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忘記
忘記的和不忘的。
康南醒來的時候，已經過了中午，小默不在身邊，也不在屋裏，她走了，不知什麽時候，隻有那床上的淩亂和枕邊的幽香，還清晰地見證著她的來過。
康南的心裏泛起淡淡的惆悵，但當他拉開厚厚的窗簾，放入刺目的陽光，那惆悵又頃刻間冰消雪融，隻有欣欣然然的喜悅在心中盤旋，回繞。
小默醒來的時候，康南還在沉睡，他鼻息均勻，嘴角帶笑，睡得如同一個天真的孩子。小默凝望著他，也想會心一笑，可是，當她的目光觸及昨夜的狼藉，那一笑又幽幽地隱沒在失落裏。
這悄然而起的失落，越來越洶湧澎湃，頃刻間就化作鋪天蓋地的懊悔，“我都幹了些什麽？這樣放縱的夜之後，康南會怎麽看自己？輕浮，淫蕩？”
小默無所適從了。
為什麽自己會鬼迷了心竅？為什麽有些東西，你越是在意，越是用盡氣力去爭取，它們就離你越遠？
康南就睡在眼前，小默卻不知道這究竟是意味著得到還是失去，這一切就如同孤注一擲的賭博，結局會在康南醒來時揭曉，隻是，小默已沒有麵對結局的勇氣。
於是，小默悄悄地穿起衣服，不聲不響地走出了門外。
結局，遲早會來，至少，別讓他麵對麵地告訴自己。
當天下午，康南回到住所，給小默打了很多電話，可是小默已經關了機。
“她一定是太累了，正在休息吧。”康南這麽想著，心中釋然起來，因為事實上，他自己也精疲力竭。
康南躺到床上，回想著昨夜裏那讓人神魂顛倒的一幕又一幕，興奮地疲憊著，慢慢進入了夢鄉。
這一天，就這麽過去了。
接下來的一周，小默卻對康南冷若冰霜，不接他的電話，不理睬他的約會，甚至，看也不看他一眼。
康南迷惑著，克製著，周五的晚上，人群散去，他再也按捺不住，當著孫薇的麵把小默堵在了休息室裏。
“小默，我想跟你談談。”康南說。
“我想我們沒什麽好談的吧。”小默淡淡地說。
孫薇狐疑地打量著兩人，猶豫了一下，識趣地退了出去。
“小默，你怎麽了，為什麽不理我？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麽？是為了那天晚上的事嗎？”康南回身把門掩上，連珠炮似的問。
“不是，你沒做錯什麽。”小默說著，退到窗邊，把目光投向了暗沉的夜色，“那天晚上隻是……隻是個不該發生的錯誤，過去了就過去了吧。”
“錯誤？”康南的心一沉，“你……你這麽說是什麽意思？”
“我……”小默咬了咬嘴唇，深吸了口氣，“我是說，那天晚上，就是個巧合，就是……就是one night stand，你明不明白？”
“One night stand？”康南渾身一震，“我……我不明白，小默，我是真的喜歡你，我……我是認真的。”康南語無倫次地說。
“不是，你不是。”小默說，“我也不是，我們隻是……都需要安慰，所以……所以就發生了。我不想再說了，你讓我走吧。”小默說著，焦躁地推開康南，衝向了門口。
“小默，你別走。”康南一把抓住了小默的手，嘴唇蠕動，欲言又止，而躊躇的最終，還是歸於了沉默。
小默也沉默著，背朝康南，她用手掩住了口鼻，掩住了低低的啜泣，但卻掩不住那涔涔的淚水。
這涼涼的夜，風在迷惑地旋轉，葉在惶惑地凋零，燈在疑惑地閃爍，秋蟲的呢喃，卻在蠱惑地迂回。而當勇氣不在，當愛讓我們卻步，當不確定的或許潛入我們心底，是不是，就成了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