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窗】
(2012-01-31 07:19:26)
下一個
公司的印度同事辭職離開後,我便搬到他臨窗的座位,於是在工作的同時較以往多擁有了一扇窗的閑暇。
窗不大,窄而高,因我坐得近,景物反倒不顯得那麽局促。總不由得就當它是一張豎放的照片,有些景致在我相看的時候,便會悄悄印在腦海裏。
照片總是有主題的,這窗的主題是一棵樹,主幹筆直,枝椏參差,枝梢兒都向往著天空。
悲哉秋之為氣也!可是去歲秋時,我曾細細觀察,發現殘秋並非都是悲愁哀怨的調子,也不盡是蕭瑟默然的滋味。在我眼中,樹上的葉子們凋落得與其說是身不由己,不如說是義無反顧更恰當些。借秋風的力,葉子稍微地晃動自己靈魂上已經蒼老的身體,便一瞬間決然地扭開自己和樹的最後牽係,就像斷了自己的今生,忘記前緣,飄搖著落下,不知何處,總有一處。
樹上有一個家,住著三隻鬆鼠,一隻黑色,兩隻灰色。秋末的時候,他們便開始用樹枝在樹杈上築窩,每天在樹上奔跑,跳躍,飛縱,穿梭,令人驚訝他們與生俱來的輕功絕技。起初他們撿拾地上粗長的斷枝搭建框架,而後用小嘴咬斷樹最末端的細梢來充填,也曾看到他們搬運鬆果碎草一類的東西進去。就這樣,一個簡陋的“居舍”慢慢地有了模樣,想是其間也慢慢地有了暖意。入冬後,他們多是隱匿不出,我偶然會瞟見那隻黑色的出來四處覓食,由此,我猜測他必定是鬆鼠爸爸了。
秋去冬來,樹赤裸著,遒健有力。因為窗子向西南,晴朗的早晨,陽光便會從窗側斜照在樹上,樹的每一寸每一分每一個細節都生出活氣來,一層金色的光暈籠罩著一種幹燥的美,日移影轉,幻化無窮。下午的某一時刻,太陽會從窗的一角落出麵孔,暖暖地循著我握著鼠標的手,順勢而上,胳膊,肩膀,頸項和耳垂,最後落在眼中。冬日暖陽,可謂是一天中最舒服也最令人慵懶的時候。隻是我不得不早下班接孩子們,起身的時候便感覺多少辜負了那依舊流連在窗中的融融好意。
這個冬天的雪很少,但總是有一兩場值得回味的。大雪盈懷,小雪怡情,落在樹上的雪用白色勾勒樹的線條,安慰樹的隱忍,也詮釋著樹的寂寞。天空的灰暗,大地的蒼白,和其間的一棵無言的樹,一切似乎靜止著,包括時間和思緒。雪後銀裝素裹的窗景是靜謐的,如果日光清朗,窗中的色調就會變得明快些。一旦風起,些許的雪便飄落下來,像心底的記憶碎片,在眼前閃爍著亮亮的光澤,然後消失不見。隻在此時,那鬆鼠一家會都跑出來,追逐戲耍,在白色的地麵上踩出一些或曲或直的痕跡,偶爾還向這個窗口望過來,於是我就探身向前,給他們看我個究竟。
因著多了這一扇窗,漸漸發現,我是真的喜歡如此呆呆地看著歲月絲毫的變化。秋已逝,冬還在眼裏沒有融化,春天會是怎樣的盎然呢?而盛夏的綠色又會是如何地滋潤我的心扉呢?
窗不變,風景在變,期待著~~~
2011.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