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穀話詭

好些天沒寫博客， 好友致電問候，好奇提問最近出不了像樣的字是咋回事？ 江郎才盡還是某類瓶頸？ 我本無才江娘，出字是偶然，不出字是必然， 步入中年以後，瓶頸更不是忽然，而是本然。聽著我這然來然去，好友聽出裏頭的無奈，基於人道關懷，借一隻耳朵出來。鼓勵我趕緊倒倒垃圾，語言垃圾，她不介意，不回避，夠朋友的。我長籲短歎後吱了一聲哎，就話癆似地開講。說來話長，我放著好日子不過，給自己找荏，兩個星期前在網上點擊進入hotjobs.com，出乎意料的竟有不少像樣的公司還在招人。 於是我鬼迷心竅， 刷刷幾下把自己的履曆表包裝包裝，給投遞了出去。 無心插柳柳成蔭，真有兩家回音。

啊！人生至此，天道寧論。天德沉淪，天理不存。好友斬釘截鐵地，不屑一顧地，嗤之以鼻地，不昧著良心去諂媚逢迎拍馬屁地說：這些天你就窩在家裏看閑書磕瓜子， 沒事還附庸風雅學人家小資，香茗一杯酒半盞地填詞吟詩，咋還有公司不長眼給你機會覓職？ 難不成整個鬼穀就你時來運轉？ 天上掉餡餅不偏不倚就砸你？ 我這思前想後半天才囁嚅了一句，我也不明白咋整的。 實話說接到這兩家公司recruiter打來電話時，自己都以為是自己的幻聽幻覺， 打起精神應對一番才知道這隻是重重關卡的第一關。 鬼穀職場的春燕還在燕巢裏好生待著， 翩翩飛舞的是凋萎的梧桐與泣血的楓葉。 氣氛十分肅殺詭譎，若不是寒煙纏翠，就是疾風勁吹。

大致了解求職者的工作背景與訊息後，recruiter滿意地傳達旨意，即日起， 留心電話或email，將有正式的phone interview等著你。我一則以喜一則以憂地，誠惶誠恐地謝恩後把電話掛了。接著自己竟然開始百爪撓心， 猶如從迷夢中驚醒，自己的腦袋開始正常運動，腦細胞迅速整合完畢，自顧自的分析重新投入職場的利弊。這四個月來，得過且過，每日清晨固定路線疾走慢行交叉前進，走完萬步方才休息。每每走得臭汗淋瀝，卻是神清氣爽愜意至極。

走完後沏茶品茗，再信手拈來一閑書，以飽學之士，內秀之姿自我勉勵。而後呼朋喚友相約午餐歡聚，或者搜刮殘羹剩飯回鍋再熱，也是美味一席。爾後則上上網，讀讀精品文章，瀏覽大勢大事，也順道對八卦消息瞄上幾眼，以期雨露均沾，雅俗共賞。若有心得則立馬提筆，成心叨擾文友們的思緒與清靜， 最好能立即來一場筆墨攻防，你來我往，這樣的一天太舒爽，就是換個神仙當，我也不想更不換。 再投入職場意謂著與這樣閑雲野鶴的生活形態別離個徹底， 重新在上下班的車陣中穿行，沆瀣一氣。

於是自己就由喜形於色掉到黯然神傷的穀底。 偏偏這兩家公司都曾讓自己心儀，就像那句經典的話語， 每一隻狗的一生都有幾塊吃不到而懷念不已的排骨，這兩家公司就是我二十年來垂涎的排骨。雖然自己嚷嚷著減肥這麽些年， 麵對排骨當前我怎麽也無法抑製對它的想念。就這樣， 我懷揣著些許彷徨， 些許不安， 開始不長不短的等待。 等待電話鈴響， 等待email傳訊，也等待上蒼的指點。鬼穀的求職等待就像初戀，彼此看了第一眼， 似乎有些觸電， 但是， 那電波電源卻不是高壓電， 時常會讓你在等待中憂懼斷電， 終於等來了電源，強度卻足以把你電暈，而且不多不少就是那剛剛好的電量， 讓你暈S過去。

我碰到的這兩個phone interview正好是兩個極端， 一個是天馬行空的空中樓閣，一個是海底撈針的極致細密，那個天馬行空讓自己使盡吃奶力氣，也無法明白他要蓋的樓閣到底啊到底，是在怎樣的一幅藍圖上築基。而那海底撈針的簡直巨細彌遺，每一道問題就是成心要折磨你的腦細胞和脆弱神經。直到最後一分鍾，我都不能預料自己是否還有一丁點過關的希冀。放下電話，自己隱約覺得排骨雖香，啃起來很麻煩，齒牙動搖是其次，恐怕硬吞之後會導致消化不良。因之， 自己就不抱任何僥幸心理，悉聽尊便，愛咋咋地。過了兩天，居然收到海底撈針那家公司通知onsite interview 的email.

按理說，自己該覺得離就職的大殿越來越近，但，隱隱的，某個地方總是別扭不對勁。 沒幾天，果真驗證了這種說不清的先見之明，這家公司離家約20英哩，onsite interview 安排在早上九點十五分， 沒別的長處，自己還屬心思細密，八點就從家門出發，這段路程開了整整一個小時，找到停車位再步入Lobby正好趕上時間，自己竟如吳牛喘月疲累不堪。第一位考官特難纏，問題又冷門又生僻又刁鑽，自己念了好幾聲佛，差點兒就要當場敲起木魚了，天時地利人和感覺都不在自己這端。 第二位考官也是老K似的poker臉一張，從 system OS問起，延續到 protocol，再到commercial tools，再回到C/C++/Java/Perl/C/Bourne Shell Scripting language，最後還要當場寫個小程式。自己都搞不清是來應征什麽職位， 他要的應該是超人。 第三位似乎職位較高， 問的問題那真是飛機上端暖壺，讓你摸不著頭緒他可有標準答案？ 第四個開門見山就是一張備好的考題， 當場模擬什麽input產生什麽output，如果要這樣的output，如何改動程式？ 餓著肚子熬過終點， 我已經四肢無力。 應付完了這個onsite interview，走出這家公司大樓，已是下午一點，自己感覺如釋重負。胡亂找了家漢堡店點了一個小漢堡補足元氣，啃著漢堡的當下自己就決定， 排骨我還是留在記憶裏，回家窩著鬼混合乎現階段利益。

我的結論，鬼穀職場目前的opening不是為人準備的， 被錄取的都要有作鬼的本領，也要有作鬼的決心。 而我， 攀登作鬼的境界還差著好大一段距離，再給我過過三個月的神仙生活，我再考慮考慮要不要放棄， 此時，讓那鬼穀裏的真鬼， 自己見鬼去。 嘻嘻！ 你問我拿到offer沒有？ 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