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午新加了個會,一份很重要的資料讓我放家裏了,那上麵有老板和我手寫的很多備注,就是因為重要,這兩天還帶回家琢磨琢磨。
那丫頭片子在公司要到周年了,有兩天假沒休完,在家養著呢。本想打電話讓她給我送一趟,順帶一塊兒吃個飯,好久沒單獨一起吃飯了,溝通溝通感情,了解了解她心理上的新動向,提高提高她的整體素質。又想想就她那笨,再把我那堆文件弄亂了,拿錯了,反而壞事兒。反正也不遠,不如自個兒去拿,看看她又做了什麽好吃的。
打開前門,MICAHEL JACKSON高亢尖銳的聲音迎麵撲來, 差點兒把我推出門去, 整個房子好象都在跟著跳動, 自打他老人家仙世後,她開始對他感興趣。
我看看幾個廳裏都沒她的影子,廚房裏也是冷火冷灶,當我慢慢轉到主臥前時,就聽見她在臥室裏溫柔低聲地用英文說,“你想得真周到,我不會讓他知道的,放心。”
我心裏一凜,這是怎麽回事?有別人也在我們的臥室裏,跟她在一起?不告訴誰?我?誰想得周全?他是誰呢?為什麽會是這樣?我為什麽不先打個電話回來?自個兒給自個兒添堵。我想偷偷地離開家,就當什麽也沒發生一樣,但雙腳就如同用萬能澆粘在了地上一樣,動彈不得。
我心裏又罵自個兒,怎麽說你也是堂堂七尺男兒,連武大郎那三寸丁都有勇氣捉奸,你有什麽可畏懼的呢?
我把身體全部的力氣運到雙手上,鼓足勇氣,輕輕地地推開了房門,真怕看到什麽不想看到的東西。她聽到響聲,抬起頭來很吃驚地看著我,手機還在耳朵邊上。
她的表情從吃驚到疑問,但很快,她恢複了鎮靜,“我回頭再跟你聊,再見!”她匆匆地收了線,但臉上還帶著笑意,這個人的電話給她帶來了這麽大的快樂,難道在我跟前都不能掩飾一下嗎?
“你怎麽回來了?”
“拿份文件。”
“不知道你要回來,都沒做飯,要不出去吃?”
我哪有心情出去吃,“隨便弄點兒吧。”
“還有周末包的餃子,凍在冰箱裏,我煮點兒。”
“韭菜味道太大,不要了,隨便弄個三明治就得了。”
她轉身要去廚房,“誰的電話?”我貌似不經意地問。
她又轉過身來,黑而大的眼睛毫不心虛地看著我,謹慎地說,“一個朋友。”
“哪個朋友?”
“跟你一時說不清楚。”邊說邊出了房門,又給我來了一道“走為上”。一個朋友?如果是朋友,她為什麽不用家裏的座機,而用手機,她一向不大喜歡手機。我知道她基本上不撒謊,有時逼急了,寧可不說。她沒說我不認得,那就是我也認識的人,難道真有吃窩邊草的兔子?
我裝作要用主臥的衛生間,就往裏走。聽到她開始在廚房裏忙活,我又退回來,盯著她隨手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兩個兒子為了隱私,很煩我們東打聽,西打聽,手機都加了密碼;我的手機是公司的,公司的電子郵件也進手機,為了保密起見,也加了密碼;她懶不說,還閑麻煩,估計也不會,所以她的沒有密碼。我也從來沒翻看過她的手機,但今天,我得看看。
我顫顫巍巍地把她的手機拿到手裏。心裏說不出的沮喪,我也有這一天。這難道就是人們常說的後院起火?一直覺得這種事情離自個兒很遙遠。對我來說,那隻是茶餘飯後磨牙說別人的話題,打打趣,這真的降臨到了我的頭上?
這個老婆就是我認為腦子有點兒不夠用,有點兒傻,有點兒瘋瘋癲癲不著調的老婆?這個老婆就是對我而言有點兒像個透明體,心理動向一覽無餘的老婆?我有點兒接受不了。
我心裏很害怕,不知道誰的名字會是電話記錄裏的第一個,我慢慢地,很不情願,又有點兒迫不急待地打開手機,一個本地的電話號碼映入眼簾,沒有名字!但是這個號很熟,太熟了,熟得我一看就知道我肯定認識這個人,但為什麽沒有名字?難道她也學狡猾了,故意把名字刪了?這可不大象我認識的佳珊,難道人真的會變,在我們都不經意的時候。
年輕時的佳珊多單純,純淨得象蒸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