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生命中,偶遇過形形色色的人,我們相遇,結識,然後分離。記憶的沙灘被歲月的海水一遍又一遍的洗刷,很多的人或事都漸漸模糊了,可總會留下些殘缺的貝殼,潤滑的鵝卵石,黃褐色的海草和已死亡的浮遊生物。他們都在默默地講訴著自己的故事,曾讓我感動。
我覺得他們的故事也應該有人來聽,他們普通,真實,就像你和我一樣。我沒有漂亮的沙發像《魯豫有約》那樣可以請他們來做客,可我想說出他們的故事,留給我自己和不經意來拜訪我的朋友。
Ms.Linda 曾是我女兒 daycare 裏的阿姨。那時她看上去隻有二十幾歲的樣子,明目皓齒,壯碩的身板,渾身都洋溢著活力,她的目光是灼熱的,興奮的,很吸引人。
我的女兒非常喜歡她,整天揪著她齊腰的長發辮辮子玩, 她竟也不煩。女兒一回家就 Ms. L inda 長 Ms. Linda 短的。我也好慶幸有她這個好阿姨愛護我的女兒。
時間長了,我們也就嘮起家常事。我這才知道她已是四個孩子的單身母親了。說起她已十二歲的大女兒時,她的臉變得羞紅。她說那是她在十六歲時與男友同居生下的女兒。後來她又有了兩個短暫的婚姻,留下了兩個女兒,和一個男孩。
她和四個孩子住在一個簡陋的 Apartment 裏,沒有車,出門全靠 bus。 她的小女兒患有糖尿病,兒子常犯哮喘。聽了她的敘述,我不能想象她年輕的麵容背後要承擔怎樣的困苦和艱難。可我從未聽到過她說半句的怨天尤人。她一如既往地熱情,開朗。她上夜校,希望完成大學學位;她上網 dating , 希望找到愛人。
有一天,她興奮地告訴我她網戀的德國男友要來這看她了。我雖感覺不可思議,但也好為她期盼那份久違的甜蜜。幾星期後的一天,我去接女兒時,她興奮地介紹站在旁邊的一位矮胖中年男子,“ This is Scott, My boyfriend!” 她幸福地宣告著,她要先訂婚,然後會隨男友移居德國。我看見她和 Scott 親密地手牽手,真替她高興。以後的日子裏,她和孩子們努力學習德文,幸福洋溢在她的臉上,日子就那麽簡單而快樂著, 周圍的人們會經常問她:“什麽時候訂婚呀?什麽時候去德國呀?”。可她的回答從肯定漸漸變得越來越不確定了。 Scott 回德國後與她的聯係淡了,找出各種理由來搪塞她。終於人們也不再問她了,她又回到網上 dating。 隨著女兒離開 daycare, 上了小學,我就慢慢與她失去了聯係。隻是偶爾聽朋友說她正熱戀一位英國人,快結婚了。我寧願相信這回是真的。
生活對她也許不公平,可她從未放棄過。我欣賞她對生活的態度,自信和勇氣。一個人可以一無所有,但不能沒有希望,愛是她的權利,傷一次,愛一次,一個用愛療傷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