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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民自治:給地溝油之類開藥方

(2010-03-31 05:46:55) 下一個

整整十年前,我正受雇一家小報,曾策劃過在當時聳人聽聞的一個專題:《我們還能吃什麽?!》。十年之後,這種文章已經如煙似海一望無涯,被審醜精弄得疲力竭的讀者大眾連個救生圈都抓不到,從三聚氰氨奶粉到地溝油再到有毒疫苗,人們已經不相信任何信誓旦旦,隻希望早點知道NEXT又將會是什麽。

 

你可以說人格撕裂、人性扭曲,也可以說良心泯滅、道德畸變,甚至用社會潰敗來抨擊,這也許都沒錯,但卻無濟於事。從另一個角度講,無論你祭起孔孟之道還是搬來雷鋒精神,無論你怎麽唱紅歌跳紅舞重炒紅旗渠,在利益麵前所有這一切立刻變得蒼白無力。不是有那句人人都心領神會、馬克思在《資本論》裏引用的至理名言嘛:利潤“有100%,就會使人不顧一切法律;有300%,就會使人不怕犯罪,甚至不怕絞首的危險”。

 

社會信譽、道德底線在全民一片抱怨聲中甚一日地擴大著它的垮塌範圍和規模,僅憑這一點就足以證明任何道德呼籲都是徒勞的。事實上,人的道德感與生俱來,並非沒有底線,與是否呼籲無關。不論毒奶粉、地溝油或是毒疫苗之類商品的製造者以及他們的至愛親朋們,都不會在用自己的身體做這種毒品試驗的,這就是真正的道德底線,也正符合中國以家族為中心的道德等級傳統。那麽,怎樣才能使這種道德底線的範圍向普世擴大?唯一方法就是監督。

 

在中國,由於公民與服務於公民的政府角色顛倒,百姓把政府當成了父母,政府把百姓當成了子民,所以監督成了政府壟斷的權力,而百姓也把希望(或說矛盾的焦點)集中在政府身上。集權經濟模式下,這種監督猶能勉強運轉,市場經濟各自為戰、人自為戰,政府編製再擴大百倍千倍,其監督隻能是汪洋裏的一條船,說不定自己都得底朝天。一有風吹草動,老百姓責怪的對象首先就是政府。

 

那麽解開這個死結的藥方有沒有?回答是肯定的。國外現成的有效模式,拿來就可以用,這就是公民自治,它的形式就是NPO(非營利組織)或稱NGO(非政府組織)。

 

就拿地溝油為例來設計和對比兩種監督模式。中國現有手段主要有兩個,一個是相關職能部門進行查處、打擊,這往往是一陣風,風頭過後依然故我。為什麽?因為要查處、打擊的對象太多,而職能部門數量有限,公務員職數有限,除非公務員和老百姓一比一,一個盯一個,否則這種監督就是空話,更何況這種監督因其壟斷性質還可以被貨幣買斷。二是成立國資企業或鼓勵民營企業,回收地溝油為化工原料。這類企業現在並非沒有,但無論國資還是民營,利潤無疑是頭等大事。它們去酒樓回收廢油要收汙染費,而地溝油作坊反倒按一元一斤向酒樓購買。試問讀者諸君,如果是你是酒樓老板,你會給誰?

 

那麽,設計一種專門回收地溝油的NPONGO,他們怎樣與酒樓和企業打交道由市場決定,政府通過稅務部門對他們監督的就是一件事:不以營利為目的,不超出服務範圍。做得好,政府出錢買他們的服務,做得不好,政府在市場上另找他人。

 

這樣一來,政府一則不用養人養到底,隻是按市場價格買服務功能,大大節省政府開支,減少冗員冗政;二則民眾和媒體把監督的目標轉向NPONGO,不與政府發生直接衝突,有了矛盾也不會因為涉及政府需要維穩而遮遮掩掩,矛盾在社會上不同利益群體間自行就消解掉了,好似無數不同方向上的力所產生的合力趨近於零。這樣的NPO可以滲透到社會生活的各個層麵、各行各業、各個角落,例如農民工的維權糾紛、拆遷維權糾紛等等等等,都可容納其間。在國外,NPONGO近幾十年來發展迅猛,無處不在,客觀上形成了政府的有力助手。 從本質上講,NPONGO模式的出現,使社會矛盾全麵分散化,是西方社會長期穩定的一個秘密武器。

 

到目前為止,NPONGO在中國還隻能說是一個空白。障礙首先來自法律需要製定、行政管理需要設置、政府購買模式和評估模式需要設計、現有由國家財政撥款的準社會組織(如事業單位)以及其他準社會組織需要進行去行政化的改革等等,但最大的障礙還是來自思想的禁錮。有一種思想,害怕公民自治的社會組織一旦脫離父母懷抱會不可收拾。然而,中國已經走到了這樣一個新的曆史階段:經濟的快速發展和貧富差距急劇拉大,信息的迅速傳播和地球村的形成,都不可避免地使人們有組織起來捍衛個人尊嚴和權利的需求。事實上,所謂草根組織已經在勢不可擋地蔓延。政府應該順勢應變,及時將其納入自己的管理視野,載舟複舟乃是古之良訓。

 

20100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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