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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想的遠行 (熱門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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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自己內心的對話

(2009-08-07 15:44:09) 下一個
有一天,我忽然發現,和自己內心的對話,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想想看,自己的內心最知己,和自己的誌趣最相投,與自己的智慧最相當,對自己的過錯最原諒,哪裏能找到這樣知心的好朋友呢!

於是,我開始了同自己內心的對話。沒想到,我竟然還能和它發生心靈碰撞,我有了很多新想法,學到了很多新東西。點點滴滴,想到哪說到哪,從不厭倦對方。

我心想,有這樣一個朋友真不錯。我對它說,你早在哪兒了呢?要是早點發現你,我不是可以學到更多的東西,而且,也不會有那麽多寂寞的時光了!

我的內心沉默了一會兒,說:你知道嗎,每個人的內心都是他一生最忠誠的朋友。比如說我們吧:從你出生到現在,我一直都陪伴著你,從來就沒離開過。當你還是個孩子,因為什麽事委屈哭泣的時候,是誰讓你擦幹了眼淚?在你成長的過程中,每一次挫折,是誰安慰你,讓你堅強地挺過去,那都是我呀!可是你沒有注意到,我也從沒告訴過你,因為我知道還沒到時候,當你的眼睛豁然發亮,發現我存在的時候,是你不再哭泣,不再孤獨,有了人生智慧的時候。

這讓我很感動。原來一個人還可以有這麽一個同年同月同日生,然後陪伴著度過一生,一直到老的好朋友。

 ******

有一天,我一邊看書,一邊同我的內心對話。它忽然神秘地說:你知道嗎?我們還有一個同年同月同日生,伴隨我們一直到老的好朋友。

我覺得不可思議。剛發現了一個,怎麽又冒出來一個!

它說,那就是我們的心髒。從我們出生那天,它就砰砰砰,跳個不停,一直到老,無時無刻不和我們在一起。

我說,對是對,可是我們身體的每一個部分,不都是這樣的嗎?

它說,不全是。我們身體其它部分的細胞過了一段時間就被新陳代謝掉了。但是心髒的細胞卻不是,它們是那些在我們出生時就已經存在了的細胞。

我聽了覺得太奇怪了,甚至有些不好意思。心想,我身體裏的一切大概都已經換過了,我的思想,就是和那個內心差不多的東西,過了半輩子,也已經不知變化過多少次了。可這個心髒,還那麽忠誠,從來不曾離開過。

我的內心當然知道我在想什麽了。它說:“我們”的心髒,實際上是從娘肚子裏帶來的,所以也可以說是母親的細胞。

我嚇了一跳:真沒想到,原來老娘從來沒離開過我的身體!

我問到:這到底是為什麽呢?難道上帝不相信新的細胞能夠勝任這個重要的工作嗎?難道心髒的細胞不感到累嗎?

它說:大概是為了穩定。我們大腦神經裏也有一些細胞是這樣。新陳代謝頻繁的細胞,很容易發生變異,因此得癌症的幾率比較大。我們很少聽到有心髒癌症吧,但是有很多皮膚癌,血癌,肝癌。這些器官上的細胞每一個月就會被替換掉。

我說:太奇妙了!隻可惜我們這個朋友不會說話,不然我們就是“對影成三人”了。

我的內心說:也不全對。你聽它那有規則的聲音,實際上就是在和我們說話。從生到死,它會說三十億次。當我們沉默的時候,我們睡覺的時候,它都在那不停的說著。

我感歎到:這樣一個好朋友,“我們”可真要好好對待它。

 ******

心髒的細胞讓我很好奇,尤其想到它可能是從娘肚子帶來的,我不能不做一下研究。

文獻上說這些細胞也變化,不過變得很慢。25歲的時候一年隻有百分之一的變化,之後更慢,75歲的時候一年隻變0.45%。那麽25歲之前的變化率到底又多大呢,我找不到。

我想,也不必查了,反正心髒是不願意離開我們的老朋友。

不過,心髒有了毛病,也不好辦,恢複的速度非常慢。

所以”傷心”這個詞很恰當。如果說“傷了皮膚”就沒那麽大分量了。

******

有一年夏天,妻兒回中國去了,晚飯後我聽著IPod在攝政公園裏散步。走的太遠,天竟黑了。我索性就坐在湖邊聽音樂,欣賞月色。岸邊的棵棵垂柳都伸展著肢體睡著了,不做任何聲響。湖麵上鴨子和天鵝還在慢慢的遊動,享受喧鬧了一天之後的那份寧靜,偶爾,它們會和天上那些在月光中慢慢推移著的白雲輕聲地對話。

我想起白天電話裏妻子的話,不禁一笑。她說你不孤獨嗎,沒人陪你嗎?當然這是笑談,她很放心。

一個人如果有一個很強的內心,他是不會孤獨的,他不需要人,尤其是無聊的人來陪伴。

在這一點上李敖是我的知音。他說:
我沒有朋友,也不需要什麽朋友,你看法國的薩特,他也沒有朋友,隻有女朋友。我現在連女朋友也沒有了。記者問:你怎麽能耐得住寂寞呢?李敖說:不是,你如果耐寂寞你就輸了,根本就沒有寂寞。注意啊,這是最根本問題。你去耐寂寞就是和它糾纏,你就輸了。

******

我確實沒有時間和寂寞糾纏,但還需要朋友。

和老李比起來,我也“溫柔”一些。

每年聖誕節回新澤西,一家人有一天總是要穿上厚厚的衣服,到Sandy Hook的海邊散步。明亮的陽光下吹著凜冽的寒風,諾大的海灘上隻有我們一家人。我會對兒子說:還記得嗎,從前夏天你和姥爺在那玩沙坑,你把姥爺埋得都快看不到了。

然後我會看看那海,心裏說,我是從海的那邊,倫敦剛剛飛回來的呀,時空真的是不可思議!

夏天,在青島,我望著那海,心裏想,真的嗎,對麵就是我曾經生活了十幾年的美國啊。

那時侯,我有些迷惘,覺得一切如夢,想問問自己的內心,可它卻像條溫順的小狗,沒有任何見解,隻是偎依在我的心頭。似乎在說,隨便吧,你到哪我跟著就是了。


白大偉,2009年7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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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 ()評論 (3)
評論
stillthere 回複 悄悄話
Thank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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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想的遠行 回複 悄悄話 回複stillthere的評論:
echo - listening to This Used To Be My Playground right now. Good ride!
stillthere 回複 悄悄話

echo - "一個人如果有一個很強的內心,他是不會孤獨的,他不需要人,尤其是無聊的人來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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