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寂的流水

《孤寂的流水》



　　我麵前的這條河，現在我還不知道它的名字。這條河在大荒涼中保持著自己的品性，隻有褐色的岩石和山頂的白雲與它相伴。幽藍的河水得不到大地的呼應，隻有走單的小獸不經意地到了河邊，在水裏映下自己孤獨的麵容；呼應它的隻有天空，白晝裏湛藍的天空和夜晚有月色星光的天空。在這無邊的荒涼中，流動的河是唯一能使人感覺到生命存在的物象。它在鷹飛翔的高度，以其蜿蜒的身姿、孤寂的流水以及它沒被沾汙的源自久遠的幽藍，足以讓人感動並得到安慰。
　　我特意到了河邊，掬起一捧水來飲下，然後把涼而濕的雙手捂在臉上。水潤著我的肺腑，清醒著我的頭腦，而我的口中留下了河水憂鬱的味道。這種憂鬱的味道源自孤獨麽？它從一條溪流成長為一條大河，一直在孤獨地戰鬥。它的源頭，除了零星的草甸，稀少的紅柳，就隻有亙古的荒涼。孤獨是它與生俱來的東西，是它固有的品性。
　　土地是個現實主義者，他堅守著自身的原則——有什麽便向世人提供什麽，食物和美，醜陋和貧窮；而河流卻是個理想主義者，它以飄逸的流動之姿，以不停的歌唱，毫不停止地奔流，直到自己應該到達的寬度和廣度之中，雖然所有的河流都會走向死亡。可是我卻能夠感覺到它的憂鬱，對，是一個理想破滅者的憂鬱，難怪它的流水聲裏夾雜著歎息。我以為我理解了這條河，至少看出了它明澈之中包含的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