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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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姑媽

(2015-08-25 10:24:12) 下一個

     時間過得真快,感覺就是一晃眼的功夫,我的大姑媽已過世40個年頭了,那年她也就是七十歲剛過的樣子,記得那時我還在農村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大姑媽得的是急性腦中風,住在市醫院的搶救室裏。

    給我印象最深的是,處理完大姑媽的病情後,主治大夫告訴我大表姐,如果繼續搶救,就是活過來,也是癱瘓在床,得24小時有人伺候,聽了大夫的勸告,表姐有些猶豫不絕,可是當大外孫得知母親有放棄之意,一下子跟我大表姐在家裏爭了起來。

   告訴大夫,我們絕不放棄,一定要搶救,癱瘓了有我伺候。

   說的簡單,我費了千辛萬苦,剛剛給你找了份工作還沒轉正,難道你要放棄不是?這可不是開玩笑,表姐生氣的問道;

    你甭管,我可以倒班,而且還有弟妹幫我,大外孫爭辯道;

    弟弟還要上學,妹妹也剛工作,還是個學徒娃,這不可能,大表姐無奈的搖頭否定;

大外孫瞪著雙眼,毫不退讓提高了嗓門,我會想辦法的,我。。。就在這時,突然全家人就聽到廚房的切菜刀啪!啪!啪!連著三下敲打著菜板!

此刻,所有人都驚得目瞪口呆,腳底下卻像灌了鉛似的沉重,憋著呼吸就這麽互相冷視著,房間裏的空氣刹那間被緊張的氣氛凝固住,整個屋子靜的幾乎掉根針都能聽見,而大表姐更是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還是老好人大姐夫反應快,他打破了沉靜,趕快推著大表姐進到了裏屋,輕輕關上門回過頭安慰亂了陣腳正處在驚恐中的孩子們。“老大;明天一大早,你趕快到醫院告訴醫生,讓他們全力以赴,盡最大可能救人,其他的事我們自會處理”。

  滿眼通紅的大外孫,帶著激動和感激的目光,瞅著爸爸點頭稱是。

  嗯,我這就去醫院告訴大夫。。。

  不用,大表姐夫麵對著老大加重了語氣,明天去就是了。

  不;爸爸,我要去陪奶奶,說話間老大拿了吧小傘冒著雨衝出了房門。。。。。。

  這裏我要向大家解釋的一點是;因為大姑媽就我表姐這一個孩子,所以姑媽特讓外孫們稱她奶奶。

  在醫院裏就這麽鬧鬧哄哄的折騰了三個星期,醫生們也沒了回天之術,最終可憐的大姑媽還是被狠心的王母娘娘招了去。

  出殯的那天父母和我也都趕到了現場,這次大表姐道也了卻了大姑媽在世時的一樁心願--決定土葬,算是給孫兒們特別是大孫兒一個完滿的交代,將老人家入土為安。

  我們大家都一一向大姑媽灑淚告別,尤其是在蓋棺的那一時刻,大外孫哭的幾乎暈厥過去,將近1.9米的大個,抱著永遠沉睡著大姑媽棺材的雙手死死不肯鬆離,鐵青而蠟紙般的臉緊緊地貼在了壽材的麵板上,大顆大顆的淚珠打濕了整個的衣襟,那沙啞的桑子哀嚎著幾乎將所有在場人的心撕的稀碎。

  沉寢在悲哀中的我帶著擔,憂帶著沉痛,同樣帶著一份憐憫的心注視著深寢在悲痛中的“昕”,企盼他可不敢太過悲喪而傷了自己的身體,因為這幾周以來他的身體已經非常虛弱了,我們為突然失去了大姑媽而哭而傷心而流淚。但更為她那大外孫對其不肯撒手以致戀戀不舍到了極至的赤情而擔憂,一路上的心都是異常沉悶和悲痛的,直至到最後幾乎看不見為止。。。。。。

  在回家的路上,當我回頭看到父親那張由於痛苦幾乎扭曲的臉龐,再看到母親向我瞟了一眼而使給我的眼色,我明白了此時保持沉沒是最好的療醫心底傷痛的妙方,為此我也隻好跟著他們的腳步默默的走向回家的路。

  當我們回到家的時候,街燈已經亮了起來,家家戶戶都點上了燈火,我趕緊沏了兩杯熱茶,遞到了父母的手上。

  今天大家都很累了,早些睡吧,明天記著到藥鋪包些銀耳拿給“昕”補補身子,爸爸叮囑我,媽媽又叮囑我,早些休息,記得明天一大早送去,離開了爸爸媽媽的房間,簡單的梳洗了一下,就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很快的躺下了,然而,久久我都無法進入夢竟。。。

  我印象非常深刻,記得,那時的銀耳是非常的貴,因為在70年代還沒有人工培植的,藥鋪裏全是色澤非常好的天然銀耳。

 第二天我到大表姐的家裏,將懷揣的那包銀耳送到她的手上並講明了爸爸媽媽的囑咐時,大表姐非常客氣並深表謝意,而且表示她一定會認真去做,便送我出門,我完成了父親的囑托,想想也是,算是我完成了一項重要的任務,也算是表示了父親身為小弟的一片心意和對大姐的一片親情寄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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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mzl9876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閑閑客' 的評論 : 說得對,人生苦短也苦長,其實人活著其質量才是最為重要的。
謝謝美眉到訪,祝好。
閑閑客 回複 悄悄話 來晚了也要讚梅子好文!在經曆了父親的病之後,我很讚同花生美眉和遊士等網友們的想法,人生苦短也苦長,隻因沒到煎熬時,好死其實也是福。
mzl9876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南島水鳥' 的評論 : 謝謝,周末愉快,大家同樂。
南島水鳥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mzl9876' 的評論 :

謝謝你來訪,同祝中秋節日快樂!
mzl9876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rongrongrong' 的評論 : 謝謝,
才發現漏了一個啊,謝謝分享。
mzl9876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白梅笑寒' 的評論 : 謝謝白梅,很喜歡你的文章,你說對了,有那麽孝順的大外孫可是她老的大福氣,這個大外孫可真是個大孝子,後來我的大表姐和大表姐夫都享了大兒子的福了。
白梅笑寒 回複 悄悄話 你大姑媽很有福氣,她有那麽有孝心的外孫。
種瓜得瓜,種豆得豆,你大姑媽是很值得紀念的一位老人。
她在天上看到你的文章,她會很欣慰的。
mzl9876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happybob' 的評論 : 說的很對,現在很多中國人思想接近西人的思維,慢慢一切都會變。
happybob 回複 悄悄話 親人去世的確是很悲傷的事情,從理性角度講,過度的悲傷於事無補反而會傷身體。死是生命的一部分,我很欣賞西方對死亡的處理方式,人們不是悲傷欲絕,反而有的時候就像是一個party來歡送死者,緬懷他/她的趣事等等。尤其是信教的認為死者到了另外一個國度。
mzl9876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濛濛江南雨' 的評論 : 謝謝江南雨到訪,周末愉快,謝謝分享!
mzl9876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50後的姥姥' 的評論 : 姥姥說的一點不錯,他被表姐家的保姆誇得跟個花似的,它不僅僅孝敬奶奶,他同樣非常孝敬爸爸媽媽,不知我大姑燒了什麽秘方好香了,竟有這麽個大孝子,愛也就因為他,我不知多少次的被老爹Kei過。
濛濛江南雨 回複 悄悄話 在理智和感情間作平衡,各人的標準會不同。
50後的姥姥 回複 悄悄話 梅子的好溫馨的文!
象大孫子這樣愛奶奶的還是很少的,他肯定是一位講孝道,尊長輩的美男兒。
mzl9876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spot321' 的評論 : 謝謝123點點來訪。
謝謝分享。
spot321 回複 悄悄話 親情難舍,人之常情啊!!濃濃的親情浸透在字裏行間!謝謝梅子分享!問好!
mzl9876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Gardenia1020' 的評論 : 小精靈你好,我們的小枙子花文章好的了得,好好寫。
後生可畏,一點不假,你的筆尖可是大放異彩啊,功夫真好,讓我這個老家夥嫉妒死了,哈哈哈,
謝謝你遛彎,謝謝分享。
mzl9876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彩煙遊士' 的評論 : 謝謝遊士,這個大外孫,現在已經60多歲了,也在國外,很是幸福的一家人,他是我們家族的榜樣,不僅僅是對奶奶,對爸爸媽媽都非常的孝敬,家中的保姆每次見我都是跨不離口。
謝謝分享。
mzl9876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la-vie' 的評論 : 人在情中,無法控製,其實您說的是實在話,謝謝遛彎,謝謝分享。
mzl9876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菲兒天地' 的評論 : 謝謝菲兒,幾十年不動筆,手簡直感覺就是僵得,大腦反應的很慢,真有力不從心隻感覺,謝謝分享。
la-vie 回複 悄悄話
有這麽孝順的外孫是你大姑媽的福氣。可是,從另一個角度看,如果你大姑媽搶救過來了,但卻是癱瘓在床不能自理,那對她是福呢還是禍?我這話肯定會遭到很多人批,可我還是要說:賴活,不如好死。要長壽,但是生活,而不是活著。
彩煙遊士 回複 悄悄話 大外孫對他的奶奶的感情很深啊!感動!
Gardenia1020 回複 悄悄話 梅子,讀你的故事總被深深的感動著!
繼續!
問好!
菲兒天地 回複 悄悄話 寫得情真意切,活靈活現!
mzl9876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小聲音' 的評論 : 謝謝小聲音了。
小聲音 回複 悄悄話 感人的故事,梅子寫的真好~~~
大外孫的孝心令人感動,祖孫感情深厚啊!
梅子千萬別飄,大家都喜歡看你真情感人的好文:))
mzl9876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erdong' 的評論 : 謝謝邇東,我要飄了,我現在是提筆忘字,一篇下來,錯字滿篇,往往還檢查不出來,你說呢,這英文學了個半吊子,還把自己的母語也忘得差不離了。
哎,可是我太愛文學城了,有時想想都往古來稀的邊上邁了,還不老實點,規規矩矩在家歇著,瞎折騰個啥呀,可我真不舍得離開這。。。。。
erdong 回複 悄悄話 梅子寫得細膩感人!
感慨你們這些好文筆都有這麽好的記性。
Gardenia1020 回複 悄悄話 梅子,作為後輩,還是希望盡全力搶救自己的長輩。
但如果我是當事人,我就希望我的孩子放棄做一些不必要的折騰。
我隻想健康的活著!
謝謝你的溫馨的故事!
你的姑媽在天國保佑著你!
mzl9876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南山鬆' 的評論 : 鬆鬆言是,奇了怪了,我大表姐每次提及此事,仍然心有餘悸,總是說;是她不孝,大姑媽的靈魂向她發威了,有些事情還真是說不清的。謝謝鬆鬆來遊,謝謝分享。
mzl9876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warsonwang' 的評論 : 哇美眉,太可愛了你,說的太實在了,謝謝到此一遊,謝謝分享。
mzl9876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水沫' 的評論 : 謝謝水沫,在文學城裏,我讀的第一部小說是出自我們水沫優美而娟秀之筆,
從此後一發不可收拾。。。
尤其是閑下來在文學城遛彎的近一年以來,後生可畏的那種心境是悠然從心底發出的。謝謝美言,是啊,那個大孫子現在也和我們一樣,來到了國外享受著天倫之樂,如果體力還行,有時間我會努力磨磨我那鏽跡斑斑的笨拙之筆的。
warsonwang 回複 悄悄話 人沒有辦法選擇生,如果可以,我覺得不妨讓咱自己決定死。。。千古艱難唯一死。漢家傳統文化把生死,孝道看得很重。又特別在意文化道德的傳承。其實文化是隻能發揚的,文化在每一代人,每一個人身上生根發芽,有新的生命力。對於生死,也應該有新的更為大膽人性的詮釋。
mzl9876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多倫多橄欖樹' 的評論 : 謝謝多多那麽多優美的好文,幾十年來,英文沒有學好,連中文字幾乎都快忘光了,真是提筆忘字,瞧,敲個鍵盤還竟出差錯。謝謝,非常感謝。
南山鬆 回複 悄悄話 廚房的菜刀自己響了三下? 是大姑媽的魂魄使然?
大外孫好孝順.
謝謝梅子分享好文, 問好!
mzl9876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江南雨巷' 的評論 : 謝謝美好的祝福,大姑在天之靈一定會聽到的。謝謝分享。
mzl9876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Gardenia1020' 的評論 : 謝謝枙子花;非常誠懇的留言,謝謝。
mzl9876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杜鵑盛開' 的評論 : 70年代,這類病幾乎是無救得,但是身為家中晚輩,一定不肯放棄的。
謝謝杜鵑,謝謝分享。
mzl9876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rongrongrong' 的評論 : 謝謝蓉蓉遛彎。
謝謝分享。
水沫 回複 悄悄話 有這樣的大外孫,你大姑媽應該很欣慰了。一家人都很重情義!
江南雨巷 回複 悄悄話 寫的真好。感情真摯感人。理解大外孫的感情,很有良心很感人,是個善良重感情的好孩子。對於病人來講,如果救回來癱瘓了,需要別人照顧來痛苦的生存,而且不是一天而天,好果她可以選,寧願選擇不救。我姑去年癌症去世,去世前求去世的奶奶趕快把她帶走,因為活著太痛苦了。梅子也是個重感情的人。你姑在天之靈一定很欣慰。
多倫多橄欖樹 回複 悄悄話 濃濃的姐弟情,寫得真好~~
Gardenia1020 回複 悄悄話 梅子,寫得很實在!
俗話說的很好“久病無孝子”。
一個人活著,就首先要自食其力,要活得有尊嚴,活得像個人。
如果靠一些管子插在身上, 痛苦地熬日子,真的還不如好好享受最後的時光。
我一個親戚,他今年71歲。退休前,他自己本來就是拿手術刀的,在發現他自己得了血癌後,他就在他四個孩子那裏輪流轉了一圈,與孩子輩,孫子輩,聊聊平時沒有時間聊的問題。最後選擇順其 自然地去世。
我就是很理解他的做法!
謝謝你的分享!
杜鵑盛開 回複 悄悄話 這是個問題, 該全力搶救還是放棄。隻能盡心了。
rongrongrong 回複 悄悄話 : )
mzl9876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曉青' 的評論 : 謝謝曉青遛彎。
謝謝分享。
曉青 回複 悄悄話 寫得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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