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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協的行為藝術:從有病“哼”吟到大快朵頤

(2010-04-04 19:19:53) 下一個

 

近三十年前,我的頂頭上司是一位前小有過名氣的作家,很威嚴,常常罵下屬寫文章“無病呻吟”,然而他總是把“呻”讀成“哼”,所以就成了“無病哼吟”。每次訓話聽到這裏大家都趕快繃緊麵部的肌肉做嚴肅狀,時間長了,似乎覺得“哼吟”要比“呻吟”更象聲、更生動。

 

最近聽說中國作協的鐵凝主席在德國受到了很大的震動,原來是一個德國佬說他非常羨慕處在當下中國時代的作家們,說中國處在這麽大的變革當中,中國作家可寫的東西太多了。於是鐵主席如夢初醒地感慨道,中國作家應該不斷地拿出不平凡的作品,才配得上這個偉大的時代。

 

這麽一個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問題,普通老百姓心裏都明鏡似的道理,非得出口轉內銷一回才這麽忽然震動了一下,真算的上是一種奇妙無比的“哼吟”了。

 

其實何止老外羨慕中國的作家們,中國人自己也是羨慕得了不得。用納稅人的銀子供養著吃喝拉撒睡,還能遊山逛水住五星級酒店開幾千元一桌宴席,而且不用幹活,說不定官場的人都會自歎不如,因為連文山會海按鍾點坐班都給免了,這是多美的差事。

 

很多並不偉大的時代,中外都出了很多不平凡的作品,如此偉大時代,卻無以相配,這個問題的出現,已經有些日子了。然而問題不在於是什麽,而在於為什麽。把新出爐的作協文件拿出來讀讀,你不難發現,那些以什麽為方針、以什麽為指導、以什麽為使命,以什麽為方向、以什麽為紐帶……等等段落,整個句式六十年一貫製的老八股,如同當今應試教育中的填空試卷,把不同時期時髦詞組填進去都是符合那個時代的主流文章。打右派圍繞拔白旗大局,大躍進圍繞放衛星大局,文革圍繞批走資派大局,緊跟形勢,與時俱進,這些都能充分證明作協的存在的確有一萬個理由,惟一沒法理直氣壯的地方就是拿不出什麽“不平凡的作品”來。

 

外國人咱們不攀比,省得有西方中心論的嫌疑。就拿咱們自己還沒太遠去康雍乾說事,那也算得上一個偉大的時代了吧,乾隆爺作家細胞好生了得,圍繞大局首屈一指,詩作總計42613首,以一人之力即可比肩《全唐詩》2200多詩人的48000首。可他的詩作今天有幾人去讀?那曹雪芹不識好歹,《紅樓夢》處處與康雍乾大局抵牾,落得個窮困潦倒而死。可憾乾隆爺不能慧眼識珠,賞他個作協的官兒做做,不然也可以五星賓館總統套間榮耀一番。

 

文學寫的是人的心靈曆程、人的本質、人的靈魂的表演,不是緊跟形勢的政治分析報告。曹雪芹當年並沒有用什麽武裝頭腦,也沒有深入群眾和誰誰打成一片,更沒有硬要充當人類靈魂的工程師,他僅僅寫了自己,把自己寫深刻了,寫出了作為一個“人”的普遍的情感,引起了當時以及後世、中國以及外國的“人”的共鳴,他就成功了,不平凡的作品就這麽出來了,而且當時哪怕有十萬個理由,也並沒有什麽作協勞什子的存在。

 

不過,話還是得說回來,在如今這偉大的時代裏,中國也不乏“不平凡的作品”的。隻是這些作品是以一種全新的、現代的方式出現的——行為藝術。中國作協的作家官員們在大旱災區五星酒店裏大快朵頤的行為藝術,惟妙惟肖地展示了當下中國“人”的本質和靈魂的表演,既令人“震撼”又發人深省,唯一不足的是創作性質為不自覺,否則的話,申請諾貝爾獎也未嚐不可。

 

20100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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