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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的預約(十一)

(2009-09-02 20:59:35) 下一個

         11,
     解放軍包圍銀塘讓唐金山十分震驚,他剛剛向上司發過求救電報,這會又趕忙拿起電話指示部下,“千萬不要麻痹大意,要二十四小時輪流上崗,要保持充足的預備隊,要確保電台電話聯係暢通。”

放下電話後,他瞅了站在麵前呆若木雞的劉雁一眼,懶得搭腔,就一屁股坐到高靠背椅上。這時,另一部電話鈴響了,唐金山衝劉雁努努嘴,劉雁趕緊拿起話筒,“喂,你是誰?什麽?噢。”放下話筒後,劉雁緊張地瞅著唐金山。“軍座,政工處昨天失蹤的那個姓胡的少尉政工員還沒找著,今天一個姓於的上尉政工員又突然不見了,政工處正在查找。”

“唔?”唐金山眯起眼睛突然又瞪大眼珠,“媽的,這不是失蹤,是有意叛逃!”他狠狠地拍了下桌子,“嗯,我懷疑這個懷疑那個,咋就沒懷疑到這姓於的頭上呢?他,就是那個南天竹!姓胡的是他同夥。他先叫同夥給共軍報信,領著共軍包圍銀塘。完成使命以後,為了不被自己人炮彈炸死,他也跑到那邊邀功請賞去了。唉,我還傻乎乎地派賊捉賊!”

這時,陳書香走進來,“報告軍座,小姐來了。”

唐金山見劉雁神情有些納悶,就笑著說,“是我叫她來的,我現在需要小姐一支筆變成三千毛瑟槍。”

徐勵進來了,彼此寒暄後,唐金山充滿自信地對坐在對麵長沙發上的徐勵說:“雖然共軍現在兵臨城下,但這並不可怕。首先我74軍的戰鬥力共軍是領教過的。其次銀塘有強大堅固的城防工事,光外圍碉堡就有一千多個,還有大量的鐵絲網、鹿砦、護城河、戰壕等等,憑共軍現有火力是啃不動這些的。共軍主力進犯銀塘,正好便於政府調集重兵從外線包圍他們。到時候,我軍內外夾擊,共軍必然全軍覆沒!”

陳書香坐在徐勵旁邊,見她熟練地捏著鋼筆在筆記本上做記錄,就笑眯眯地說:“小姐,現在你的筆杆子就是對付共軍的毛瑟槍。”

徐勵笑笑,沒有吭氣。這時,屋外隱隱約約傳來隆隆的炮聲。

解放軍包圍銀塘後,雖然74軍負隅頑抗,雖然國民黨當局也極力解圍,但都擋不住解放軍的強大攻勢。在粉碎蔣軍援軍進攻和肅清銀塘外圍據點之後,解放軍對銀塘城區的總攻就要開始了!

 

穀雨正站在牆邊看地圖,見羅正平推門進來,高興地對他擺手說,“特務頭子同誌,你那個南天竹提供的銀塘城防圖對我軍奪取銀塘可是發揮關鍵作用了。” 隨後穀雨臉色又凝重起來,“我們就要總攻了,南天竹怎麽辦?炮彈可是不長眼睛的呀!”

羅正平露出一絲微笑,“司令員不必擔心,我已經采取了對策。”

這時,門外響起一聲報告,接著馮滔走進來,“首長,你們找我?”

“是的,”羅正平沒有客套,嚴肅地說,“馮營長,你是老地下工作者了,出於對你的信任,組織上交給你一個重要任務。敵人內部有個地下黨員南天竹,也就是你的那位。為了保護她,我軍剛包圍銀塘,我就安排一位前不久和地下黨聯係上的政工員離開銀塘,讓敵人以為這個軍官就是南天竹。明天攻進城裏以後,你要把南天竹安全地接到我這裏來,然後還要由你負責把她平安地送走,以便她今後在敵人心髒裏繼續為黨工作。這件事隻能由你一個人知道。要讓自己人和敵人看來,南天竹是個被我軍俘獲,又找機會逃跑的國民黨人員。明白嗎?”

“明白!”馮滔兩腳一並,激動地心口砰砰跳。隨後,他眨眨眼。“可我怎麽找到她呢?”

羅正平笑了,“我這就把聯係標誌、聯係地點告訴你,你不要用筆,要用腦子記下來。”

 

總攻開始了!銀塘城外的一片開闊地上,一溜擺放著幾百門山炮、野炮、迫擊炮和榴彈炮。一個炮兵指揮員揮舞了一下小紅旗,大喊一聲:“開炮!”刹那間,所有火炮一起怒吼,原本烏黑的陣地上頓時大亮,一條條火蛇竄出炮膛,劃過夜空,落到環繞城區密布的炮樓、碉堡、鹿砦、鐵絲網上麵,伴隨一連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這些障礙物在一片黑煙烈火中四分五裂,土崩瓦解。一些炮彈還落到護城河裏爆炸,掀起一股股巨大的水柱。

在炮火掩護下,二十多輛塗著紅五星的美式坦克首先躍出隱蔽工事,奔騰向前。解放軍大批步兵緊隨其後,像漲潮的海水,呼嘯著向銀塘城牆湧去。

蔣軍的一座大型地堡裏,一些士兵驚慌失措地亂竄,於大新趴在牆根,握著電話話筒連聲呼叫,“軍長,不對頭呀,共軍的炮彈像長了眼睛似的,一打一個準呀!”話音未落,一發炮彈從遠處飛來,落到地堡附近爆炸,火光一閃,轟隆一聲巨響,地堡塌了,濃烈的黑煙卷集著淡黃色灰塵急速飛揚,並四下蔓延……

解放軍攻進城區以後,雖然國民黨74軍極力負隅頑抗,然而大勢已去。經過幾晝夜激烈戰鬥,解放軍最終攻克銀塘。

剛剛結束戰鬥的銀塘城區,瓦礫、彈痕、血跡隨處可見,有些地方還在吐著火苗,竄著白煙。馮滔站在臨街一個坍塌的掩體上,看著成群的俘虜在解放軍戰士押解下列隊從他跟前走過,興奮得眼睛放光。

臉色灰白的唐金山在走到馮滔跟前時停下來,他望著馮滔,挺直腰,昂起頭,臉上擠出一絲不自然的笑。“在我被你們槍斃以前,我希望見見你們的頭號功臣南天竹。”

馮滔微微一笑,“唐將軍,你現在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還是不見為好吧。”見唐金山神情有些失望,他又笑著說,“唐將軍,我黨有條內部政策,要殺你們這些高級軍官必須經黨中央批準。就是說連穀司令羅政委都無權下令殺你們。毛主席既然說這話,分明是要刀下留人嘛。所以,你們今後還有機會參加新中國的建設,當然你也有機會再見到南天竹。”

唐金山惆悵地跟著押解戰士走了。這時,幾個女俘虜走過來,看見馮滔,頓時眼睛放綠光,一起圍上他,爭著要跟他親吻。等梁永泉、小毛、小蔣、葉津奮力把她們拉開時,馮滔臉上已經落上幾個口紅印,有的口紅印還重疊在一起。

站在附近的郭林見此情景忍不住跟旁邊的常戈、曹敏和金玉淑咋了咋舌,“男人的價值就在於被女人喜歡,尤其是被很多女人喜歡。唉,這好事咋沒叫我撞上呢?”

曹敏和金玉淑的臉色慘白,眼睛就像噴發的火山,下意識地握住了腰帶上的手槍套。常戈臉色陰沉,眉頭緊皺。“蜂蜜很甜,蜜蜂蜇人可是很疼的!”

銀塘城外的一個村莊,東頭的一戶農家裏,身穿美式哢嘰布軍裝的徐勵站在西廂房窗前,凝視著院子裏一棵挺拔翠綠的白楊樹。

這時,外麵傳來敲門聲,徐勵回頭道,“請進。”

馮滔走進來,關上門。徐勵見他來了,眼睛閃亮,臉色發紅,她一把抱住馮滔,跟他親吻。馮滔慌忙掙開她,下意識地回頭瞅瞅房門,責怪道,“要是叫別人看見了可咋辦?”

“呸!”徐勵瞪他一眼,“你在舞台和銀幕上跟那些女演員接吻時,咋不怕別人看見呢。”

馮滔笑了,“那是演戲呀,可這、這……”他隨即又換個話題,語氣有些沉重,“聽說你又要回白區,真舍不得讓你走啊!因為是革命工作需要,我也就不說什麽了,請多保重吧,我們,後會有期!”

徐勵笑了,隨後又露出一絲陰雲,“我也在演戲,我在扮演南天竹。可唐金山早就懷疑我是南天竹了,雖說羅政委安排一個政工員當替身,但在銀塘解放後,蔣安邦那些人也不會不想到唐的懷疑是有道理的,我現在再回去,會不會……”

馮滔連忙安慰道,“道理需要證據確認,可你並沒有證據落在他們手裏。你現在回去,反而能打消敵人的懷疑。你放心吧,雖然你在虎穴,但是還有好多認識和不認識的同誌都在暗中保護你。”

“這也包括你嗎?”徐勵望著馮滔,意味深長地擠擠眼睛。馮滔沒說話,輕輕地點頭。

 

金堰行營,枝形水晶吊燈發出的柔和光澤把辦公室照得十分明亮,但是靠沙發坐著的陳墨山、蔣安邦、林溪等人的臉色卻像四周的棕色木板牆裙那樣陰暗。這會,收音機正播出共產黨金嗓子朗讀捷報時喜滋滋的聲音,“黃淮海人民廣播電台,現在播送新聞,本台消息,我英勇的人民解放軍自從外線出擊以來,馬不停蹄,連創佳績。今日淩晨又勝利地攻克戰略要地銀塘市,全殲國民黨王牌主力74軍三萬二千人,俘獲敵軍長唐金山、參謀長杜鬆等人。此戰開創了我軍攻打大城市的範例,為解放全中國創造了更為有利的條件。”

蔣安邦關掉收音機後,見陳墨山眼光無神,表情呆滯,就準備起身離開。這時陳墨山朝他勉強擺手,“老弟,黨國現在麵臨嚴重的政治軍事危機,老弟可有挽救危機的良策?”

蔣安邦猶豫了一下,最後鼓起勇氣說,“馬上在政府控製區實行土改以爭取人心。”見陳墨山吃驚地張大嘴巴,他笑了,“當然,我這話像是共產黨說的,可我聽說,美國占領軍不正在日本搞土改嗎?難道美國占領軍是美國共產黨領導的嗎?”

陳墨山歎氣,“我陳某人一向為官清廉,就我個人來說,我也傾向搞土改。但是,不能不看到,國民黨大大小小的當權者都是現行土地製度的受益者,土改等於割他們的肉!這可比趕老頭子下台還難呐!就是說,老頭子可以滾蛋,土改萬萬不可搞!”林溪點頭附和,“是呀,這牽涉到人家的現實利益,不好辦呐。”

蔣安邦憤憤的眼睛裏射出一對利箭,“我不是書呆子,可我,偏偏要問一個比書呆子還呆的話題。作為國民黨黨員,大家是不是嘴上承認黨員個人利益要服從黨國利益?既然嘴上承認了,為什麽卻在實際上幹著黨員利益高於黨國利益的勾當呢?既然大家都不願意為了黨國利益割自己的肉,那、那就等著共產黨來割我們國民黨的頭吧!”

陳墨山沒有說話,神情嚴肅。林溪也呆若木雞,張口的嘴巴半天也沒合上。

在蔣安邦這類國民黨人的推動下,後來國民黨總算搞起了國民黨式的土改,當然,那是在經曆一場刻骨銘心的巨變以後。

 

國民黨軍隊占領的一個小鎮子外,堆放著沙袋和路障,幾個國民黨士兵正懶洋洋地站崗。這時,三個穿土布衣裳,毛巾包頭,挎著包袱的青年婦女從遠處向他們走來。

“站住,幹什麽的?”一個金魚眼哨兵向她們揚了一下卡賓槍,大聲吆喝道。

三個女人摘下頭上毛巾,走近哨兵,其中一個陪著笑臉說,“兄弟,別誤會呀,我們是從銀塘脫險歸來的,我是中央社戰地記者徐勵。”

“我是74軍上尉秘書劉雁。”“我是74軍中尉機要員陳書香。”另外兩個也陪著笑臉。

“你們有證件嗎?”哨兵冷漠地問道。

三個女人互相瞅瞅,隨後,徐勵指著陳書香左臂苦笑了一下,“我們逃跑時,她差點被共軍打死,命都不知道咋撿的,哪還顧得上什麽證件呢。”

“喲,沒證件誰相信你們說的話?”這個老兵油子斜眼掃了三個女人一下,注意到她們身上的衣裳和包袱都很破舊,還打著補丁,就陰陽怪氣地哼了一下鼻子,“你們一張嘴就說自己是什麽上尉中尉的,可我瞅著你們就是要飯的。”見劉雁和陳書香無奈地聳聳肩膀沒有辯白,金魚眼愈發得意放肆,“你瞧你們,年紀輕輕的,長得又不醜,幹嗎要飯呢?真是大閨女要飯,死心眼子!我說小娘們,別要飯了,好好伺候哥們,不就吃穿不愁了嗎?”旁邊幾個哨兵一起奸笑起來。

“你……”徐勵和劉雁氣得臉一紅,一時說不出話來。陳書香衝哨兵一瞪眼,“混帳東西!你敢跟長官沒大沒小的?”

“喲,喲,你嚇唬誰呢?”金魚眼撇撇嘴,“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竟敢在老子麵前自稱長官。真是屁眼磕瓜子,咋張開的嘴!你說老子沒大沒小,老子就沒大沒小!”金魚眼說著,上前伸出爪子摸了一下陳書香漂亮的臉蛋。

“啪”陳書香抬起右手打了他一記清脆的耳光。挨揍的金魚眼頓時老羞成怒,“臭娘們,老子斃了你!”他隨即拉了一下槍栓。

“開槍吧!”陳書香指著金魚眼的鼻子,“你敢動姑奶奶一根寒毛,看行營軍法處不扒了你的狗皮!”

“唔?”金魚眼吃了一驚,他見過的農村青年婦女從來沒有這樣跟他說話的。第六感覺告訴他,這個女人像是有來頭,他眨了眨眼,沒敢動彈,但有不甘心這樣被訓斥,就抬手指了一下陳書香,“你、你等著瞧,老子回頭再跟你算帳。”

在金魚眼吃驚的同時,徐勵也吃了一驚。她早就聽說國民黨電訊人員因掌握國民黨神經中樞,背景特殊,享有某種秘密特權,今日果然露出廬山真麵目。望著陳書香盛氣淩人的樣子,她暗暗嘀咕,早知如此,還不如解放軍把你打死算了。

“怎麽回事,吵吵什麽?”哨兵後麵的大碉堡裏走出一個年輕的粗眉毛少尉,金魚眼趕緊湊到少尉身邊,“排長,就是這幾個娘們在妨礙我們執行公務。”

徐勵見來個軍官,就上前一步,“少尉先生,我們是從銀塘脫險歸來的,我是記者徐勵,她倆是74軍秘書劉雁和機要員陳書香,當然,我們的證件都丟了。”

“噢?”少尉揚了一下眉毛,打量了三人一番,“有誰能證明三位小姐的身份嗎?”

徐勵笑了,“你可以打電話詢問中央社金堰分社的高社長,噢,你還可以問江北行營政工處的蔣處長。”

“蔣處長也認識我們,”劉雁和陳書香一起說,“噢,你還可以詢問行營機要處何處長。”

“啊?這麽大的來頭。”少尉咂了咂嘴,“三位小姐,我們的電話隻能打到設在縣城的團部,不過我可以試試。”

他轉身走到沙袋掩體裏,拿起話筒,搖了一下搖把,“給我接團部,喂,團部嗎?噢,餘參謀,我這裏來了三個自稱是從銀塘脫險的74軍人員,她們說行營政工處蔣處長可以證明她們的身份,請問你能不能把電話接到行營政工處?什麽,你隻能試試,那就請試試吧。”放下電話,少尉客氣地向三人擺手,“三位小姐請到裏麵坐吧。”

三個人走到掩體裏,一屁股坐到彈藥箱上。

過了半個多小時,掩體裏的電話響了,少尉拿起話筒,“喂,是我呀,啊?是蔣處長?”他慌忙立正,聽了兩句後轉身說:“請三位小姐接電話。”

徐勵第一個接過電話,她的聲音都發顫了。“喂,我是徐勵,蔣處長,你聽出我的聲音了嗎?噢,好。”她把話筒遞給劉雁,劉雁激動地對著話筒說,“蔣處長,我是劉雁呀,你聽出來了嗎?好。”劉雁隨後把話筒遞給陳書香,“蔣處長,你聽聽我是誰?噢,聽出來了。”她得意地把話筒丟給少尉,少尉恭敬地拿著話筒,“好的,請蔣處長放心,卑職一定照辦。”放下電話,他滿臉堆笑地對三人說,“等一會,師部來吉普車接你們去金堰,我負責護送,請三位小姐先到營部休息。”

這時,那個金魚眼慌忙過來陪著笑臉,“長官,剛才小的灌了兩口驢尿,冒犯長官,還請長官原諒。”

陳書香斜眼瞅了這個比她還年長的家夥一眼,“小子,你應該慶幸你今天沒被扒皮。”

三人昂首挺胸,跟著少尉走進街裏。在從一棵蘋果樹下走過時,徐勵見樹枝上掛滿了圓溜溜、紅彤彤的蘋果,忍不住吸了一下鼻子,“喲,蘋果熟了。”劉雁也咂咂嘴,“唔,現在是摘蘋果的時候了。”陳書香掃了一眼蘋果,“唉,誰來摘這蘋果呢?”

 

銀塘城外,馮滔站在田埂上眺望遠方。這時,幾個女同誌走到跟前,他轉身一看,是白露和曹敏、金玉淑,白露微笑說,“馮營長,我現在參加解放軍了。”

馮滔一愣,眼前出現了穿黃呢子美式軍裝、大波浪燙發、牛皮高跟鞋的白露,再眨眨眼,眼前確實是穿灰布軍裝、短發、黑布鞋的白露。他笑了,“從洋小姐到土八路,這個物質生活的巨大懸殊你能習慣嗎?”

白露也笑了,“為了我所愛的人,我願意犧牲一切!”

馮滔低下頭,隨後又轉身遠眺。曹敏有些不高興,“馮營長在想心上人嗎?”

馮滔望著天邊,坦然地說,“是的,我很想念她。雖然我和她暫時不能團聚,但是我堅信這一天不會太遠了。現在,我能感覺到,她正在向敵人的心髒地帶前進!”

幾天後,羅正平收到了一封絕密電報,“我已順利進山並開始采蜜,南天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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