措迪洛山(Tsodilo Hills)是世界上岩畫最集中的地方之一,保存了大約4500幅岩石繪畫作品,記載了至少十萬年間人類的活動和環境的變遷,於2001年12月被聯合國確定為世界文化遺產。
措迪洛山是博茨瓦納境內唯一的世界文化遺產。就世界文化遺產而言,在博茨瓦納周邊的國家中,南非、津巴布韋各有3個,納米比亞2007年才有了一個(也與岩畫有關),讚比亞至今一個都沒有。博茨瓦納1999年申報了5處世界自然與文化遺產,措迪洛山是唯一申報成功的。另外4個在候補名單上的是:與措迪洛同在恩加米蘭(Ngamiland)地區的奎哈巴洞穴(Gcwihaba);馬卡迪哈迪文化景觀(Makgadikgadi Cultural Landscape);妥崔莫哈拉山鐵器時代居住遺址(Toutswemogala Hill Iron Age Settlement)和茨瓦蓬山(Tswapong Hills)。其中茨瓦蓬山為自然遺產,另外三個為文化遺產。
措迪洛山被評為世界文化遺產的根據為:(一):措迪洛山位於荒蕪的卡拉哈裏沙漠,其裸露的岩石層幾千年來一直有人類停留和居住的痕跡,留下了豐富的傑出的岩畫藝術;(二):措迪洛山見證了幾千年來人類社會在此持續不斷的生活和居住;(三):措迪洛山的岩畫對於在如此惡劣的自然環境下持續生存的人類社會具有重要的象征意義和宗教意義。
地理位置與概貌
措迪洛山位於博茨瓦納的西北角,準確的地理位置為南緯:18°46′18″;東經: 21°45′15″。從馬翁出發往西,繞過奧卡萬戈三角洲轉向北,到措迪洛有300公裏左右。若先從馬翁到沙卡韋(Shakawe)(350公裏),然後回頭向西南走50公裏也可到達措迪洛山。一般說來從哈博羅內到馬翁的路途已經很遙遠了,而到措迪洛更要從馬翁繞到奧卡萬戈三角洲的另一邊,那裏沒有旅店,隻有露營地,還有一段路需要4乘4的車(4WD),應該說去一趟非常難。如果先在沙卡韋住下(那裏有很好的旅店),然後再安排去措迪洛要方便一些。同時在沙卡韋看看奧卡萬戈河(三角洲的入口處)也是很不錯的。
與奧卡萬戈三角洲地區不同,措迪洛附近地形幹燥,如同沙漠。措迪洛山是在寬闊而幹燥的沙漠中突兀聳起的由四個“大塊岩石”組成的山脈。因此措迪洛享有“沙漠盧浮宮”(Louvre of the Desert)的美譽。這四座岩石被布須人分別稱之為“男人”、“女人”、“孩子”和“被遺棄的前妻”。首先,“男人”山擁有陡峭的岩壁,它高出周圍平原410米,是最高的一座。而“女人”山要稍矮一點,大約300米高,但麵積卻是“男人”山的三倍。離“女人”山兩公裏遠的則是被稱為“孩子”的山,高40米。越過這三座山,位於“孩子”山西北角是一個相對較小的不知名的山丘,那就是傳說中的“被遺棄的前妻” ,“男人”在遇見並娶了那個高“女人”之後遺棄的她。
措迪洛山間有一些便道,也有一些標誌,但是若沒有好的向導要想看到所有的岩畫幾乎不太可能。
措迪洛山的故事與傳說
無論誰到了措迪洛山都會感覺到一股強烈的宗教力量的存在。這個被神秘和複雜氛圍包圍著的不同尋常的地方,被認為是布須人最早的定居地。千萬年來布須人一直居住在這裏,並守護著他們的聖地。布須人以捕獵為生,但從來不在措迪洛這塊土地上捕獵或殺生,他們認為這將會惹怒眾神而帶來災難。在布須人看來措迪洛山是已故聖靈的安息處。許多神曾居住在“女人”山的洞穴裏,這些神統治著整個世界。靠近“男人”山的頂部有一個地方最神聖,傳說第一個聖靈在創造了世界後曾在這兒跪著祈禱,這或許是這塊岩石為什麽平坦的原因,現在還能在這塊灰白的岩石中看見“聖靈膝蓋的印跡”。
考古研究表示,人類在措迪洛這片土地上居住至少已有10萬年了。這使我們想起關於人類從非洲向世界各地遷徙擴散的說法,說是如今生活在世界各地的不同族群均來自10萬年前的非洲。這種說法除了有遺傳基因研究的支持外,還有人把布須人對措迪洛山的崇拜與澳洲土著人對烏魯汝山(Ululu,又稱艾爾斯岩, Ayers Rock)的崇拜加以比較,發現雖然兩地相距甚遠,但兩種崇拜卻驚人的相似。這裏還有一個韓國人與布須人能互相聽懂對方語言的傳說。二十年前,韓國人在博茨瓦納修建了第一條通往馬翁的公路。當韓國人第一次遇到了布須人時驚奇地發現,布須人的語言中許多事物的詞匯與韓語發音相同!
我們不妨想象:當10萬年前人們從措迪洛山出發開始大遷徙時,布須人留了下來。走出去的人總是走走停停,一邊遷徙,一邊有人停下定居。其中有一支在東非留了下來。若幹年後,大約是6萬-4萬年前,他們中間一部分又去了西非。又過了若幹年,大約5千-3千年前,這支人中一部分(稱作班圖人,Bantu)回到了南部非洲,其中包括如今的茨瓦納人(Tswana)。當然,在當初從非洲遷徙出去的人中也包括現在的中國人。如果這種說法成立的話,我們去措迪洛山就不光是去旅遊了,還有去朝拜神靈與祖先的意義。同樣道理,不管你來自那裏,不管你是什麽人,當我們見到布須人時應該表現出尊重。這如同在一個家庭中的弟弟妹妹都出外闖蕩了,隻留大哥一人在家。多少年以後弟弟妹妹回來了,難道他們不該敬重自己的大哥嗎?如果大哥這時指著措迪洛山說,這就是人類的發源地,弟弟妹妹能不承認嗎?
布須人的岩畫
措迪洛山占地22平方公裏,布須人在其中的9平方公裏範圍內繪有總數達4500幅左右的岩畫。其中的一部分可以追溯到公元800至1300年間。大多數布須人岩畫分布在“女人山”上,麵朝東方的岩石上,其中最著名岩畫在稱作“鯨魚”、“兩個犀牛”,和“獅子”的地方。的確,很多岩畫既分散又隱蔽,要想把它們都找到並一一列舉是不可能的。
事實上,措迪洛山與非洲南部的其它岩石藝術幾乎沒有關聯,這使得措迪洛岩畫更加神秘且不可思議。最近的,有岩畫的地方也遠在250公裏以外。措迪洛岩畫的圖案,就其宗教風格和崇拜的形象而言,大多是孤立的圖案,半數以上描繪的是野生動物或家畜,尤其愛描繪大羚羊。除了一小部分岩畫外,很少描繪一個完整故事。大部分是示意性的輪廓和幾何圖形。可以肯定的是它們的大部分是由布須人(而不是班圖人)畫的。
措迪洛山岩畫圖案的另一個特征是繪有男性陽物勃起的圖案。岩畫表現的觀念都很抽象,一些與夢幻、舞蹈有關,此外,火、能量、創造物和生長發育等概念均得以表現。布須人認為,正是這種舞蹈改變了意識狀態,其中的舞者具有治愈疾病和控製自然界的超自然力量。一些描繪神話中的蛇的岩畫,更證實了蛇在布須人、包括班圖人的神話中是與雨相關聯的。這些圖案可能表示雨能為人們帶來健康,使萬物繁茂。
措迪洛山的大部分岩畫都畫在高聳的陡峭的岩壁上。幾乎所有的岩畫都賦有深刻寓意。岩畫俯視著大片原野,仿佛是一種權力的象征:它能控製天空和宇宙,保護地球上的生命得以延續。
最古老的宗教儀式:巨蟒崇拜
2006年底,挪威考古學家庫爾森和她領導的研究小組在博茨瓦納的措迪洛山發現了7萬年前人類的巨蟒崇拜,並聲稱這是人類最早的宗教儀式。在此之前,學者大多認為,人類最早的宗教儀式4萬年前發生在歐洲。 “我們的發現,意味著人類比原先設想要早得多的時候,就有了相當的組織能力和抽象思維能力”,庫爾森說。
事情又要從布須人的一個傳說開始:布須人的神話認為,人類是巨蟒的後代。在措迪洛山周圍有一些古老、幹涸的“河床”(事實上是石槽),據說都是巨蟒為了找水,繞著措迪洛山不停地蜿蜒爬行留下的。在“女人”山的北麵有一個“犀牛”洞,洞口隱蔽,進入困難,被考古學家發現不過10年。2006年底當庫爾森和三位碩士生進入這個洞穴時發現洞內一塊自然形成的岩石酷似一個巨大的蟒蛇頭,蟒蛇的嘴和眼清晰可見。在六米長兩米高的蛇身上還有超過300個人為雕琢的小凹坑,當從洞口射進來的陽光照在這些凹坑上時,產生的正是蛇皮的效果。在巨蟒後麵還有個“密室” —— 一塊藏身之地。我們不妨想象一下,當夜色降臨,人們舉著火把來到洞中,在火光的照耀下,巨蟒栩栩如生,在人們向巨蟒頂禮膜拜時,藏身於密室的巫師(shaman)假裝巨蟒為人們賜福。密室後麵一小縫隙通往洞外,儀式結束後,巫師可以從這裏爬出去,而不致被別人看見。“這種儀式從頭到尾都是巫師控製的,做這樣的想象是合情合理的。”庫爾森說。這一切都說明這裏是當時人們進行巨蟒崇拜儀式的特定場所。
研究人員在巨蟒石的正前方的地下發現了一個坑,裏麵有許多矛狀的石頭。他們認為,這是用來雕琢蛇身上凹坑的工具。其中一些石矛的製作時間超過7萬年。正是這些工具證明了巨蟒崇拜產生的時間。
由此看來,措迪洛是一個承載著人類10萬年曆史的遺跡。如果誰能在其中辨認出某種人類的活動,並且證明這一活動所發生的時間,那麽,多半就會是一個重大發現。
火燒措迪洛
2008年10月初,博茨瓦納的眾媒體都關注著從南非、津巴布韋、納米比亞幾個方向越過邊境燒過來的叢林大火。據稱從弗朗西斯敦去馬翁路上所經的納榻旅館(Nata Lodge)已被叢林大火給燒了。博茨瓦納氣候幹燥,一年中的大半時間不下雨,導致大片的灌木林與野草都極易燃燒。一旦起火那就不得了,火借風勢會迅速蔓延。有時看上去沒有風,但大火的燃燒會產生巨大氣流,從而也就風火連天了。甚至大火還會從空曠地帶一邊跳到另一邊去,據說這是空氣中的高溫造成的。下麵這張素描表現的是19世紀布爾人(Boer)趕著牛車(Wagon)到博茨瓦納地區做生意,遇到叢林大火倉惶逃命的情景。
人們尤其關注在恩加米蘭地區肆虐蔓延的大火是否威脅措迪洛山。2001年,在措迪洛被承認為世界文化遺產之前,博茨瓦納須先在《保護世界文化和自然遺產公約》上簽字。條約規定:凡是被列入世界文化和自然遺產的地點,都由其所在國家依法嚴格予以保護。大火會不會燒掉措迪洛山?一時間眾說紛紜。一會兒有消息說大火離措迪洛山隻有40公裏了,說政府已撥專款(50萬普拉)用於滅火了;一會兒又有沙卡韋警察局長說“措迪洛山起火”隻是謠言,更有政府官員表示擔心:博茨瓦納媒體關於大火燒了措迪洛的消息在國際上流傳會影響博國的旅遊業。
終於,博茨瓦納國家博物館館長佛拉諾(Gaogake Phorano)先生在10月下旬提出了個報告。佛拉諾在10月中旬專門實地考察了措迪洛的火情,他在報告中說,大火的確蔓延並掠過措迪洛附近的道路,以極快的速度跳過措迪洛核心區東麵和南麵的鐵絲網。由於火是從“男人”山背後朝西北方向穿過的,所以,“男人“山基本沒有受到影響。但大火卻蔓延到了“女人”山和“孩子”山,對這兩座山而言,火災造成的損壞僅限於山腳地區。
現在我們可以肯定地說,大火的確燒了措迪洛!同時也可以肯定地說,大火燒不了措迪洛!雖然這次大火是2001年以來的第一次,但在措迪洛的漫長曆史中,她經曆了何止千百次這樣叢林大火的考驗?如果那麽容易就毀於大火,這還能算是措迪洛嗎?“沙漠盧浮宮”,那是西方人給予措迪洛的美譽,謝天謝地非洲的措迪洛不是歐洲的盧浮宮,不然這次還不燒個一幹二淨?
矗立在沙漠裏的是神奇且永恒的措迪洛。
注: 十幾年前一個韓國朋友告訴我韓國人與布須人能互相聽懂對方語言的傳說,後來發現在博的韓國人中大都知道此事。我寧願相信這是真的,但看到韓國人把什麽都說成是自己的(包括中國的端午節,孔子,等等)時,我開始懷疑上述傳說的可靠性了。不妨設計一個實驗:製作10個畫板,上有,太陽、月亮、樹木、草叢等圖案。讓布須人與韓國人分別看圖讀音並錄音,然後比較得出結論。
(寫於:2008-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