同學的死

小學一個同學，住在我家樓上。學習極差，人有點二。我是一路學習的人，上大學，研究生，出國，和他後來沒什麽聯係。

 

再聽到他的消息是他死了。同學聚會，喝酒，然後夜裏就過去了。

 

回國還會看見他哥哥，和父母住在一起，吃底保。天天梳個油亮的大背頭，牽著條狗在樓下抽煙。

 

有一次母親說他這樣也沒什麽不好，起碼可以陪陪父母。我心裏一陣酸楚，恨不得辭了職回國，坐家裏什麽也不幹。

 

中學一個同學，心極好的人。考完大學，幾個人去圓明園玩，他就沒讓別人買過單。大學二年級的時候，跳樓自殺了。不隻跳了一次，第一次救下來，不久又跳。

 

他自殺之後，我才想起來，有一次在八一湖遇見他。那時不知道他已經休學在家。我那時心情也不好，隨便打個招呼就走了。

 

一直也沒覺得是遺憾。現在想起來，反正他肯定要死，最後的一麵一定會說些有意義的話。

 

他真的是活得太純潔，班裏的女生開他玩笑，就尋死了。

 

現在人總議論高幹子弟如何腐敗，從來沒想過不是人人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我這個同學的父親就是高幹。別說腐敗，就是讓他當個科長估計都懶得當。

 

心情不好時常想起他。希望他在天上能看到我。

 

今天收到大學同學的信，大學時一個女同學走了。病逝。不知什麽病，肯定是癌之類的。

 

看完信，她那齊肩的短發，黝黑的臉，和憨厚的笑在我眼前就不停的晃。二十年前的形象因為她的不幸的消息變得清晰起來。實際上畢業之後我就沒見過她。

 

我們上一級一個北京人學習不好，蹲班。雖然蹲班，和我們班的同學也沒大來往。畢業實習的時候和那個女生一起。

 

兩個人就好上了。就留北京結婚了。

 

那個蹲班生是個胡同串子，學習不好，畢業後官到是升得最快的。最後聽到他的消息是，他是一個國企的財務總經理。

 

再後來的消息就是進去了，貪汙六十萬。判的是六十萬，估計家裏藏了六百萬都不止。

我這個女同學，如果能和這個貪汙犯有個好的夫妻關係也罷了，貪汙犯出來一起白頭諧老也不錯，反正不缺錢。

 

可惜他們的夫妻關係早破裂了。同學聚會，那個貪汙犯帶來的居然是另外一個女人。

他們好像後來離婚了。

 

我在想那個貪汙犯去沒去八寶山。如果去了，會不會想她的死與他有關。會不會內疚。

 

如果她沒再婚，真是死後收屍的人都沒有了。即使那個貪汙犯願意，估計她也不會答應。

 

如果她在天有靈，希望她知道我很同情她。

 

寫信的同學說，她是我們班第一個，馬上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他不知道，如果我被整死，我就是第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