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危機一周紀實（三）

到晚上 8 點，電話響了，我一把抓起來，正是蓋瑞，我趕緊問你小子怎麽樣了，一天都不接電話。 蓋瑞說他剛和老板談完，繼續上班，待令。他和同事們在公司緊張了一天，都未想到公司會宣布破產，他還趁股票最低時，讓他老婆買進了一千股公司股票準備賺個便宜，這下股票沒賺到，工作也不知道能做到幾時了。我又問那其他人呢，蓋瑞說好多組的人都在打包，或已經離開了。我追問不是有幾家公司本來有興趣買李們嘛，蓋瑞回答說所有人都在罵他們的執行長，那傻 X 迪克·佛德，認為他要價太高，最後一家都沒談成。還有，蓋瑞說他們組還有兩個中國人在辦綠卡，但已被通知解雇了，不知他們會怎樣。我們隻能為此歎息了，好在他還能多呆幾天，趕緊趁機找找其它的機會。 

緊接著的星期一， 9 月 15 日，又傳出了 AIG 即將破產的消息， AIG 這個全美最大的保險公司，業務遍及世界 140 個國家，媒體裏反複強調如果 AIG 破產，那就會連累無數的金融機構。但我印象裏 AIG 隻是個保險公司，提供車，房，人身保險什麽的，但對它還提供什麽其它的保險，和為什麽與金融業有如此密切的關係，作為一普通人，我當時是一點都不了解的。新聞裏介紹說 AIG 為金融機構提供了“對衝保險”險，如果銀行賺錢，那 AIG 就會盈利於這個“對衝保險”，但一旦銀行們虧了，那就有 AIG 給兜著。好像是汽車險一樣，比如說有一萬輛車子在 AIG 那兒投了車保，沒事時沒事，而突然一下這一萬輛車子同時出了事，好像來了地震或颶風什麽的，而 AIG 就要給所有車子理賠，當然會資不抵債（賠償）。“ What the Fxxx! ”，我在罵著，“怎麽這一萬輛車都找了 AIG 一家投保？ 他們丫不是給人家理財的嘛？ 不是天天講不要把所有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裏嘛？ 怎麽自己卻都賭 AIG 一家呢？ ”

9 月 16 日星期二的早上，聯儲主席伯南克宣布注資 850 億，救助 AIG ，財長保森和聯儲主席伯南克己國會兩黨領袖召開緊急會議，解釋為什麽要救助 AIG 。 我開始注意了新聞，想盡量明白為什麽 AIG 會對金融係統造成這麽大的影響，但當時聽到的隻是因為 AIG 和許多金融機構，銀行簽訂了金融保險合同，叫什麽“信用掉期互換”（ Credit Default Swap ）合同（後來才知道，其實就是換湯不換藥的保險，改稱叫“ SWAP ”就能躲避監管的規則）。因為銀行的投資因房價下跌而虧損，就像我上麵說的那一萬輛車的例子，一下子都出了車禍，都要找 AIG 理賠，如果 AIG 破產而不能履行合同的話，那就會連累到那些銀行，就像是那些出了車禍的車主一樣，都躺在醫院等輸血呢。所以必須通過 AIG 給它們注資（輸血），使銀行繼續運營。雖然當時沒有太理解什麽是那些“信用掉期互換”，但明白了救助 AIG ，其實是要救助那些在它那買了保險的“金融機構”。 

接下來的幾天裏，形勢似乎沒有穩定，反而愈加惡化。摩根投行，高盛投行的股價也是直線墜落，據說是對衝基金和“不明金融機構”對它們的資產狀況失去信心，紛紛要求清償合同，更有投機者趁機“做空“，使得這剩餘兩家投行命存一線。 9 月 18 日，證券委主席克立斯多夫·考克斯宣布暫停對 100 多家金融機構的“賣空”， 日本三菱銀行宣布 90 億的購買摩根股份的計劃不變，資金將於 9 月 22 日到位， “股神”巴菲特也宣布以購買優先股的形式對高盛注資 50 億。 但這一切還是未能阻止它們股價的快速下跌。 一切似乎都表明，所有的投行大概都命劫難逃了。 我記不清是星期幾了，大概是 9 月 19 號星期五， 財長保森匆忙地向國會提交了一個三頁紙的，號稱要救助金融係統於崩潰的提案， （ TARP ） - 不良資產救助方案。要求國會批準 7000 億資金，從銀行購買不良資產，以紓解銀行的流動資金，使銀行可以繼續向社會，企業貸款。而且，保森要求國會以最快速度審議，和投票。因為 9 月 26 日，國會就要開始休會，如果不能再次之前通過議案，那在國會休會期間，如果任何事情發生，那財部既使是巧婦，也是難為無米之炊的。

我還記得那個籠繞著整個星期的沉重氣氛，保森，布什總統數次向國會，公眾喊話：如果不救助，金融係統就會崩潰，經濟就會崩潰，大蕭條就會重演，救助是唯一的選擇。電視裏開始播放30年代大蕭條時的鏡頭，黑白記錄片裏焦急無助的家庭主婦，排著長隊的等領救濟粥的失業者，好像世界末日一樣。我還記得網上看到一個30年代大蕭條時的故事，講的是在一所學校，一個小女孩既沒帶午飯，也沒錢買學校的午餐，老師看到她餓得無神的樣子，就對她說讓她回家去吃飯，但她搖了搖頭，對老師說：“今天是姐姐吃午餐”。當你看到，讀到這樣的新聞，你在為那個可憐的女孩流淚的同時，不禁要問：什麽發生了？ 怎麽天一下就要塌了？ 於是我開始給朋友們打電話，基本上所有人都和我們一樣，開始惶恐不安，不知下一步怎麽辦？ 大多數朋友也都有孩子，是不是應該存點生活必需品？以備急用。 後來，我們還真的去超市買了足夠三個月的米，麵，水，鹽，和罐裝鹹菜，等。還去銀行取了些現金以備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