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石
理想主義者
2008 年 9 月
記得在 CNBC 的電視紀錄片《紙牌屋》（ House of Cards ）中 ， CNBC 的金融記者戴維·費波對房產泡沫進行了大量的采訪調查。其中，講到一個發生在近北極圈的挪威邊遠小鎮的故事，小鎮隻有 18 ， 000 人，大概是離華爾街最遠的城鎮了吧。但也沒能逃過華爾街銷售經理的注意。鎮長為了幫助小鎮籌資以平衡預算，在那些證券銷售經理的花言巧語下，用貸款購買了她自己都搞不清楚的經華爾街打包過的，所謂的三 A 極的貸款證券。金融危機發生後，小鎮不僅損失了自己的資金，還欠了銀行一大筆貸款。當記者戴維·費波幾經輾轉，換乘 4 次飛機，趕到小鎮采訪時，詢問為什麽會貸款買那些他們自己都不清楚的金融衍生品？ 那個近乎絕望的女鎮長對戴維講：“他們跟我們說，這些金融產品的價格永遠不會跌”。 她最後苦笑著著說，以後再也不會再相信那些穿阿瑪尼高級西裝禮服的“好人”了。
當我看到這個紀錄片時，不僅僅是同情那些善良的邊遠小鎮民們，我不禁再一次問自己：為什麽？ 為什麽會發生這一切？為什麽美國人會這樣做？
這一切要從去年的 9 月份講起，月初的幾天，電視新聞頻道幾乎每時每刻都在播放由次貸引起的房產危機，可能會引起金融風暴。全美最大的兩家房貸公司，房利美和房地美的損失愈加嚴重，可能已資不抵債，而這兩家公司擁有全美超過一半的，約 1.5 萬億的居民住宅房貸。 我們隻是隱隱覺得房價可能要走下坡了。因為我們於 1999 年購買第一所房子時，房價剛已開始上漲，而且持續上漲至 2007 年上半年我們換房的時候，升值超過 80% 。 等到 2007 下半年房子已停止上漲了，而且各地傳來房價下跌，貸款掉期，而房屋被銀行收回的消息。由於那些美國“主流媒體”的宣傳，我們大多數人當時天真地認為美國房價永遠都會隻漲不跌， 購房是最保值的投資；而且認為是那些低收入的人，不自量力買了房屋而無能力按期付貸；還認為是那些“貪婪”的投資者，利用無首付，低利率投機買房囤積，而當房價停止上漲，無法繼續盈利時，就丟還給銀行。那些貪婪的投機者是造成後來危機的“罪魁禍首”。
電視新聞報道說房地美和房利美是政府擔保的企業 (Government Sponsored Entity), 如果它們出了麻煩，政府肯定要出麵的。說實話，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到“兩房”的名字，雖然我們知道我們的房屋貸款被貸款銀行轉賣數次，但還是第一次了解“兩房”竟有這麽大的規模，經營著美國最大的二級房貸市場。而且沒想到美國還有這樣的“私人企業” - 政府擔保的私人企業？ 在 我們的印象裏美國除了郵局和鐵路是政府經營外，其它的都應該是私人企業，自負盈虧的，所以這才是“資本主義”呀。所以我腦子裏打了個問號，不知道政府會做什麽。 9 月 7 日，政府招開記者會，宣布把兩房置於“監護”狀態下，並宣布通過購買股權的形式注資 2000 億，兩房各 1000 億。我隻記得保森也在場，表示“監護”是他認為最好的辦法。後來聯儲主席伯南克也表示歡迎政府的決定。 2000 億，我們根本沒有概念那是一個什麽數字，也沒有概念那 2000 億是從哪裏來的，我們所知道的就是政府要通過投資的形式，讓兩房繼續運營，穩定經濟，以後兩房盈利後再還給政府。 布什也在白宮表態，不能讓那些暫時付不起房貸的人失去他們的“美國夢”，一個擁有自己房屋的“美國夢”，美國政府要盡一切力量幫助他們繼續他們的“美國夢”。我半信半疑的，覺得如果無力承受高放房貸，為什麽要“盡力”幫助呢？ 為什麽要他們住在經濟上無法承受的房子裏呢？ 誰幫他們付房貸呢？ 何況，對我們這些移民來講，“美國夢”並不隻是一“空中樓閣”呀，我們最需要首先是身份，工作，穩定收入，和家庭呀，並不是負擔不起的“借貸”呀。
兩房的事件沒到一星期，我記得是9月14號的那個星期天，電視上又開始整天播放李門投行即將破產的消息，雖然感覺有點奇怪，怎麽這個170年曆史的投行說倒就要倒了，他的資產有幾千億呢？ 兩萬多員工的規模。電視裏不斷傳出英國巴克利，還有南韓的一家銀行有興趣，而且在協商購買或和它合並，還有美銀，是最有可能的買主。所以我們覺得肯定會有其他公司把它買了，像貝爾·斯通那樣。 還記得去年的三月份時， 貝爾·斯通也是突然於一個星期五宣布破產，而後那個周末，由聯儲作媒人，補助了290億把它賣給了大通。 我還記得那個貝爾·斯通的執行長在那個星期的禮拜三，一大早就接受CNBC(美收視率最高的財經電視頻道)的采訪，並喊話說：“我們有充足的流動資金….”，但接下來的24小時，到禮拜五早上，就宣布資不抵債，破產了。（Chapter 11: 破產的第一步 – 重組）。我們還開玩笑說真不能相信華爾街。貝爾·斯通雖也號稱華爾街第五大的老牌投行，但那一次並未引起我的太大關注。
可這次李門事發就不一樣了，因為不光李門，新聞講美林（Merrill Lynch）也有了麻煩，也在尋找合作夥伴和買主，華爾街好像出了大事，“自作自受！”，我們還像往常一樣，像看其它新聞一樣地開著玩笑。但沒有想到，李門因沒有達成任何買賣及合作協議，在星期天下午就宣布破產了。而美林卻找到了買家，以440億，每股29元的價格，把自己賣給了美銀(Bank of America)。 真是“一家歡樂一家愁”。電視裏不間斷地播放著李門在曼哈坦總部前的鏡頭，雇員們陸陸續續地走出了辦公樓，手裏拿著紙箱和自己的用品。我們有點幸災樂禍，又有點同情那些普通雇員 - 那些沒有“賺到大錢”的普通職員。究竟發生了什麽大事，我們還像蒙在鼓裏一樣。但這時我最關心的是我的一個好朋友，一年前剛從貝爾·斯通轉到李門工作，但並不是年薪百萬的交易員，隻是普通的IT 員工。他在美工作了多年，雖有積蓄，但沒有家財萬貫，而且一家老小的生計基本是指望著他呢。 我幾個電話過去，都是留言機，打到家裏，也沒人接，我有點納悶，怎麽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