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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 我想放縱自己的記憶, 讓它天馬行空去。 天馬有兩翼,撲楞撲楞就將自己帶回生命中親眼目睹幾個科學難以解釋的怪異情境。 形容這些情境是怪力亂神過於武斷,然而若不是怪力亂神道理上又說不過去。 我就借著天馬的膽在此姑妄言之, 看官們隨你愛豎不豎耳朵姑妄聽之了。
中邪 之一
如果我說,愛情就是同時發生在兩人之間的中邪現象,一定有人抗議這比喻不當。 就知道你們喜歡給愛情披上浪漫的霓裳羽衣,配上最瑰麗的形容詞, 再放上最勾魂的樂曲, 無妨,這樣的禮讚倒也正常。 然而, 我要說的是, 當愛情發生的時候, 它對心靈的迷惑, 心智的迷亂, 心神的迷離確實和中邪沒有兩樣。 隻是,兩人一起中邪的愛情是喜劇, 中邪的若隻有單一的一方那就極可能釀成悲劇。
這會兒我要說的絕對不是虛擬的故事,而是千真萬確發生在大學時代一位女同學的中邪情事。
話說我的大學本科經濟係當年在商學院係裏算是人數眾多的科係, 除了大學聯考錄取的本地生之外加上來自香港,印尼,新加坡,馬來西亞的僑生,總數超過百人。 這麽大的科係要沒有形成幾個小黨小派那就違反物以類聚的常理了。 我所歸屬的朋黨大多是亦動亦靜的那類,動如脫兔靜若處子,能瘋能讀,收放自如。 學校每學年對各個科係top 5% 的優秀學子都會頒發書卷獎,給予優秀生些微獎金以資鼓勵,故事裏的娟就在係上連得兩年的書卷獎,用功程度在朋黨裏數一數二。
娟的個兒嬌小, 個性較為內向, 一副高度數的眼鏡讓她看起來更加拘謹放不開。 若以姿色論, 她是平凡中的平凡, 若以勤勉好學論, 她是不凡中的不凡。 不知是命運中的劫數還是真有看不見的邪魔, 在連得兩學年書卷獎之後的娟突然性情大變, 她一改含蓄低調的處世原則逢人就宣稱她戀愛了,並且在上課中心不在焉,時而低頭咯咯發笑,時而口中喃喃自語。 既然戀愛了,有些遊離迷惘的相思神情也是可以理解的, 作為狐群狗黨的我們自然也為她雀躍不已。 對她在戀愛中的胡話和智力退化也不以為意地一笑置之,
然而, 娟的言行舉止卻越來越啟人疑竇。 朋黨中有人開始憂心她的精神狀態不正常, 覺得她的亢奮神情裏總有些令人說不清哪兒不對勁的毛骨聳然。 直到有一天娟把她的情書對大家公開,我們方才大驚失色,意識到事態的嚴重超乎想象。 娟的所謂情書,實際上是一張張廣告單, 她每天都到經濟係學生活動中心的信箱取出這些廣告單作為她男友向她求愛的證明。 她還可以對著我們念出廣告單上的字句, 並且向我們解釋哪一段是她與男友間愛的暗號, 而後咧嘴一笑將情書(廣告單)放進她的背包。
當年的我們哪有處理這事兒的能力, 大夥兒於是約定下課後一起到娟的家裏去。 娟的父母開雜貨店, 店後是住家,以一條長廊相連。 長廊裏供奉著一尊很奇怪的神明, 一般商家都會供奉關公, 當時我們雖然涉世未深還是知道的。 但是, 我們真的不知道娟家長廊上供奉的是何方神聖。 娟的父母熱情地招待我們, 並且告知我們娟生病了, 可能要休學一陣子,並謝謝這群好同學對娟的友愛與關懷。 作為朋黨的我們也隻能安慰並請他們保重,坐了些會兒大夥兒就告辭各自回家了。
原以為事件到此就可以落幕, 誰知三天之後的一個清晨, 娟穿著一件睡袍出現在我家門口, 她神色黯然地說她失戀了。 我一麵安撫她, 一麵把自己一件外套披在她的睡袍外, 帶她去吃了簡單的早餐, 怕她的父母找不到她擔心她失蹤,就趕緊送她回家。 這次, 她的父母才願意打開話匣子一股腦兒把娟發病事件的前因後果概述了一番。 娟在大二下學期參加了學校的登山社, 是由一群喜好遊山玩水的學生組成的社團, 團員們周末放假日就會安排團體活動上山下海, 娟是新進團員,體力比較不支,因而登山社的社長在活動中會幫她一把, 或是遞給她茶水, 或是關切地問候為她打氣。
就是這些很尋常的友好關切壞了事, 讓娟的心潮澎湃, 邱比特的一支箭突然就射進她的心間, 她熱烈地在幻想中和社長戀愛了。 這是我聽完了娟的父母對來龍去脈的陳說之後自己的解讀。 娟的父母說的卻是另一種玄學的解釋, 他們說娟是在幾個星期前登山的那個黃昏裏撞了山鬼, 被山鬼跟了。 昨兒那個登山社的社長來探病,告辭出門前娟突然一個箭步上前抱住社長不放, 哭求著社長帶她走, 她要和社長私奔, 把社長嚇得不輕。 娟的父母怎麽拉都拉不動, 後來娟的大哥和父親折騰了半個小時才合力把娟從緊抱的狀態拉開來, 社長見脫困的時機到了, 飛也似地跑了。
娟的父母請來的法師在他們長廊裏的神壇作法, 法師說他問了他為娟的父母案奉多年的齊天大聖孫悟空, 已經確定娟的中邪是深山野林裏跟著娟回來的山鬼作怪, 聽到此時我心中的謎團終於解開, 原來那一尊不是關公的神明是孫行者。 娟在社長離去法師作法之後就暈了過去,喝了法師給的符水才悠悠轉醒。 她還是神情恍忽, 隻是安靜許多, 再也不哭不鬧了。 她的父母以為她好了, 誰知今早她又遊魂似地漂蕩到我家, 他們認為這山鬼太厲害, 要法師多作幾次法才能驅魔奏效。
當年莫說我膽子小, 就是膽子倍兒大的聽到孤魂野鬼滋擾陽間的事沒有人不忐忑的。 我隻記得自己匆匆告辭走過娟家那長廊時還覺得一霎時冷風吹得自己不禁打了個大寒顫。 魔由心生, 還是魔能附身? 到底是娟的心魔導致她的神智失常, 還是真有陰間山鬼要取娟的魂魄? 我沒有再細究。 然而自那次事件之後, 我對於男女之間的暗戀, 單戀, 苦戀就特別長了一個心眼, 叮囑自己切切不可落入這個萬劫不複的情境。 當然也嚴格禁止自己禍害他人, 因為個中代價太慘痛。
娟休學之後似乎沒有再複學, 出國後有次聽朋黨裏的媚提起, 娟後來以高中學曆考了公務員的普考, 就在郵局裏服務。 至於娟的婚姻狀態如何, 是否還記得這段中邪的往事,朋黨裏沒有人忍心再提再問。 人生裏有些偶發事件注定要改寫人生的軌跡, 遇上了無力回天也就隻能像娟和娟的父母一樣瀟灑地讓往事隨風吧!
類似的故事真不少,我的同學應該還算幸運, 最後應該是治好了,過了那些年, 似乎沒再發病, 過著正常人的生活。
I believe she should have been treated at last, then passed the exam and started her career at the post office.
嗯,精神疾病的一種, 容易在春天發病,那個年代對精神疾病不了解,社會上也多以中邪撞鬼隱諱病因和病情,猜想我同學最後應該有接受心理治療,才能再度步入社會並在通過考試在郵局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