卉櫻果

退休後培育了諸多愛好卻無一精通的家庭主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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牽掛了半個世紀的同桌

(2012-01-14 13:13:05) 下一個
竟然也有了聊同桌的念頭,不是我的同桌,而是最後一排的一對同桌。

那女同桌,現在國內,不會翻牆。男同桌早就是美國公民了,不知道是否也在文學城博客逛,要是的話,請砸塊磚吧,畢竟這是你的隱私。

那對同桌,男的濃眉大眼闊嘴,女的屬於黑牡丹的美,濃濃的秀眉在那個年代像每天上妝那樣令人矚目,眼睫毛又密又長,使得兩隻大眼睛泛著朦朦朧朧的迷光,她看人的時候總是側首、用眼角掃人。後來發現很多現代演員都是這樣的低首15度眼角斜上魅力掃視鏡頭的。但對於她,是自然的,因為她從小被親生母親送掉,養母自己有兒女,待她如同做家務事的丫頭,她生性膽小,不習慣正眼看人。

初一初二兩年,他倆沒什麽緋聞,隻是前排的女生四十多年後透露,常常被他倆私下的話語和咯咯的笑聲打擾了聽課。

初二尚未結束就文化大革命了,他倆都是紅衛兵,下鄉勞動都在炊事班。而大多數人包括我都還是原始社會懵懂中,隻知道多割稻多摘棉向貧下中農學習,吃飯時間到了隻顧狼吞虎咽,哪裏顧得上注意炊事班內革命友情的發展。

我與那個女同桌1968年被分配到同一個廠同一個車間。以前宣傳畫裏的工人階級從牆上走下來,原來會說粗話/黃話的,又分成幾派拉攏我們新近廠的學生。對工廠或者說對工人階級素質的失望,使得我和那位女同桌關係接近,親密到好朋友了。

她告訴我,男同桌和她出去逛過馬路了。我把眼睛瞪到額頭上:那就是說你們談朋友了?那個年代,一起數電線杆子就是談朋友,牽過手的就是訂婚了。

她說,還沒牽過手呢。

他們數了好幾次電線杆子,他們都住在一個經濟條件不怎麽樣的棚戶區裏,互相也走動。那個男同桌的爸爸會打毛衣,對她很和氣。但是女同桌的養母一聽對方也是棚戶區的,就竭力反對了。養母的理由很說的響:你不是我親生的,我也希望你嫁個有房的好人家。

或許因為沒有牽過手,女同桌不認為有契約。這時我們廠裏有個黨員司機在追我的女同學。郊區廠的黨員司機地位與黨裏麵的書記差不多高,都是人家求他們的。再說那個司機家裏是弄堂房子,有前樓後樓,女同學就開始躲避男同學了。

那位男同學於是開始朝我家跑,那段時間每天晚飯後有人敲門,開門就見這一米八的大個子萎糟糟地站在那裏,一幅落魄的樣子。各位看官不要誤會,男同學來我家不是轉身追求我,而是尋找同盟去說服那位女同桌。我和媽媽接待他,聽他回憶初戀的甜蜜,如何在馬路上走上一兩個小時,然後送她回家,然後她不進家門,又反送他回家,最後還是他再送她回家;聽他訴苦,如何如何地傷心,聽他豪言壯語,以後如何如何地會奮發上進。

但是要知道,一個女人下決心離開一個男人的時候,是十幾匹馬也拉不回來的。如果男人走的乾脆利索些,女人還可能頻頻回首為男人的瀟灑產生最後幾分鈡戀戀不捨;如果男人千方百計討女人歡欣挽留她,那她則會看輕看賤你,義無反顧毫不留情地走的更快。

我不善於做說媒、說和、說不和等這樣的事,大約地把女同學的現狀告訴了男同學,希望他死心,另找出路。但是那個男同學似乎對來我家習慣了,還是天天晚上來。說著我和媽媽早就聽熟了的失戀。

於是,有一天,我很正式地告訴他,你這樣來,有點妨礙了我家的生活了。(是不是很沒人請味呀?)

他不來了。後來被廠裏推薦上了工農兵大學。

過了幾年,兩個人都結婚了。

她與那個黨員司機結了婚,那個丈夫有個嗜好,喝了酒就喜歡打老婆,我經常看到女同學的皮蛋眼睛。奇怪的是,他們打了吵了很快又和好了,然後過段時間,女同學的臉上再出狀況。以後同事們都習慣了,也不好奇了。

他和一個醫生結了婚,女的長的很高大,站在一起很般配。

他倆都生了女兒。否則倒是可以借娃娃親了卻心願的。

又過了幾年,國門開了,男同桌考出了托福,準備去美國留學。臨走前,約了女同學出來:我要出國了,我是為了你才去的,讓你媽媽知道,我不會貧窮一輩子的。

後來我跳槽了,和女同學也失去了聯係。隻聽說,那個男的在美國很不錯,把老婆女兒也接去了。每次回國,會給女同學電話或者小禮物。男同學在美國有自己的不錯的工作,在國內開了小公司,托家人打理的,女同學在開張那天還送了一束精心插弄的花束。

女同學做了一輩子的磨床,後來下崗待退,再後來正式退休,皈依了佛教。有好事者問她是否後悔當初的選擇,她羞澀地笑笑,還是這句話:我們連手都沒拉過。

2009年我回國,正好那個男同學也回國,搞了一個同學聚會。女同學身體不好,沒來。男同學還是很關心她,半個多世紀了!!!

有一次我在MSN上突然接到他的短消息:說好久沒見那個女同桌在網上,拜托我打個電話去問問她好不好。原來他們早就在MSN上遙遙相對~

我照辦了,女同學蠻好的,隻是去了外省一個寺廟做禪祈去了,剛回來。她很禮貌地謝了我。

我在MSN上好奇地問男同學,你老婆知道她嗎?

他說:我太太知道。

我又問:她不吃醋嗎?

他送上一串大笑的臉:吃醋?怎麽會呢?我太太根本不屑於和她吃醋,她有美國的碩士文憑,她是美國的醫生,她怎麽可能吃一個沒出過國門的下崗工人的醋呢?

先前有其他同學說:這段沒有得到的青蘋果之戀,是那個有著輝煌事業的男同學心中永遠的痛。

現在我懷疑了。

(剛寫完,突然想到,男同學的太太會否上本博客呢?砸磚的話請,要求刪除請發悄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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