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克西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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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情的結果

(2009-07-17 16:55:36) 下一個



時尚、風俗的遷移有時真有點令人眼花撩亂。

如今國內經濟的自由、開放也帶來了感情的自由、開放。未婚同居早已不是什麽新聞。妓女流行全國,掃黃越掃越黃。就是男妓在大城市也不罕見。婚外情比比皆是。在當官的和商人中,要找到一個沒有情人的還真可能是件難事,甚至公開擁有小老婆、小老公並以此為榮的也大有人在。真可謂笑貧不笑娼,樂死了那些有權的和有票子的 , 氣死了那些沒錢也沒權的。

相形之下,在十年前的那個封閉、壓抑的社會,感情也受到奇形的束縛。雖然也有大膽的男女,卻往往為此付出慘重的代價。隻是在那個年代裏,偷情的結果對當官的和作百姓的來說卻可能有天地之別。

這裏要講的是兩個發生在七十年代初的真實男女故事。

                                                                      一

故事發生在湘江邊上的一個小縣城。

我家住在縣武裝部的大院裏。那時的武裝部是和縣政府、縣黨委平級別,很有勢力,行政和開支歸軍隊管,特權很多。H部長的兒子小兵和我是好朋友,又是鄰居。

有一天,我在傳達室聽到一些人在小聲議論,講了很多我當時還聽不太懂的詞。一人說H部長這樣做大概因為他老婆有肺結核,身體不好沒辦法滿足他。一人說他活該,欺人太甚。還有人說他膽子也太大了,不知會鬧成什麽結果。

後來我才知道在縣政府的大牆上已貼滿了大字報。我也趕過去從人群裏擠進去讀了起來。

原來,這位部長利用職權和工作的關係調戲了十幾位婦女,包括好幾位公社女幹部。他借談工作的名義經常叫婦女幹部單獨和他在一起,以升官和物資為誘餌,降職和處分為壓力,竟和好幾位上了床。大部分婦女不敢吭聲。但時間久了,很多人開始產生懷疑。也有大膽的女人把他的行為告了出去。最 後 ,鄉下的幾個氣不過的幹部設下圈套,現場將他捉到。事發以 後, 百姓不服,用大字報的方式將他的行為捅了出來。寫大字報的包括好幾位受害者的丈夫。他們同病相憐,聯合起來,壯著膽子,蒙著恥辱寫了大字報,向政府討個公平。

這位部長還用類似的手法玩弄了幾個縣劇團的女演員。凡和他有過兩腿的演員都在劇團裏走紅。我還記得H部長有幾次叫來幾位漂亮的女演員在他家門口給他唱戲。他操著他的大嗓門,在院子裏的其他幹部麵前神氣十足。每次這種時候,小兵也顯出很得意的樣子。

大字報出現後,小兵開始不太出門。有次放學我倆一起回家,他淚喪地對我說,好在他媽媽還不知道這件事,否則她肯定氣死。我安慰他說,他媽很少出門,看不到大字報,也不會有人那麽壞把事情告訴她。小兵無可奈何地點點頭。

H部長是個南下士兵,當時可是地方政界、軍界的大紅人。出事以後,一開始還有人想保護他。但大字報一出,民憤太大,影響太壞。幾個月後,H部長被小小地降了一級,調到鄰縣當副部長,算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隻是苦了那些受害的家庭。聽說有一個被H部長提拔上來的女幹部後來作了挺大的官,但她的丈夫十幾年後仍對她不信任,懷疑她當初從鄉下被H部長“發現”、提拔,是靠真本事,還是床上功夫?

好幾年以後,聽說H部長的老婆在鄰縣病世。從小兵的話中我猜到,他媽至死也不知道她丈夫為什麽會從一個正部長變成了副的。這對小兵也是一種安慰。後來,部隊搞簡編,H部長轉業回了北方老家,作了一個縣林業局的局長。我和小兵也從此失去了聯絡。

直到最近我遇到縣城裏來的一位老人,提起這件事來他還大罵,“H某某是個大流氓。”

嗨,看看現在的官場,H部長隻能怨他命不好,生不逢時。

                                                                     二

我上的小學就在武裝部大院的隔壁。小學的對麵是一個老天主教堂。在那個年代,教堂的大禮堂已改作倉庫,教堂旁邊的教室已改成街道居委會辦公室。

有一天放學,我走出校門,見到居委會前擠了很多人。我從人群裏鑽了進去,扒在窗戶上看見了辦公室裏麵發生的一切。

房裏站著、坐著好幾個人。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被反手綁著,跪在地上。我認出那個男人,他是街上修鞋的,四十歲左右,腳有點陂。他跪在那,閉著嘴,毫無表情。那女人看上去比他年青很多。我雖不認識她,但很麵熟,她就住在附近的一個小巷子裏。她穿著一件帶花的上衣,臉長得很秀氣,一頭烏黑、長長的頭發披散在肩上。她的兩眼流著淚,有些浮腫,發出驚恐的光來。

他們周圍有幾個居委會的幹部,正在大聲說著話。有時對著跪著的男女罵幾句什麽通奸,不要臉,流氓什麽的。有時互相討論如何處置他們。後來一個年紀較大的幹部臉上流出了得意的笑容,“我看找把理發剪來,給他們推個十字頭再說。”

這時那個女人開始大聲哭喊! “ 叔叔,爺爺,請你們行行好,不要剪我的頭發。”聲音很是淒慘。

那些幹部並不在意,隻當沒有聽到。後來,其中有一個果真找到一把理發用的推子,給他們倆的頭都推了個十字。他們因手被反綁著,無法反抗。那女人的長黑發和那男人的短發一起散落在地上。她的臉有些抽動,淚水滾滾而下。

後 來,幹部們給他倆掛了個牌子。男的寫著“流氓,”女的寫著“通奸。”把他倆從地上拉起來,押著去遊街。當他們從我身邊走過時,我看見她那帶淚的臉上還粘著些頭發。那男人咬著牙,臉色慘白慘白。

幾天以後,我又見到那位修鞋的在街上擺起了攤子。臉上的表情好象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從此以後, 我再也沒有見過那個女人。聽說她的精神受到很大刺激,有時變得瘋瘋癲癲的。後來她的家人把她送去了鄉下。

二十多年過去了,我還可以聽到那女人在教堂下的哭喊聲。

(Written in 19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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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勿忘我
原創:相聲“妻管嚴”
人生的三個階段:最後是健康
一個城市兩個機場的困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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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chaelC 回複 悄悄話 回複零不是數的評論:

謝謝,改過來了。
零不是數 回複 悄悄話 "縣林業廳的廳長" 縣是林業局,不是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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