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齋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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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逢佳節

(2009-07-18 05:09:52) 下一個


又逢佳節


  一年一度的春節又到了。每逢佳節倍思親,特別是遠在異國他鄉的我們,那份思念之情就更加深刻,夢裏縈懷,望眼欲穿。可是,我們有幾個能夠像自己小的時候一樣正正經經地在這裏過一個年?可以說每年的春節在我們這兒已經沒有多少年味了。我們的下一代就更加如此,春節恐怕隻剩得成了一個符號,想想令人心裏不好受。
  小時候過年,那記憶是十分美好的。我上小學的時候家裏很窮,隻有到過年時才有新衣服穿。也隻有過年時才能真真正正放開肚皮吃好的。所以每到年關前,在灶王爺牌位前燒完了香,在他嘴上抹滿蜜糖,讓他“上天言好事,下界降吉祥”後,家家戶戶門口就點上了燈籠、貼上了對聯,年味就朦朧在那個小村莊裏了。像鄉下其他的孩子一樣,我的心也就慢慢地變得不安分,從東家串到西家,念了一幅又一幅,幾百家的一個小村莊,那對聯幾乎都能背下來。在那個大革命的年代,對聯也有著深深的時代的烙印。像“春風楊柳萬千條,六億神州盡舜堯”,是來自毛主席的詩句。“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是魯迅集舊詩自勉的名對。與這些充滿革命氣息的對聯相比,每家的燈籠上寫的那些謎語,則多少保留了一些所謂的四舊的東西,也正是它們不止一次地拉住了我的腳步。另外,每家的謎語還是門第家風的反映,所以那些自認為是讀書人家的門口總是會有個很大的燈籠,上麵寫滿了謎語供你欣賞。大年初一去拜年,猜對了還可以得到一些獎賞。隻是那個時候大家都不富裕,沒有壓歲錢。不過每家還是會把大量的瓜子、幹果、糖塊放在大簸籮裏賞給來拜年的小孩子們吃。猜著謎語的就可以多抓幾把了。謎語大多通俗易猜,很少有太難的。像“蟲入鳳窩飛去鳥,七人頭上長青草,大雨落在橫山上,半個朋友不見了。”大部分孩子都能猜得上來,那家也就成筐成筐地把那些幹果瓜子往簸箕裏倒。而我們,口袋裏裝滿了,就先回家倒出來再去另一家。也有一些文裏文氣的,大夥兒一起猜著了,拿一個大口袋到他家裏見到年貨就裝。有一個謎語模仿武俠小說裏的山賊:“我家住在小河邊,上管行人下管船。天王老子從此過,也會留下五分錢。”不知為什麽到現在還能記得這樣清楚。
  過了初一,就是走親戚、待客。三、六、九祭財神,初五送五窮,十二老鼠娶媳婦,十五觀燈,二十五祭倉官,直到二月二龍抬頭,河也開了,柳也綠了,才算是過完了年。隨著布穀聲聲,起早貪黑的日子又開始了,我們又在憧憬下一個春節。一直到我離開那個小村莊,這樣的情景都沒有多少改變。幾十年過去了,盡管家鄉的習俗已經不知變了多少,在我的印象裏,兒時的景象仍然是曆曆在目。
  丙戌年在國人的眼裏是一個好年份。年前立春,又閏七月,這樣的年份在中國農曆上要幾百甚至上千年才有一次。所以去年國內結婚的特別多。想想也是,好不容易遇上這樣一個好時候,就算是有點猶豫還是結了算了,說不定會有什麽好的因緣。在北宋神宗年間,也有這樣一個特別的年。那一年是閏八月。當時是名相王安石當政,推行新法。這位王荊公不僅在政治上大有作為,還是以文字千錘百煉流傳至今的唐宋八大家之一。像“春風又綠江南岸”,不用我贅述,是盡人皆知的。而同時代的另一位著名的大文學家蘇東坡,在政治上則是保守勢力的代表,和後來命相的司馬光同穿一條褲子。而且據說這位大詩人在治學上也不太嚴謹,王安石就以當年的節氣為題出了一個上聯難了難蘇東坡:“一年二春雙八月,人間兩度春秋。”蘇東坡天資高妙,又素以才思敏捷,善於對對稱名於世,可是怎麽也對不上來。後來也沒有聽說有過什麽好對,因為上聯把能用的單雙數都用完了,實在不容易對的工整,這副對子還有這段佳話也就成了千古絕唱。狗年伊始,我曾經勉強想出一個下聯:“南辰北鬥幾多星,天上無窮歲月。”蹩腳地狠,不能不佩服王安石的博學。
  大學畢業的時候,有同學以“十年寒窗苦”求對,結果是誰也答不上來。直到現在,它還時時困擾著我,沒有一個好的答案。以前在雜誌上曾經看到這樣一聯:“十年寒窗苦難盡,一朝成名天下聞。”也沒有得到任何啟發。因為這本身也不能算一個好對,更別提解決我十年寒窗苦的問題了。
  丁亥年就要到來,國內到處在賣發財豬的吉祥物。在日本許多人則認為亥年總會有大的事件特別是政治事件發生。因為在日本豬年不是豬年,而是野豬年。野豬是豬突猛進、勇往直前,不免會有一些劇烈的碰撞,那麽有些突發事件就在所難免了。不過,不論是豬年還是野豬年,我都希望今年是一個和祥溫馨的年。所以我願意在這裏祝願那些能看到和不能看到這篇小文的同胞們新年愉快,多福如意。

丙戌年臘月,東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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