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曙光初照練兵場

(2010-01-26 06:39:22) 下一個
       又是周末,忙完了家務,俺終於可以砌一壺好茶,就著那縷縷茗香,到網上消遣了!在俺常去的地盤, 一組有關國慶練兵的綜合報道吸引了俺的眼球,幾組練兵場上英姿颯爽的女兵照片把俺的思緒帶回到N 年前那段終身難忘的軍訓生涯.


       那年九月,伴著空氣裏處處彌漫著的桂花清香,俺首次離開父母和家鄉, 跨入XX大學的校門。 還來不及細細品味這沁人心脾的香謦,也沒時間走過穿越美麗校園的條條小徑,俺就跟全校一塊入學的一千多名新生一起被送到練兵場, 開始了俺有生以來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軍訓。

       那時,學校和學生都很窮,軍訓也沒有製服可穿。入學通知書上要求每人備一雙膠鞋, 老媽給俺準備的是一雙白色回力牌球鞋,可到了學校方知軍訓統一要求穿草綠色解放牌膠鞋。哈哈,之前,俺一向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且“孤陋寡聞”,從來沒有自己買過鞋,也沒有見過或穿過這類膠鞋。好在有同宿舍的室友陪俺找到了鞋店。顯然這種鞋對俺這又窄又薄的“柳條腳”(售貨員的原話)顯得太寬太厚了,常常是鞋的長度合適了,可腳放進去後確有一半的空間沒填滿。無奈,賣鞋的阿姨給俺出了個主意,把鞋帶係得超緊!即便如此,這雙不跟腳,做起路來上下左右晃蕩的膠鞋真是讓俺的雙腳太過“解放”,讓俺在練兵場上吃盡苦頭,並且嚴重影響了俺的光輝形象哪!

       軍訓的時間為一個月,頭兩個星期,俺們按部隊編製分成X連,Y排,Z班,在武警部隊來的教官們的指導下每天從“曙光初照練兵場”熬到“烈日炎炎似火燒”….。就這樣,俺從學習四麵轉法開始邁出了大學生涯的第一步!接著又練蹲下與起立、敬禮與禮畢到齊步走和最難掌握的正步走,每天的站軍姿練習累得俺腰酸背痛。尤其在練習正步走時,俺的注意力總得集中在係得緊緊的解放牌膠鞋上,鞋麵由於內部沒有足夠的“支撐體“,顯得扁平且嚴重下陷,看上去像一艘綠色的小船,每次一抬腿俺就特別當心這“綠船”會變成“飛船”,所以動作拘禁且幅度小,被指導員多次點名批評:“二妹子,你不抬頭挺胸,低著頭找什麽?”“ 二妹子,你小心翼翼的,怕踩到地雷嗎?”還有“你的腿上綁著鉛塊嗎?腿伸直,抬高點兒!....”。唉, 俺自己被折磨得苦不堪言, 還影響到Z班的全體同學們, 一遍一遍給俺當“陪練”。 幾次折騰下來,俺真是羞愧難當,欲哭無淚啊。曾經有多少次俺想放棄,想請求教官讓俺休息一會兒,換回俺的白球鞋,可每次話到嘴邊卻又咽了下去,因為在俺心中始終有一個信念:“堅持就是勝利!”。


        終於熬過了操練這一關。第三周給俺們發了真槍,開始周而複始地練習臥倒,射擊姿勢以及卸槍,裝槍,擦槍…..記得俺們用的是56式半自動步槍, 一個槍倉能裝10 發子彈。教官是個風趣幽默的四川兵。教的動作要領非常仔細。比如在射擊過程中要注意“三呼吸”,即拿槍時正常呼吸,瞄準目標時緩慢呼吸和射擊時屏住呼吸三個步驟。還不時由此引伸出一番人生哲理與俺們分享,諸如“要以處事不驚的淡定笑待波浪壯闊的人生; 人生的緊要關頭,要屏住呼吸,果斷出擊,取得最後的勝利”等等。這些“名言”若是用指導員的“川普”朗誦起來那真是別有一番風味啊!那段時間裏,俺從第一次拿槍帶來的興奮和喜悅到對實彈演習的向往和渴望,每天生活在緊張,枯燥但躍躍欲試的訓練中。


        演習那天,一大早俺們就行軍至近郊的一個靶場,按照原先的排練拿到五發子彈,心情真是緊張又激動:啊,俺終於可以打槍了!先看指導員做了示範射擊,清脆的槍聲打破了黎明的寂靜。劃過天際在耳邊縈回。俺情緒高昂、信心滿懷地隨著口令趴下,舉槍,瞄準,射擊。 可能因為指導員站在俺身後,俺一緊張也不知為什麽,明明隻輕輕地扣了一下扳機,卻在不知不覺中打了四槍。 一連串“啪,啪,啪,啪”的脆響聲及肩膀突然受到的巨大後坐力嚇得我眼前一黑。什麽也看不見了。這時隻聽俺旁邊的那位”阻擊手”?趁前嗟木?勺擁芾?/SPAN>X, 高聲抗議道:“報告指導員,二妹子打得太快,嚴重幹擾了我瞄準…..”, 俺也緩過勁來, 反唇相譏道:“報告指導員,您常教導俺們戰場上講究的就是“快, 準,狠”,都像老X那樣瞄準的話,到時還不知道誰殲滅誰呢!”隻聽指導員厲聲訓斥俺:“二妹子,住口!注意節奏,你隻有一發子彈了,好好瞄準, 慢慢打!”等俺靜下心來, 準備仔細瞄準時,哎呀,這準星怎麽不見了呢?等找見準星,卻兩眼發花,怎麽也瞄不準,怎麽回事兒啊?心裏直後悔當初為了臭美,沒帶上俺那才一百多度的眼鏡啊。慌亂中指導員下達了射擊口令。這下可讓俺怎麽辦?沒轍了,最後隻好憑感覺朝著靶子胡亂打了一槍。

       報靶時,沒想到俺連發的那四槍,竟然“歪打正著”都中的是九環, 打出了三十六環的好成績。最後那一槍,俺的期望值本來就不高,實事求是地說俺的願望是不脫靶就行。結果還打了個六環。最後俺以五槍四十二環的成績取得實彈射擊的優秀。一貫自持“技高一籌”“氣焰囂張”的老X 因最後兩槍脫靶隻得了個良好。演習結束後他氣急敗壞地跑去檢查成績,結果當然是掃興而歸。

          夕陽西下,坐在返程的軍用卡車上,俺們全班同學在指導員的指揮下, 齊聲高唱:“日落西山紅霞飛,戰士打靶把營歸....”,嘹亮的歌聲衝入雲霄,帶走了軍訓中的所有艱辛與疲勞。此刻,路旁飛駛而過的美麗村莊和金色的田野,後方漸漸遠去的靶場,還有一張張洋溢著興奮和自豪的青春笑臉深深地印在了俺的腦海裏。


        卡車離學校越來越近了,一絲離別的愁緒淡淡地浮上俺的心頭:“別了,一個月的軍訓生涯!別了,曙光初照的練兵場!”。

後記:

       上次回國, 與老同學們歡聚一堂,席間,老X 端著一杯酒向俺走來,並當著全體同學的麵大聲宣布:“二妹子,有一句話憋在我心裏幾十年了,今天,喝了這杯酒, 俺要大膽地把它說出來!”,這個話題也忒雷人了!頓時, 全場鴉雀無聲,靜候那“平地一聲春雷響”。隻見他一口幹了那杯酒, 一字一句地對俺說:二妹子,知道當年打靶你是怎麽得的那四十二環嗎?是我最後那兩槍為你錦上添花的啊...”哈哈哈,眾人全笑翻在地!這家夥,俺也差點被他雷倒啊,哈哈,如果真是那樣的話,俺不定也悄悄為人做過嫁衣了呢!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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