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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斯年在台大的最後歲月

(2009-09-20 10:42:09) 下一個
傅斯年在台大的最後歲月

馬亮寬

傅斯年1949年1月正式就任台灣大學校長,1950年12月去世,他任台灣大學校長
近二年的時間可以看作他一生的最後歲月。臨去徘徊
1948年冬,國民黨政權在大陸敗局已定,開始著力經營台灣。而台灣大學校長
莊長恭到任不到半年,乃悄然離職攜眷返回上海,讓杜聰明代理校長。國民黨當局
為安定台灣,權衡再三,決定讓傅斯年出任台灣大學校長。傅斯年於1948年8月從美
國治病回國。
當教育部長朱家驊要其出任台灣大學校長時,傅斯年立即嚴辭拒絕,但朱家驊
並沒有改變決定,親自找傅斯年晤談,又讓傅斯年的幾位朋友輪流規勸遊說,1948
年11月傅斯年勉強接受了任命,但並沒有前去上任,仍處於徘徊狀態。
1948年元旦之夜,南京城中失去了往年節日的喧囂,此時胡適正從北平回到南
京,傅斯年與胡適聚會共度歲末,兩人置酒對飲,相視淒然。一麵飲酒,一麵談論
時局。在國共之間,他們一直把國民黨政權視為合法政權,以在野的身份參政議政,
而目前國民黨政權失敗已成定局,自己何去何從,難以決斷。瞻念未卜之前途,留
戀鄉土之情頓生,思前想後,兩人都十分傷感,不禁潸然淚下。
在傅斯年徘徊不定之時,台灣有關人士函電催促其迅速上任。莊長恭12月15日
致函傅斯年,要求傅斯年迅速赴任,辦理交接手續。杜聰明於12月18日、20日分別
致電、致函傅斯年,要求傅斯年早日命駕,蒞校主持。陳誠於1月5日就任台灣省主
席,同日致電傅斯年,要求傅斯年迅速赴任,電報說:“弟已於今日先行接事,介
公深意及先生等善意,恐仍須有識者之共同努力,方能有濟。弟一時不能離台,希
先生速駕來台,共負钜艱。”陳誠與傅斯年私交甚好,他的催促,傅斯年是必須認
真考慮的,他將自己關在一個房間,三日三夜未出房門,繞室踱步,反複吟詠、書
寫陶淵明《種桑長江邊》的詩句,考慮去留問題,最後決定暫且去台灣就職,但仍
懷有去看一看的思想。他原想帶全家去台灣,並且已買好了機票,臨時決定,把部
分親屬留下,退掉了機票,對他們說:共產黨對文人還是要用的,我可能很快就回
來。臨行又把許多圖書、家產留了下來。1月19日,傅斯年隻攜帶部分親人和主要生
活用品乘飛機去了台灣。次日到台灣大學就職,並繼續兼任曆史語言研究所所長職
務。身殉台灣大學
傅斯年到任不久,台灣發生了學生運動,台灣當局大肆逮捕學生,史稱“四六”
事件。傅斯年對當局不經任何手續到台灣大學逮捕師生十分不滿,親自找國民黨最
高當局進行交涉,要求沒有確鑿證據不能隨便到台大捕人,即使有確鑿證據逮捕台
大師生也必須經校長批準,並且相約成為一項製度。有文字記載,蔣經國當時曾負
責軍警特憲事務,他要台大某人資料對某事調查,也隻好找傅斯年交涉,專門寫信
要求。信中說:“孟真先生道鑒:茲派員前來洽取於某有關文件,即請麵交帶回,
以供係考。”

當時國民黨政府還要求各機關學校實行聯保製度,其方法是公教人員幾人相互
監督,相互保證對方思想純正,沒有染上共產思想,萬一發現聯保中有人思想不純
正,保證人都要受連累。台灣省當局也要求台灣大學師生辦理這種手續。傅斯年出
麵對國民黨當局說:凡是在台灣大學任教和服務的教職員每個人都思想純正,沒有
左傾思想,他一個人可以保證,有問題發生,他願意負全部責任。結果台灣大學沒
有實行聯保製度。當時有些人攻擊台灣大學有些院長係主任是“共黨分子或親共分
子”,說他們把持的院係是“共產黨細菌的溫床”,許多學生受其影響。傅斯年對
此公開發表文章進行反擊,在文章中強調:“假如我對於這樣的舉動妥協了,我念
這幾十年書的工夫也就完了,還談教育嗎?我不能承認台灣大學的無罪學生有罪,
有辜的學生為無辜,此之為公平。不能承認任何人有特權,此之謂公平。……寧可
我受誣枉。我既為校長,不能坐視我的學生受誣枉。”他去世後台灣的一些報紙評
論:“傅斯年先生在台大兩年最大的成就,在保持了學術獨立和尊嚴,擴大了研究
空氣……”1949年盟軍統帥麥克阿瑟訪問台灣,當時國民黨政府剛退守台灣,迫切
需要美軍的保護,因此視麥克阿瑟為太上皇。麥克阿瑟專機到達台灣時,蔣介石親
率五院院長、三軍總司令等政要到機場迎接,並通知傅斯年到場,傅斯年雖然去了
機場,但表現出與眾不同的風格,第二天重要報紙刊登的照片,當天在機場貴賓室
就座的僅三人,蔣介石、麥克阿瑟和傅斯年,其他五院院長及政要垂手恭候,三軍
總司令立正挺立,傅斯年則坐在沙發上,口叼煙鬥,翹著右腿,瀟灑自若。當時報
紙新聞說:“在機場貴賓室,敢與總統及麥帥平坐者,唯傅斯年一人。”
傅斯年任台大校長期間正是台灣的非常時期,其侄傅樂成回憶說:“他?傅斯
年 經常每日在校辦公六小時以上,一進辦公室,便無一分鍾的休息,有時還須參
加校外的集會……他那希望台大趕快辦好的意念,竟使他坐臥不安。”
1950年12月20日上午,傅斯年出席了由蔣夢麟主持召集的農複會會議,主要討
論農業教育改革和保送大學生出國深造問題。傅斯年想借機多保送台大學生出國留
學,在會上頻頻發言,提了許多意見和建議,據蔣夢麟回憶:會議進行兩個多小時,
傅斯年講話最多。午飯後他又去省議會,列席省議會第五次會議,此次會議參議員
谘詢的主要是有關教育行政的問題,多數由教育廳長陳雪屏作答。下午5時40分左右,
參議員郭寶基谘詢有關台大的問題,包括國民黨教育部從大陸運到台灣保存在台灣
大學的教育器材的失盜和放寬台大招生尺度問題,這些問題須由傅斯年答複。這兩
件事尤其是器材失盜之事,使傅斯年相當憤怒。此事出在台灣大學,一向嫉惡如仇
的傅斯年深受刺激,曾在報紙上發表聲明,要除惡務盡,清除所有敗類,現在參議
員再次提起,傅斯年仍然相當激動,引起突發性腦溢血,6點10分會議結束後傅斯年
倒在議會大廳,經搶救無效,在晚上11點左右去世。
台灣大學在校園內擇地安葬了傅斯年,並專門建造了一座羅馬式紀念亭。從此,
傅斯年安葬地稱為“傅園”,每年都有許多人前往祭奠憑吊。
摘自《炎黃春秋》2000年第4期馬亮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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