卉櫻果
退休後培育了諸多愛好卻無一精通的家庭主婦
正文
老故事，記錄於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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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莎年逾不惑，長悠悠的個子和臉型，輪廓分明的五官，神閑氣定之中顯露著高雅的氣質，似乎習慣了人們對她的讚賞，得體地道謝，始終微笑著，很職業化的那種。
很驚異在這樣的年齡有這樣脫俗的女士，我知道她獨身已有十五年了，在外企任負責人也十年出頭了，不知道她這樣的條件爲何尚未再婚。但相信或許就是因爲長達十多年的獨身生活和遠離開門七件事，才得以如此脫俗。
她說十多年前的我可不是這樣的，那時的我雖年輕，但由於沒有正式大學文憑，迷茫，淳樸，羞赦，非常的不自信。是我的上司把我***成現在的樣子。
在上海新天地的咖啡廳裏，她道出了藏在心中十多年來的暗戀上司情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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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上司叫馬丁，是英國一家公司的經營董事，九0年第一次來中國市場調查需要一位翻譯，友人介紹了我。
我那時正處於人生的低潮，丈夫久病後去世，帶著一個讀幼稚園的女兒，從第一批倒閉的紡織廠下崗，非常辛苦地爲造船設計院做著低廉報酬的技術資料筆譯，另外給一家爆發戶的兒子當家教。
於是這樣一個偶然的機會，使我的專業技術、英語水平和電腦操作能力得到了展示，盡管我沒有任何電腦考級和英語考級證書。我以前是搞設備產品設計的，不具備任何銷售的概念和經驗。但這家公司當時在中國隻認識純技術型的我，於是在馬丁的推薦下，總裁來上海對我進行麵試。
半小時的麵談後，總裁問了我當時很吃驚的問題：有沒有護照。天呢，我從沒有這個妄想，九0年多少人能有護照呢？我搖搖頭。總裁於是對馬丁說：給她弄一個，語氣輕鬆得如同弄本雜誌。我暗暗掐了掐自己，會不會做夢吧？
不久我便被任命籌備建立上海代表処的工作。開始做得很辛苦。我家地段沒有電話線，和英國聯係非常不方便，得到附近的賓館收發傳真（當時沒有EMAIL），根據傳真上約定的時間，我趕到妹妹家接聽馬丁的電話。
馬丁給我第一項任務是尋找合適的辦公地點和做開支預測。馬丁問讓我辦公桌和辦公椅的價格。我回憶著自己在國企科室坐的木背椅，說：“隻知道椅子很貴，大約一百多吧？”
“很貴？一百多？”馬丁在電話那頭提高了聲音。馬丁建議我參觀幾個外企的辦公室。
幾年後我會回憶起自己當時的情況，實在感慨英國公司的大膽，竟然起用這樣一個書生氣十足的人。
我挑選了幾處辦公樓，當時辦公樓房價是天價，我惟恐公司因開支大而停止此項計劃，所以處處精打細算，挑選的都是一些不怎麽樣的樓盤。
馬丁第三次來華的任務是和我一起在上海看樓盤決定辦公地點，隨後到北京、大連和廣州尋找合適的代理商。
第一個樓盤很快被馬丁否定了，我說下一個不遠，走過去吧。馬丁大約一米九，腿長，走得飛快。我幾乎是小跑步跟著。
走了十五分鍾後，馬丁停了下來，對我說：“記住：公司的觀念是效率第一，身體第一。以後盡可能避免把時間化在走路之類的事情上。”
在挑選辦公用品如電腦印表機和辦公家具時，馬丁慎重地告誡我購物準則是優質第一，價格第二。
我是習慣了算算用用的人，這些觀念對我來說是很新鮮的。
爲了更多地了解其他國外公司在中國的投資情況，馬丁讓我安排與美國一家大公司駐上海的首席代表見一次麵。三人在自助西餐廳邊吃邊談，我在整個交談過程中不斷地感覺不安。因為那位首席代表的談吐和知識麵使我自慚至極。會麵結束後我羞怯怯地問馬丁有何想法“哦，”馬丁說：“這位先生很精幹，適合於他的公司，而你適合於我們的公司目前的規模。”
馬丁對我進行西餐培訓，就餐時，上身挺直略前傾，從最外邊的刀具用起，我本來就不喜歡西餐，還要注意自己的姿勢，實在太累了，有時肚子是空的，喉嚨卻咽不下。不過經曆了幾次後，我也慢慢習慣了。隻是喝湯時，我恐怕永遠做不到馬丁的境界，馬丁不是喝湯，而是無聲地吞湯，先用湯勺由內向外舀起，而後身子稍稍前傾，無聲地一口吞下。
那次出差到北京，下榻北京皇冠假日。馬丁和我在一樓餐廳吃晚飯後起身時，飯店的小姐向我送上一枝玫瑰：“節日愉快！”我樂得臉都紅了。馬丁問我是否知道爲何今天有玫瑰。我說今天是元宵節呀。馬丁笑道：“今天也是情人節。”馬丁說賓館的小姐可能不清楚我們是同事關係。我此時一下子接不上口，心裏卻有點異樣的感覺。
晚上馬丁和平常一樣，化一個小時對我進行技術培訓。馬丁的培訓方法和奇特。他自己在手提電腦上寫東西，讓我朗讀產品的英文樣本，如果我有不理解的地方，就停頓下來，馬丁進行解釋。
馬丁說輕鬆點吧，你坐在我旁邊，讀你的樣本。我讀著讀著，眼睛總是瞟向桌上的那枝情人節玫瑰。我年輕時的曆史環境決定了戀愛不可能存在任何浪漫情調。說實話，到了這個年齡還沒有收到任何男人的鮮花。盡管這枝玫瑰是賓館小姐的誤會，但它喚醒了我對愛的渴望。我讀資料的速度慢下來了，開始疙疙瘩瘩的。馬丁轉過頭問：“怎麽啦？”我注視著馬丁那藍色的眼睛，心神搖曳，把頭靠到了馬丁的肩上。
馬丁問：“麗莎（他給我起的英文名字，便於西方同事發音）你不舒服嗎？”
他邊問邊讓開我，正視著我的臉。從馬丁的眼神看不出任何情感，也沒有驚訝，他似乎真的認爲我不舒服。
我羞紅了臉，不知如何解釋。
馬丁而後堅決而又輕輕地說：“麗莎，你很可愛。但是我不想利用我的職權，我愛我的妻子和孩子。”
我恨不得有一個地洞可以讓自己鑽進去，“對不起，我失態了。”
馬丁說：我理解你，你那麽多年一個人，不容易。在特定的環境特定的場合有時會有錯覺。好了，今天不早了。我們的工作結束吧。
我整夜沒睡好，羞恥咬了自己一整夜。
第二天見了馬丁我很尷尬。馬丁卻像無事一樣。
馬丁帶我去英國大使館，歐洲駐華商業協會，中國傳感設備行業會見最高層的人員。每當處於這種場合，我強迫自己掩飾任何不安。因為馬丁說過：一個職業經理人要具備自信的素質，與任何人交談，一要自信，二要坦誠，你一定要多鍛煉。馬丁甚至會對我什麽場合穿什麽形式的衣著提些建議。
那年的夏季，英國總部讓我去那兒接受管理方麵的培訓。銀行假日時間，馬丁和他的夫人邀請我去他家度假。那個小鎮叫艾丹姆，我下車走近那幢帶著田野、河流和花園的別墅時，看到一個長得高高大大的女人細心地油漆著木闌珊，馬丁介紹：我的妻子，然後一把摟住了那個工人模樣的女人。
馬丁的妻子熱情地擁抱我：“總是聽馬丁說到你，今天你能來太好了。”
馬丁和妻子陪著我逛了一圈小鎮，艾丹姆很安靜，家家的窗戶大大的，白天不拉窗簾，一路走去，如同欣賞裝潢公司的樣板房，美得不類同，美得讓人歎爲觀止。小鎮沒有卡拉OK,沒有迪斯可舞廳，隻有教堂的鍾聲在晚霞中緩緩地敲著。
夜裏，我睡在客房的床上，隱隱傳來馬丁夫婦與孩子們的對話。我現在才真正體會到西歐家庭的結是如何的牢固，與傳說中完全不同。我終於恍然大悟，他們是夫妻，馬丁是我的上司。隻是因爲你的能力，總部人員和馬丁待你如坐上賓，如果你孤身一人到英國打工情況不一樣了，從車間裏的那些年輕人靦腆的目光中我可以感受到藍領和白領的距離。在那些工人的眼中，我是受總部器重的中國市場負責人。
時間很快地在忙碌中過去，中國的業務增長很快，總部對我非常滿意，自然加薪也更讓我滿意。我的衣著談吐舉止已經很職業化了。馬丁定期出差中國，我見了馬丁也不再慚愧。我想馬丁可能早就忘了兩年前的一幕。
馬丁有時會問我有沒有男友，我說很難遇上心儀的人。馬丁說那就不要勉強，在這樣的年齡，寧缺無濫。
那一年公司在北京開了一個規模很大的講座，簽了幾個大專桉訂單。星期五晚上他們一行五人兩個老外、我、銷售工程師和秘書等到Hardrock蹦迪蹦個通宵。迪吧裏有一些雞，很引目。馬丁對我說有的女人靠腦子生活，有的女人靠身體生活。全世界都一樣。
馬丁看上去很輕鬆，幾年來銷售直線上升，這次技術講座反響又很強烈，周末確實要放鬆一下。 Hardrock迪斯可的氣氛是很有名的。大家很快融入了音樂，盡情地蹦跳。不久樂隊改變了節奏，奏起了一曲慢四步，馬丁用眼光尋找到我，優雅揚起右手邀請我，於是在搖曳的燈光下在輕柔的樂曲中，馬丁挽起我的手，慢慢地走起舞步。
我又一次感到那種強烈的誘惑，但我克製著自己，告誡著自己：他是你的上司。
但是，出乎我意料的是，馬丁開始緊緊地摟住我，並將臉慢慢靠近我，我可以感到他急促的呼吸聲。我心中一陣幸福感湧來，順勢也抱緊了馬丁。
曲終燈亮。我和馬丁依舊四目相對……
馬丁突然轉身對另一位老外說：我想到一件事馬上要與總部聯係，我先回賓館了，祝你們玩得高興。
我立即說我也要回去。沒有人詫異，他人已又投入到下一曲的熱烈氣氛中，馬丁愣了一下，沒提防我會這麽決定。“好吧。”
上了出租，一路上我和馬丁都沒有說話。
進了希爾頓賓館，大堂的時針指在淩晨兩點，與英國時差八小時，那裏早已經下班了。
電梯裏，馬丁依舊沒又做聲，我也不響。到了二十樓，電梯門開了，我的房間朝右，馬丁的在左邊，馬丁跨出電梯停住了腳步，他注視著我，我也目不轉睛地看著馬丁，馬丁緩緩地用雙手扶著我的肩膀：“麗莎，你是那麽可愛。今天我很開心，有這樣一個美好的夜晚。我會永遠記住今晚。”而後，馬丁在我的額頭上親吻了一下：“謝謝你，麗莎，祝你晚安。”
馬丁轉身向他的房間走去，我轉身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回上海後，我參加了金領單身沙龍，我的擇偶條件沒提房子沒要高薪，隻有兩條：“對事業對工作敬業，對家庭有責任心。”
可是我至今沒能找到自己後半生的伴侶，馬丁永遠是我的準繩。這就是我的糾結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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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完，眼神靜靜地凝視著桌上搖曳的蠟燭。
“現在你和馬丁聯係還密切嗎？”我問
“極少通電話，連EMAIL也很少，因為公司總部也發展得很快。”現在隨著中國業務的擴展，上海代表處已經幾經搬遷到另一幢高級辦公樓內，人員也擴大了許多，她不再有機會到英國去出差了，公司寧願從英國派員工到中國對全部的人員和客戶進行培訓。兩年前起總部在馬丁和中國公司之間增設了亞太業務總督的職位。以前麗莎是小河裏的大魚，現在是大河裏的小魚。她和現任上司的關係也不錯，但那是純粹的上下級關係。與馬丁上司一起工作的那幾年，難以磨滅地永恒在她的心中。
看看我的塗鴉畫廊，最近進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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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莎年逾不惑，長悠悠的個子和臉型，輪廓分明的五官，神閑氣定之中顯露著高雅的氣質，似乎習慣了人們對她的讚賞，得體地道謝，始終微笑著，很職業化的那種。
很驚異在這樣的年齡有這樣脫俗的女士，我知道她獨身已有十五年了，在外企任負責人也十年出頭了，不知道她這樣的條件爲何尚未再婚。但相信或許就是因爲長達十多年的獨身生活和遠離開門七件事，才得以如此脫俗。
她說十多年前的我可不是這樣的，那時的我雖年輕，但由於沒有正式大學文憑，迷茫，淳樸，羞赦，非常的不自信。是我的上司把我***成現在的樣子。
在上海新天地的咖啡廳裏，她道出了藏在心中十多年來的暗戀上司情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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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上司叫馬丁，是英國一家公司的經營董事，九0年第一次來中國市場調查需要一位翻譯，友人介紹了我。
我那時正處於人生的低潮，丈夫久病後去世，帶著一個讀幼稚園的女兒，從第一批倒閉的紡織廠下崗，非常辛苦地爲造船設計院做著低廉報酬的技術資料筆譯，另外給一家爆發戶的兒子當家教。
於是這樣一個偶然的機會，使我的專業技術、英語水平和電腦操作能力得到了展示，盡管我沒有任何電腦考級和英語考級證書。我以前是搞設備產品設計的，不具備任何銷售的概念和經驗。但這家公司當時在中國隻認識純技術型的我，於是在馬丁的推薦下，總裁來上海對我進行麵試。
半小時的麵談後，總裁問了我當時很吃驚的問題：有沒有護照。天呢，我從沒有這個妄想，九0年多少人能有護照呢？我搖搖頭。總裁於是對馬丁說：給她弄一個，語氣輕鬆得如同弄本雜誌。我暗暗掐了掐自己，會不會做夢吧？
不久我便被任命籌備建立上海代表処的工作。開始做得很辛苦。我家地段沒有電話線，和英國聯係非常不方便，得到附近的賓館收發傳真（當時沒有EMAIL），根據傳真上約定的時間，我趕到妹妹家接聽馬丁的電話。
馬丁給我第一項任務是尋找合適的辦公地點和做開支預測。馬丁問讓我辦公桌和辦公椅的價格。我回憶著自己在國企科室坐的木背椅，說：“隻知道椅子很貴，大約一百多吧？”
“很貴？一百多？”馬丁在電話那頭提高了聲音。馬丁建議我參觀幾個外企的辦公室。
幾年後我會回憶起自己當時的情況，實在感慨英國公司的大膽，竟然起用這樣一個書生氣十足的人。
我挑選了幾處辦公樓，當時辦公樓房價是天價，我惟恐公司因開支大而停止此項計劃，所以處處精打細算，挑選的都是一些不怎麽樣的樓盤。
馬丁第三次來華的任務是和我一起在上海看樓盤決定辦公地點，隨後到北京、大連和廣州尋找合適的代理商。
第一個樓盤很快被馬丁否定了，我說下一個不遠，走過去吧。馬丁大約一米九，腿長，走得飛快。我幾乎是小跑步跟著。
走了十五分鍾後，馬丁停了下來，對我說：“記住：公司的觀念是效率第一，身體第一。以後盡可能避免把時間化在走路之類的事情上。”
在挑選辦公用品如電腦印表機和辦公家具時，馬丁慎重地告誡我購物準則是優質第一，價格第二。
我是習慣了算算用用的人，這些觀念對我來說是很新鮮的。
爲了更多地了解其他國外公司在中國的投資情況，馬丁讓我安排與美國一家大公司駐上海的首席代表見一次麵。三人在自助西餐廳邊吃邊談，我在整個交談過程中不斷地感覺不安。因為那位首席代表的談吐和知識麵使我自慚至極。會麵結束後我羞怯怯地問馬丁有何想法“哦，”馬丁說：“這位先生很精幹，適合於他的公司，而你適合於我們的公司目前的規模。”
馬丁對我進行西餐培訓，就餐時，上身挺直略前傾，從最外邊的刀具用起，我本來就不喜歡西餐，還要注意自己的姿勢，實在太累了，有時肚子是空的，喉嚨卻咽不下。不過經曆了幾次後，我也慢慢習慣了。隻是喝湯時，我恐怕永遠做不到馬丁的境界，馬丁不是喝湯，而是無聲地吞湯，先用湯勺由內向外舀起，而後身子稍稍前傾，無聲地一口吞下。
那次出差到北京，下榻北京皇冠假日。馬丁和我在一樓餐廳吃晚飯後起身時，飯店的小姐向我送上一枝玫瑰：“節日愉快！”我樂得臉都紅了。馬丁問我是否知道爲何今天有玫瑰。我說今天是元宵節呀。馬丁笑道：“今天也是情人節。”馬丁說賓館的小姐可能不清楚我們是同事關係。我此時一下子接不上口，心裏卻有點異樣的感覺。
晚上馬丁和平常一樣，化一個小時對我進行技術培訓。馬丁的培訓方法和奇特。他自己在手提電腦上寫東西，讓我朗讀產品的英文樣本，如果我有不理解的地方，就停頓下來，馬丁進行解釋。
馬丁說輕鬆點吧，你坐在我旁邊，讀你的樣本。我讀著讀著，眼睛總是瞟向桌上的那枝情人節玫瑰。我年輕時的曆史環境決定了戀愛不可能存在任何浪漫情調。說實話，到了這個年齡還沒有收到任何男人的鮮花。盡管這枝玫瑰是賓館小姐的誤會，但它喚醒了我對愛的渴望。我讀資料的速度慢下來了，開始疙疙瘩瘩的。馬丁轉過頭問：“怎麽啦？”我注視著馬丁那藍色的眼睛，心神搖曳，把頭靠到了馬丁的肩上。
馬丁問：“麗莎（他給我起的英文名字，便於西方同事發音）你不舒服嗎？”
他邊問邊讓開我，正視著我的臉。從馬丁的眼神看不出任何情感，也沒有驚訝，他似乎真的認爲我不舒服。
我羞紅了臉，不知如何解釋。
馬丁而後堅決而又輕輕地說：“麗莎，你很可愛。但是我不想利用我的職權，我愛我的妻子和孩子。”
我恨不得有一個地洞可以讓自己鑽進去，“對不起，我失態了。”
馬丁說：我理解你，你那麽多年一個人，不容易。在特定的環境特定的場合有時會有錯覺。好了，今天不早了。我們的工作結束吧。
我整夜沒睡好，羞恥咬了自己一整夜。
第二天見了馬丁我很尷尬。馬丁卻像無事一樣。
馬丁帶我去英國大使館，歐洲駐華商業協會，中國傳感設備行業會見最高層的人員。每當處於這種場合，我強迫自己掩飾任何不安。因為馬丁說過：一個職業經理人要具備自信的素質，與任何人交談，一要自信，二要坦誠，你一定要多鍛煉。馬丁甚至會對我什麽場合穿什麽形式的衣著提些建議。
那年的夏季，英國總部讓我去那兒接受管理方麵的培訓。銀行假日時間，馬丁和他的夫人邀請我去他家度假。那個小鎮叫艾丹姆，我下車走近那幢帶著田野、河流和花園的別墅時，看到一個長得高高大大的女人細心地油漆著木闌珊，馬丁介紹：我的妻子，然後一把摟住了那個工人模樣的女人。
馬丁的妻子熱情地擁抱我：“總是聽馬丁說到你，今天你能來太好了。”
馬丁和妻子陪著我逛了一圈小鎮，艾丹姆很安靜，家家的窗戶大大的，白天不拉窗簾，一路走去，如同欣賞裝潢公司的樣板房，美得不類同，美得讓人歎爲觀止。小鎮沒有卡拉OK,沒有迪斯可舞廳，隻有教堂的鍾聲在晚霞中緩緩地敲著。
夜裏，我睡在客房的床上，隱隱傳來馬丁夫婦與孩子們的對話。我現在才真正體會到西歐家庭的結是如何的牢固，與傳說中完全不同。我終於恍然大悟，他們是夫妻，馬丁是我的上司。隻是因爲你的能力，總部人員和馬丁待你如坐上賓，如果你孤身一人到英國打工情況不一樣了，從車間裏的那些年輕人靦腆的目光中我可以感受到藍領和白領的距離。在那些工人的眼中，我是受總部器重的中國市場負責人。
時間很快地在忙碌中過去，中國的業務增長很快，總部對我非常滿意，自然加薪也更讓我滿意。我的衣著談吐舉止已經很職業化了。馬丁定期出差中國，我見了馬丁也不再慚愧。我想馬丁可能早就忘了兩年前的一幕。
馬丁有時會問我有沒有男友，我說很難遇上心儀的人。馬丁說那就不要勉強，在這樣的年齡，寧缺無濫。
那一年公司在北京開了一個規模很大的講座，簽了幾個大專桉訂單。星期五晚上他們一行五人兩個老外、我、銷售工程師和秘書等到Hardrock蹦迪蹦個通宵。迪吧裏有一些雞，很引目。馬丁對我說有的女人靠腦子生活，有的女人靠身體生活。全世界都一樣。
馬丁看上去很輕鬆，幾年來銷售直線上升，這次技術講座反響又很強烈，周末確實要放鬆一下。 Hardrock迪斯可的氣氛是很有名的。大家很快融入了音樂，盡情地蹦跳。不久樂隊改變了節奏，奏起了一曲慢四步，馬丁用眼光尋找到我，優雅揚起右手邀請我，於是在搖曳的燈光下在輕柔的樂曲中，馬丁挽起我的手，慢慢地走起舞步。
我又一次感到那種強烈的誘惑，但我克製著自己，告誡著自己：他是你的上司。
但是，出乎我意料的是，馬丁開始緊緊地摟住我，並將臉慢慢靠近我，我可以感到他急促的呼吸聲。我心中一陣幸福感湧來，順勢也抱緊了馬丁。
曲終燈亮。我和馬丁依舊四目相對……
馬丁突然轉身對另一位老外說：我想到一件事馬上要與總部聯係，我先回賓館了，祝你們玩得高興。
我立即說我也要回去。沒有人詫異，他人已又投入到下一曲的熱烈氣氛中，馬丁愣了一下，沒提防我會這麽決定。“好吧。”
上了出租，一路上我和馬丁都沒有說話。
進了希爾頓賓館，大堂的時針指在淩晨兩點，與英國時差八小時，那裏早已經下班了。
電梯裏，馬丁依舊沒又做聲，我也不響。到了二十樓，電梯門開了，我的房間朝右，馬丁的在左邊，馬丁跨出電梯停住了腳步，他注視著我，我也目不轉睛地看著馬丁，馬丁緩緩地用雙手扶著我的肩膀：“麗莎，你是那麽可愛。今天我很開心，有這樣一個美好的夜晚。我會永遠記住今晚。”而後，馬丁在我的額頭上親吻了一下：“謝謝你，麗莎，祝你晚安。”
馬丁轉身向他的房間走去，我轉身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回上海後，我參加了金領單身沙龍，我的擇偶條件沒提房子沒要高薪，隻有兩條：“對事業對工作敬業，對家庭有責任心。”
可是我至今沒能找到自己後半生的伴侶，馬丁永遠是我的準繩。這就是我的糾結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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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完，眼神靜靜地凝視著桌上搖曳的蠟燭。
“現在你和馬丁聯係還密切嗎？”我問
“極少通電話，連EMAIL也很少，因為公司總部也發展得很快。”現在隨著中國業務的擴展，上海代表處已經幾經搬遷到另一幢高級辦公樓內，人員也擴大了許多，她不再有機會到英國去出差了，公司寧願從英國派員工到中國對全部的人員和客戶進行培訓。兩年前起總部在馬丁和中國公司之間增設了亞太業務總督的職位。以前麗莎是小河裏的大魚，現在是大河裏的小魚。她和現任上司的關係也不錯，但那是純粹的上下級關係。與馬丁上司一起工作的那幾年，難以磨滅地永恒在她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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