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莒萊

第二次走進西蒙酒莊，我是真心想著要去買法國酒的。

那天剛把兒子送進武館，我就進了馬路對麵的西蒙酒莊，看見店堂裏的西蒙小姐，徑直走了過去。她正在向另一個卸了頂的老者介紹伏特加（Vodka），我就站在一旁聽她講 “灰鵝（Grey Goose）”、“絕對（Absolute）”…… 直到那個老人滿意地拿著兩瓶 “灰鵝” 付賬去了，我才上前打招呼：

“你好，還記得我嗎？上禮拜你給我介紹了很多法國酒。”
她努力回憶，但還是沒想起來，直到我們一起走到法國酒的排架前，我指出了那瓶羅納紅：“哦，對了，就是它，喝得怎麽樣？”
“我可以嚐出點莓子的味道，也說不清是藍莓還是黑莓，反正我挺喜歡的。”
她有點驚訝，“你的口感不錯嘛，下次試試看能不能嚐出點橡味。”
“橡味？” 我記下了，同時很有點飄飄然：哼，口感不錯。
“對，橡木的味道。傳統釀酒，發酵和老化（aging）都必須在酒窖的橡木桶裏，所以酒就有了橡味。根據酒桶的木質、年頭、以及發酵和老化時間的長短，酒的橡味會有很大的區別。”

葡萄酒釀製有好幾千年的曆史，各種不同的木桶肯定都試過了，橡木桶以絕對優勢成為首選一定有它的道理。非硬質的木料不夠緊密，不能長期貯酒，否則大量揮發，損失嚴重。而大多數硬質木料雖然都能有效地阻止酒水的揮發，但卻會帶來異味，或改變酒的色澤。唯獨橡木，不但不會帶來異味，反而能增進酒的香味（按理說也是不屬於酒的異味，隻不過大家都喜歡罷了。）。橡木的木質緊密，葡萄酒在橡木桶裏儲放一年的揮發量在10%以下，這個適量的揮發（主要是水和酒精）正好讓酒的香味得到富集。反過來，少量的氧氣也會透進酒桶，低度的氧化可以提高酒的酸度和常見於各類天然香料的脂類化合物的含量。就這樣，橡木桶成了葡萄酒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用來做酒桶的橡樹一般都有80-100年的樹齡，而且一棵橡樹的木材一般隻夠做兩隻最常見的容量為59加侖的酒桶，所以價格不菲。用過幾年之後，橡木裏的“有效成份” 被萃取得差不多了就要換新的酒桶，所以現在也有不少廠家用不鏽鋼的桶釀酒，在發酵時往桶裏加一些橡木片，以期獲得橡木桶的效果。也可以在不鏽鋼桶裏發酵，然後在橡木桶裏老化。當然也會有投機商往不鏽鋼的酒桶裏對香料，那就不再是釀酒，而是配酒了。

“噢，是這樣。所以葡萄酒多多少少都有點橡味？” 我感覺又學了不少東西，“那你就推薦一瓶橡味重的紅酒讓我來嚐一嚐吧。”
“沒問題。這禮拜還是吃燒烤嗎？”
“這禮拜不吃燒烤了。我老婆做菜一般比較清談，所以你幫我推薦一瓶淡一點的紅酒吧。”
她想了想，彎腰從架子的底層拿出一瓶，遞給我，“OK。我覺得博莒萊（Beaujolais）應該不錯。”
“博莒萊？” 我看了看價碼：“才 $10.99？法國酒也不貴嘛。”
“這是最便宜的。剛開始，喝不出區別的時候買貴的酒沒意思，慢慢來。”
“有道理。我嚐過幾次很貴的酒，當然不是自己花的錢，但真的不覺得有什麽特別。”
“不用擔心。還是先看看你能不能嚐出這瓶酒裏的橡味吧，如果你有敏感的味蕾。” 這我就不敢說了，試試吧，至少我知道要去嚐什麽。

周末，我開了瓶，給老婆和自己各斟了一杯。正要喝呢，她一句話把我愣在了那兒：“橡味應該是什麽樣的啊？”



© 梁兄


Note: If you would like to try a new French red wine with light food, I suggest 2009 Duboeuf Beaujolais Villages (street price $10.99). Try again to see if you can pick up the berry flavor in this wine, and the freshness of grape. If you don't know how does oak taste like, you are not alone. Happy drink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