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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絡原創] 故鄉的雨

(2009-06-19 11:39:57) 下一個
故鄉是有味道的,正如我現在嗅到的一樣,在夕陽的餘輝下它被微風輕輕的送了過來,讓人突然有了一種對家迫不及待的感覺,我禁不住又加緊了腳步。快到家了,母親,父親,弟弟,妹妹,庭院中的香椿樹......這些在我的腦海中不知出現了多少次的人和物,我都快要見到了.我壓不住心中的興奮.兩年了,不知道他們變了沒有,是不是還像兩年前我第一次探親時一樣呢?或有了什麽變化.風迎麵吹著,又給了我太多的遐想.我抹去鬢角滲出的汗粒,又加緊了腳步.不知不覺中 夕陽漸漸隱去,隻有西邊天空中落日上的幾條雲彩還發著亮亮的光,給大地留下了短暫的光明.趁著這光明 ,我已望見了村口那株被敬作神靈的大槐樹.久違了,我回來了.
    當我推開家那黑漆已經班駁的大門走進庭院的時候,我們這個小村已籠罩在了淡淡的暮色中.由於我的突然回家,使我們家這個小院頓時熱鬧了起來,先是母親的驚呼,緊接著是弟妹跑前跑後的張羅飯菜,然後便是聞訊過來的左鄰右舍.或許對於我這樣隻是一名普通士兵的人,鄉親給了我過高的關注.但在我們這個村莊中,像我這樣一位讀過高中,又參軍到大城市的人,是足以讓父母引以為豪,鄉親們刮目相看.我拿出帶回來的香煙,糖果,招待著鄰居,並接應著他們的問題,回答他們的問題.漸漸的夜深了,當我送走院內最後一位客人,天已將近子夜.我吸了一下夜裏涼涼的空氣走進屋裏,母親已為我端來了一碗兩個荷包蛋的麵條.

    "河,吃吧.吃了早點睡,都累了一天了."母親臉上掛著那種我很熟悉,也是我盼望了兩年的微笑對我說.

我應承著接住飯碗,坐在了桌邊,看到了坐在桌對麵的父親.在剛換的100W燈泡下,父親的皺紋似乎又多了許多.父親不善言辭,在剛才屋內的喧鬧中沒有人注意到他,至於我也沒顧上與他說幾句話,他抽著我們家鄉流行的那種廉價的香煙看著我.眼中的關愛和我當年上高中休息回家時一樣.父親的這種眼神讓我突然很感動,為父母對兒女的這份感情我幾乎要流淚.父親就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把麵條吃完,掐滅隻剩一點的煙頭,對我說:"河,早點睡吧,明兒清明,去給你爺上墳."明天有2是清明,我這個有出息的孫子是該去看一下疼愛自己的爺爺了,這也是我突然到家的理由.

    或許清明就應該下雨,昨天下午還是好好的天氣,後半夜我就被滴答的雨聲喚醒,展轉不能再入睡.我們這兒的習俗上墳是要起早的,在天剛透出一絲亮意,我便起身,提起母親備好的祭品,去給爺爺上墳.春天沒有大雨,密密的如牛毛般的雨絲彌漫在空中,讓天和地都成了一體.我撐一把舊的油布傘,踩著去年留下的枯草,與今年剛發的嫩芽,小心的來到爺爺的墳前,我供上祭品,在傘下點燃紙錢,看著紙錢全部成了灰,又被雨中的風吹散,被雨水打濕在地.也許爺爺地下有知可以收到我送去的錢.可以讓我盡一份孝心,但誰知道呢?四周靜靜的,隻有小雨落在傘上的沙沙聲.我磕了頭,站起來,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抬頭四處望了一下.看見遠處荒僻的地方有一座新墳,墳邊立著一個與墳頭上招魂幡一樣孤單的人.我以為我來的最早,原來還有比我先到的人,隻是不知道是誰的家人,入不得祖墳,葬的這麽偏僻.

    祭拜完爺爺, 我便沿著來時的小路往回走.天還是霧蒙蒙的,到處都是水氣.可能是我來得太早,也可能是天下雨的緣故,我沒有遇到一個鄉人,隻是一個人在這漫天的水氣中.正當我感到孤單時,透過雨霧出現了一個人,漸漸近了,我認出他便是站在新墳邊的那人.原來他還抱著一個孩子.孩子披著一塊塑料布,頭發濕濕的貼在前額,瑟瑟的偎在那男人的肩膀上,從塑料布的縫隙漏出的水把她的小夾襖濕了一片,腳上穿了一雙糊了白布的鞋,隻是已泥的不成樣了.在我們家鄉的習俗死了父母才穿這樣的鞋,真可憐,孩子這麽小便沒了親人.

   " 是河,給你爺爺上墳來了."我隻注意看孩子,幾乎被這男人的話嚇了一跳.這時我才注意到他,一張瘦瘦的臉上最顯眼的是長長的胡茬子,雜亂而長的頭發幾乎遮住了他深陷下去的眼睛,一件洗的發白的藍中山裝已被雨淋濕了,右臂攬住孩子,左手提著籃子,正看著我,木然的眼神中,似乎透粗一絲笑意.雖然乍一看有些陌生, 但我還是認出他便是我兒時的好友四子.

    "是四子."我迎著他向前走了幾步,"瘦了,差點沒認出來,你孩子?"我笑著摸了摸孩子的臉,涼涼的,濕濕的.

    "恩,秀,喊叔."孩子怯怯的,又把頭向父親身上靠了靠,"這孩子."四子努力的向我笑了笑,可他的笑總讓我感到一些辛酸的味道.

    "給誰上墳?"我小心的問.

    "秀她娘."說這話時他想盡力的顯出一絲輕鬆,但眼圈還是紅了.

    "秀娘!?" 雖然在我的意料當中,可還是吃了一驚.

    "什麽時候?怎麽去的?"在我的記憶中秀娘和健康.

    "一月多了,......。這次回來多少時間?"他支吾著差開了話題,似乎在掩飾著什麽.我也不便再追問下去,又說了幾句無關的話,分開了.

    雨還在下,回家的路在行人踩過之後更加泥濘,行走需加很大小心.我蹣跚著往回走,四子與英的樣子一直在我的腦海中閃現,不禁讓我想起了與英僅有的一麵.

   我不知道家鄉的天這麽藍,縣城的街道上這麽香,幾句鄉音這麽好聽。這是我第一次探親回家信步在縣城大街的感覺。我望著街上川動的人流,不禁懷疑,這是我從前見到過的那個乏味的縣城嗎?現在我看它怎麽這樣的充滿活力,欣欣向榮。我已忘記的長途的勞累,盡情的在這個充滿活力不大的縣城中遊逛著。突然一張熟悉的臉闖進了我的視線。“四子”我大聲喊著。是他,我兒時的好友。我的呼聲嚇了他一跳,他驚恐的四處望著,當發現是我才長出了一口氣,說:“是河,嚇死我了。回來探親?”這是我注意到他身旁還有喲個女人。這女人並不漂亮,短短的頭發,小眼睛,臉上有一種我們家鄉女人特有的那種土氣。厚厚的冬裝已遮不住她微微隆起的肚子,手裏拿著一串糖葫蘆,站在四子身旁看著我,疑惑的眼神中多了些戒備。我一臉笑意的看著他們,四子也陪著我尷尬的笑著,說:“她是英,我......”不用再說我已經明白了。我大笑著:“什麽時候結的婚?都快當爹了!”四子紅著臉和我一起笑,但他的笑總讓我感到有些謹慎。路邊說話是不大方便的,我被四子拉進了路旁的一家飯館。

       一桌豐盛的菜,一瓶好酒,在我看來有些奢侈。英與四子並肩坐在我的對麵。隻是英並不怎麽說話,眼裏一直有一絲忐忑的光。我心中想,這女人怎麽這樣見不得生人。不管她,我與四子倒是一年多沒見有說不盡的話。漸漸的一瓶酒去了大半,我與四子的酒量都不大,已有了一些熏熏的酒意,說話更加沒了顧忌,我便探問起他們的結婚過程。英在一旁含羞的低著頭,四子給我講了起來。由於家庭困難,四子小學念完就輟了學,從此便到處打工。年齡大一點到了鄰村的磚廠幹活,這時我剛上高一。英是四子到磚廠後一年去的,當時四子是拉坯的,而英是製坯的,兩人常見麵。而且兩人回家是同一條路,要過一條淺淺的河,河上有一座簡易的橋。第二年的夏天,一場大雨使河水漫過了他們回家唯一的這座橋。當怕水的英站在橋邊發愁時,是四子把她從橋這頭背到了橋那頭,從此他們倆就好了起來。講到這裏四子突然停下,看了一眼紅著臉的英,給我倒了一杯酒一定要讓我喝了,說有事求我,很鄭重的樣子。我喝了這杯酒笑著說:“有事盡管說,誰跟誰呀!”見四子也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看著我的眼睛說:“河,你知道嗎?我們倆沒結婚,是自己跑出來的,求你回去別說見到我們了。”我一下驚呆了,他們是私奔的!這在我們家鄉是最傷風化的事!而我一下明白了我剛才看到他們驚恐忐忑的神情,還有這一桌的酒菜。我看著他們對我的眼神,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聽四子接著說:“她家嫌俺家窮,不讓英跟我。沒辦法我們隻好出來過了”。說到這裏他看了英一眼。這時的英靠四子更近了,眼睛看著酒杯中的酒,顯出了一種無奈的神情。英的這種神情讓我突然對他產生了敬意。是什麽力量讓她大膽的與四子走了出來呢?四子又為我倒了一杯酒,說:“我們兩家都不知道我們就住在縣城,你回去千萬別說出去,等孩子生了我們就回家。到時候已經成了這個樣子,我想她家也不會再攔我們了,我們再好好幹上幾年日子一定會紅火的。”多麽美好的憧憬,我有什麽理由去破壞他們呢?再說我本來就已很佩服他們走出來的勇氣。我端起酒一口喝了下去“四子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聽到這話四子笑了英也笑了。我這時突然覺得英要比我在當兵的城市中的女人美麗。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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