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之入門篇 非常精彩 不讀可惜
(2004-11-22 15:17: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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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空靈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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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很多人對於佛教其實是一知半解,甚至是誤解。我們現在的這個世界看起來好象是很美好,很真實,甚至是很科學。但是不知道大家想過沒有,我們人類世界的確是在物質領域或說是認識物質方麵有了很大的成就,但是我們在精神領域呢?或者說我們對我們自己的心靈世界又有多少的認識呢?相對於我們在物質領域的成就,我們在心靈的認識和開發上近乎於白癡!!我決非危言聳聽!希望大家看了以下的文章後有所啟發,或者說對佛教有個正確的認識。
佛教是學習 是修行 是開悟 是宇宙真理 絕對不是被一部分人誤解成的《宗教》更不是迷信!
請大家緊記 佛教裏麵的典籍稱為經書,何謂經書?其實翻譯成現代用語就是教科書!為什麽我們對經書裏麵的經文看不懂呢?是因為經書的翻譯是在2000多年前完成的(由古印度的梵文翻譯成漢文) 雖然後翻譯成漢文,但是各位要知道經書既然是在2000多年前翻譯成漢文的,那麽它肯定不會是所謂的現代漢語 而是古漢語啊。所以我們當然看的不太懂啦。當然精通古漢語 文言文的就另當別論啦。好了 言歸正傳,請大家看正文。
對於中國人而言,不論他信不信佛,在日常生活及習俗之中,多多少少,均有佛教的成分在內。相對地,中國的佛教,也不全同於印度或其他國家的佛教;因為佛教到了中國之後,經過近兩千年的發揚光大,早已接受了中國文化的影響,形成了中國化的佛教。所以中國佛教,是外來的文化,也是中國自身的文化。可是,當佛教深入中國的民間而成為普遍化的信仰之後,對於佛教的根本麵貌,反而不為大眾所知;大眾所知的民間佛教,乃是為求現世利益而供觀音菩薩,為求死後安樂而供地藏菩薩,為了消災祈福而念藥師彌陀。活著的時候,為了求財、求壽、求子、求福、求平安,而到寺院敬香許願;死了之後,即由親屬請了出家的僧尼,為之誦經超度。一般人所知的佛教,大約僅僅如此。當然,這些觀念和現象,站在作為宗教信仰的功用上說,佛教並不反對,隻是佛教的內容和佛教的根本精神,並不僅是如此。
這也難怪,縱然是中國的知識分子,自佛教於兩漢之間,由西域傳到中國以來,雖有不少的人接受了佛教,且為佛教的弘揚和實踐作了偉大的貢獻。但是眾所周知,所謂儒釋道三家的優劣論爭,尚在其次,而以儒家或道家的立場,主張毀佛滅釋的史實,也是曆曆可數。他們所據的理由是「尊王攘夷」,為了維護中國的國粹,就不得不打倒或消滅來自印度的佛教。這些知識分子,大多不先要求自己理解佛教,便豎起了滅佛的招牌,例如唐代的韓愈,便是典型人物。有些是先有了儒勝釋劣的成見,再來閱讀佛書,並進而采用佛理來充實他們的儒學思想,但仍抱著出主入奴的觀念,排斥佛教,此如宋朝的朱熹,也是典型人物。此後所謂宋明的理學家,無不走著崇儒辟佛的思想路線,他們所持的理由,總以為佛教是出世遁世之學,儒家才是入世治世之學。道家則更有趣,排斥佛教,卻又模仿佛經的形式,抄襲佛典的內容,編造成道教的經典。實則,佛教傳入中國之前,僅有方士而尚無道教,毋寧說中國的道教,是由佛教哺育而成的中國宗教;中國的儒學也由於佛教的滋潤而開出了宋明理學的新境界。所以說誰是入世治世?誰是出世遁世?根本難以分辨。如說儒者治世,中國的政治,曆代多以儒學為主,可是王朝的興替治亂,始終都在變動之中,更可以說,近世中國之衰弱,便是整個中國文化所造成的,難道儒教沒有責任嗎?反而是佛教始終以在野的立場,盡化風易俗的義務,未嚐有政治權力的野心,卻從未逃避現實。假如說,佛教果真是消極避世的話,一般人信佛之後,便會脫離世俗,那麽還有誰來向世俗的大眾做宣化的工作呢?假如無人入世宣化佛的教法,佛教不唯不能傳來中國,來了中國也無能深入民間而成為最普遍化的宗教。
當然,現代的知識分子,不會再以中國的儒家為正統而來排拒佛教;但也不是絕對沒有,隻是這種思想已不合時代潮流,因為儒家本身也正遭受著各種角度的攻擊,我們倒要反過來同情儒學的處境了。比如今天的世界潮流中,雖有很多歐美及日本的學者研究儒家思想,但其絕不會以儒家的兒孫自居,儒家所說的「道統」觀念,在他們是無法承受的。至於佛教,在世界各地都有人在研究、在信仰、在實踐,雖然也有不少學者僅將佛教當作學術研究,卻有著更多的人在研究佛教,也信仰佛教。
很久以來,最大的困難,乃是無法使得沒有宗教需求的人接受佛法。不信宗教和反宗教,有三種原因,一種是他們覺得宗教的信仰,對於自己無關緊要,不反對他人信仰,自己則不希望信仰;像這一種人,或可能當其遭遇世事的打擊、變故之時,在無可告援之際,會想到某一宗教的信仰,對自己可能有用,也可能終其一生,不會進入宗教之門。另有一種人對宗教抱有所謂「迷信」的成見,所以反對宗教;但當他們在求知的原則下,接觸宗教的人士或閱讀宗教的書物,經過一段審察的時間之後,就很可能改變反宗教的態度,如要他選擇那一個宗教,作為終身的信仰,我可斷定他們將是選擇佛教,因為在所有的各宗教中,佛教在表麵上雖也不無迷信的色彩,佛教的教義,卻是最不迷信的。再說第三種人,乃是屬於某種主義或思想的忠實信徒,他們對於宗教,打內心起,就存有極深的偏見,要他們不反宗教,甚至信仰宗教的可能性,縱然是有,也很渺茫。這是世間相的相反處,也是相成處;沒有惡,顯不出善,沒有惡,也無需要善;宗教是為需要的人而存在,卻是為了無宗教信仰的大眾而產生宗教。有了反宗教的人,始能促使宗教精神的曆練與升華;有了反對佛教的人,才能為佛教帶來新生的機運,所以,在大乘佛教的立場看惡魔,惡魔乃是修持逆行的大菩薩化現。因此,在佛教的立場,唯有盡其在我地努力弘化,絕不憎惡外來的打擊者與毀謗者。
以上所說的三種人,第一種人假如接受了宗教,那是不論什麽宗教,都有可能成為他們信仰的對象;第二種人如果接受宗教,必然是選擇佛教;第三種人終身不信宗教,佛教也不將他們視作惡魔。但是,佛教徒們自己以惡魔的身分來摧毀佛法者,曆史上不曾有過;因為若非大菩薩的化現,擁護佛教、修行佛法唯恐不及,豈敢破壞佛法!佛陀也曾再三叮嚀:佛子愛護佛法,應當比愛護他自己的身命還重要。
不過,已如前述,中國人之信仰佛教者,占的比數很多;真正理解佛教者,占的數目則很少了。原因是一般人所接觸的通俗的佛教信仰,已經變為神佛混淆,甚至被貶為低級的或原始宗教的鬼神信仰;加上少數的知識分子,在文字上對佛教加以歪曲的描述。所以,純正的佛教信仰是什麽?雖已有著佛教的三藏教典,作過極多的解釋工夫,然對現代的一般人而言,讀通佛教的經論,固屬不易,讀完三藏教典,也沒有必要。因此,有許多人,希望以最經濟的時間,即能理解佛教,對佛教得到一個基本的認識,這種概要性的、通俗性的佛教著作,以前不是沒有,唯其多局於中國佛教的宗派介紹,或僅就某一個觀點介紹,或僅以某一階層的人作為介紹的對象而著筆。那些書,當然都是值得閱讀的文字,所感不足的是未作通盤性的介紹;因為,我們要理解佛教,最好從佛教之所以發生在印度的社會及時代背景為始,然後認識佛陀的人格、佛陀的思想、佛陀的教團,以及教團的發展和演變,曆史的傳流與擴張。佛陀的教義,經過長時間的傳述及注釋,加上廣闊麵的繁衍及發揚,本質雖然未變,形態卻因時、地、人物的不同而有了各式各樣的表現;在這些形態之中,確有真正的佛教教義,不過也有不少是和真正的佛教並不相應的東西,我們應向讀者承認這些事實,並指出這些事實。
以下,將根據近世佛教學界,所得最新的研究成果,用中學生即可看得懂的通俗筆法,寫出十萬字左右的一冊書來,以提出問題和解答疑問的方式,將自印度開始的佛教教主、教理、教史、教儀等,作扼要和明確的介紹。
二、佛教為何出現在印度
釋迦牟尼
在古代的印度,一個小小的城市國家,迦毗羅衛城,降生了一位王子,名叫悉達多,後來出家修道,成了無上智慧的徹悟者,也成了無量福德的圓滿者,更成了最高人格的究竟者,所以稱為「無上正等正覺」的佛陀。因為他是出生於釋迦族的一位聖人,故被尊稱為釋迦牟尼。
何謂佛教
自從佛陀創始了教團之後,到目前為止,大致上分成兩大係統,在世界各地傳流下來。南方的小乘係統,有錫蘭、緬甸、泰國、柬埔寨、寮國、越南等;北方的大乘係統,有中國(包括西藏)、朝鮮、日本等。它與世界性的猶太教、基督教和回教,並稱為四大宗教之一;但是,佛教與其他宗教的最大不同之點,在於「無神」的教義。不論任何宗教,若非崇拜多神的偶像,便是信奉一神的主宰;實際上,猶太教、基督教、回教,同出於一個根源,同屬於一神信仰的宗教。唯獨佛教,別樹一幟,主張因緣與因果,否定神的權威;因此,普通人以為,不信神的主宰,便會落於唯物的思想,站在佛教的立場,既不偏向唯神論的迷信,也不走向唯物論的極端,主張以合理的身心,促進個人以及協助他人的人格之完成。
誰能達到這個目的,他便是成了佛陀的人。佛陀將他自己成佛的經驗和方法,告訴他的弟子們,弟子們一邊照著佛陀的話來修行,同時也輾轉地告訴他人,這便是以成佛的方法,教化人類大眾的佛教了。
佛教既然不同於唯神論和唯物論的偏激,所以是平易近人的宗教,更是寬容博大的宗教。為了理解佛教之所以出現在印度,不妨把佛陀出生以前的印度,介紹一下:
印度的民族
印度這個民族,自古以來,便相當神秘且複雜,在宗教信仰方麵,尤其複雜而繁多,但在西元第八世紀之初的回教徒入侵印度之前,印度尚未發生過宗教的戰爭,當回教徒以武力征服之後,和平與慈悲的佛教,即首遭滅亡之禍。經過兩三個世紀回教王朝的統治之下的印度,下層社會的民眾之間,也有不少人成了回教徒,起而與其原來的印度教對立,此後,印回兩個宗教之間,戰禍連綿,迄今未了。第二次世界戰爭結束之際,印度從英國統治了三百年的殖民政府之下,獲得了獨立,但卻在印度領土之內,割出了一個新的回教國家巴基斯坦,縱然在印度境內的回教徒們,有了自己的回教政府,印、巴兩個政府之間,依然時起戰端。
至於印度教,乃是佛陀降生之前,印度民族的固有信仰,先是婆羅門教,經過曆代的變遷而成為現在的印度教。
印度在西元前二千五百年至二千年間,即已有了屬於青銅器時代的都市文明,當時的印度人民,在以農業為主而兼營工商的情形下,已在衣食住方麵,享受到了高度的生活水準,此從一九二二年,印度河流域的莫恩求達羅的遺跡發掘之中,已被證實。然而此一都市文明,於西元前一千五百年之時,由於來自西北方的印度雅利安民族之侵入,便受到了破壞,此一新來的民族,相信也曾受到原住民族文化的影響,從而形成以雅利安民族為主流的印度文化。
從語言學上考察印度雅利安民族,和今日歐洲語係的各民族有其關連,所以統稱之為印度雅利安語係的民族。其中的雅利安民族,是由中央亞細亞的高原,通過阿富汗尼斯坦,到達印度河流域,再向南侵而至恒河流域,結果,完成了以印度河流域為中心的婆羅門教,以及以恒河為中心的許多新宗教,佛教便是極具代表性的一大新興的宗教。
可是,印度除了白種的雅利安人,尚有膚色黑暗的土著,達羅維荼人住於南方,另有一支接近中國邊界的蒙古族,釋迦牟尼的降生地,現在也從印度本土分裂出來,成立了一個僅有一千多萬人口的小王國,叫做尼泊爾,以其現在的住民而言,與蒙古血統的黃種人無異。因此,近世的學者之中,例如英國的曆史家斯密斯氏(Vancent A. Smith),以為釋迦牟尼即是蒙古係的黃種人,但是,依據佛典中的記載,以及傳統的見解,佛陀是雅利安族的白種人。
婆羅門教
所謂婆羅門教,是雅利安人的宗教,這個宗教的形成,是在雅利安人進入印度之後,居於印度河流域的時代,後來,恒河流域產生了耆那教,特別是佛教等新宗教,經過長時間的相互影響,婆羅門教本身也發生了革新運動,故到近世以來,稱之為印度教。但在本質上說,印度教與婆羅門教的意味,並無差別。所謂婆羅門,是雅利安人之中世襲的祭師階級,他們在宗教上占有無上的權威,故將他們的宗教稱為婆羅門教。
若從文化史的背景上考察起來,婆羅門教的根源,並非產於印度,而是印度歐羅巴諸民族的共同信仰,例如印度與波斯的宗教之神,大致相同,印度的善神為提婆(Deva),惡神為阿斯羅(Asura)(到佛教之中稱為阿修羅);在波斯的□教,善神為阿訶羅(Ahura),惡神為阿劣曼(Ahriman)。印度教祭火,火神為阿耆尼(Agni);□教也拜火,火神是阿脫爾(Atur)。同時,這兩個宗教,均用一種蘇摩(Soma)的草製成的酒,當作祭神的聖物;也均用動物作為供祭的犧牲。由此可以明了波斯的□教和印度的婆羅門教之間,有著共同的淵源關係。即使古代的希臘、羅馬和日耳曼人的諸神之信奉,也是基於同一個起源,後來被基督教征服之後,歐洲各民族才和他們原有的宗教告別。
階級製度
婆羅門教的主要特色,即是以聖職為中心的階級製度(Caste),以及聖典之神聖的兩點。這個階級製度是世襲的,永無變更之可能的。這是由於有西北方侵入印度的雅利安人,在社會活動和日常生活中,賴宗教來解決的問題,占了極大的比重,凡事均不敢不考慮到和諸神的關係,奉獻供物,祈求諸神息怒,並且給予恩寵。因此終日以祀神為務的祭師們,在智慧上能夠理解宗教的神秘,尤其熟悉祭神的儀禮,無形之中,即在人民心中,自然取得了很大的權威和崇高的地位。
他們在印度住定以後,大概未有多久,這個以婆羅門為最高階級的觀念,即已形成。第二階級為從事治安及保衛人民的武士,稱為刹帝利;第三階級為從事農工商業的一般庶民,稱為吠舍;第四即是最低階級的奴隸或賤民,這是以被雅利安人所征服的原住民為主的,稱為首陀羅。
這種階級製度,當然是不合理的、不公平的。佛教之能在婆羅門教的國土中,得到發展的機會,原因當然很多,反對階級製度,主張四姓平等,乃是主要的因素之一。可惜,當佛教被回教消滅之後,印度教再度抬頭,階級製度依然存在。而此階級製度的規定,即載於他們的神聖的吠陀的聖典,所以相互為因,根本無法廢除。
吠 陀
婆羅門教的第二特色,是把他們來自天啟的聖典,視為絕對的真理之所在,共有四類,總名為吠陀(Veda,意為知識),即是他們的四大根本教典。
(1)梨俱吠陀:這部書不但是印度最古的文獻,也是全體印度歐羅巴民族中最古的文獻,總集了一千多首宗教讚歌,在其中看到了雅利安人到了印度河流域的五河地方,率直地吐露了他們對於宗教的感情,對於種種神明的奉祀與祈禱,其中有關前麵所知蘇摩酒的供養之處很多。這些讚歌,由祭師階級的婆羅門,代代相傳,且為以口傳口,不以文字記載,視為無上的神聖。
(2)沙磨吠陀 及
(3)夜柔吠陀:在內容方麵,此二吠陀,不出梨俱吠陀的範圍,乃是為了使用於各種不同的祭典,編集而成。
(4)阿闥婆吠陀:大致也和梨俱吠陀類似,所不同者,其中有著很多用於各種場合的咒術及魔術,這是它的特殊之處。所以近代學者之中,有人以為阿闥婆吠陀,或者是反映出了雅利安人受到印度土著民族的民間信仰之影響,才有這樣的聖典出現的。
除了以上四種被稱為吠陀「本集」(Samhita)或吠陀文獻之外,尚有《梵書》
(Brahmana)、《森林書》(Arangaka)、《奧義書》(Upanisad)等三種,也應包含於吠陀文獻之內,而被視為《天啟書》(Sruti),以別於後世產生的《聖傳書》
(Smrti)。其中特別是《奧義書》,宣說了非常高深的形而上學,故為研究印度哲學學者們,極其珍貴的文獻。到了西元紀元之後,婆羅門教的內部,也發展出了各式各樣的哲學學派,不過,凡是屬於婆羅門教的任何派別,無不將《天啟書》
視為絕對的神聖。
總之,婆羅門教雖可因為時地環境的變遷而有所不同,對於婆羅門階級的特權和吠陀神聖的信念,乃是永遠不變的。當回教侵入印度之後,用武力壓迫印度人民改奉回教,自屬事實;然在下層的賤民社會,取得許多人的真心信仰,苦於宗教的階級製度,亦未嚐不是原因之一,這是可想而知的事。
恒河流域的文明
再說,定居於印度河流域的雅利安人,漸漸向東方移動擴展,到達了恒河流域。在西元前五百年頃,恒河流域的文化,已從傳統的雅利安文化中,得到了新生的機運,大大小小的許多王國,已漸次成立;那些共和政體的國家,人民居住在一個一個集體的村鎮裏,遇有大事,即在樹蔭下或公共的會堂之中集會討論,會中如果無法求得全場一致的通過,便由調停委員會來處理歧見的糾紛。他們的政治領袖,雖稱為「王」,卻是由人民推選出來的。他們的生活,是以農耕與畜牧為主,農村之外,也有從事鍛冶及陶器等職的村落,工商業者已有了各自的同業公會的組織,城市則為財富的積蓄中心。在恒河與喜馬拉雅山之間的肥沃的森林地帶,已被這些人們開拓成了景色幽美的殖民地區。
當然,在原則上,他們依舊承認婆羅門教的特權,然在這片新開發的土地上,不論在經濟或政治方麵,均呈現著新的氣象,因此也開始在精神方麵有了新的要求。他們試著發出了疑問:「我們在這新環境中,開辟了土地,組成同業公會,進行著大規模的經濟開發,建設了新的都市,為什麽在宗教方麵,還是停留在古老的桎梏中呢?對於我們無法接近的吠陀聖典,以及世襲的婆羅門階級的特權所提供的宗教,真的能滿足自身的希望嗎?」於是,便產生了一種新宗教的要求。
新興的宗教
所謂新宗教,當然是和傳統的婆羅門教不同。那是不依賴傳統信仰和聖典的權威,而是基於各自的體驗所產生的信念;也就是說,不要仰仗外在的給予,而要藉著自我的尋求,來滿足宗教的信心。
由於這樣的要求,一些抱有宗教熱忱的人,便放下了一切的世務俗累,走出家庭,隱向山林,專心於精神的修養,以期從切身的體驗之中,徹悟宇宙的真理,解除人生的苦惱。像這樣的出家人,當時即被稱為沙門(’sramana),他們在婆羅門之間,也可算得上是為求真理的良師,窮年竟月地長期修行的故事,在婆羅門教的《奧義書》中,也曾說到過;可惜,在婆羅門教方麵,受了既成的教權的限製,不能活用《奧義書》或自由地加以討論和思索,所以不能做到出家的沙門那樣,如想達成這個目的,必須放棄他們的特權和家庭,跟著沙門去度出家修行的生活。
因此,比起婆羅門來,沙門的人格地位,自然高尚得多;人們對於這樣的修行者,生起恭敬心,不足為奇,所以供給衣食,使得他們沒有生活之憂,得以一心修行。這一風氣的形成,到了西元前五百年之時,已由沒有組織的雲水狀態的個別的沙門群中,出現了好多位擁有數百名乃至數千名弟子的大沙門,各自成為一個教團,以他們自己所體得的道理,教導他們的弟子。
這種思想的傾向,是自由化的結果,但也不是統一宗教的局麵,而是宗教思想極為活潑和繁雜的時代。最不可思議的,在這些新興宗教的沙門團之中,竟有一種極端的唯物論在內,他們宣揚現實的美好,嘲笑婆羅門的宗教和世間的道德。
這一思想對於當時的印度社會,影響很大。但是,無理地迷信神權和天啟,固然不是人類的幸福之道,如果一味地崇拜現實世間的名利物欲,更非人類的幸福之道。為了挽救這兩個走極端的思想危機,所以在許多的沙門團中,出現了兩個新的宗教,那便是耆那(Jina)教和佛教。
耆那教和佛教,不僅在發生的年代相近,即使在思想上也有好幾個共通之處,例如,兩者的教主,均係武士階級的王子出身;最大的相似之點,耆那教與佛教,都是反唯物的無神論者。不過,兩者的命運卻不相同,佛教在印度,先被印度教所兼並,複遭回教徒的徹底破滅;耆那教卻在印度曆史上,從未中絕過,目前尚有一百萬左右的教徒。相反地,佛教雖在印度滅亡了,卻在亞洲各地發展成了世界性的一大宗教,而且在印度的新舊各種宗教之中,唯有佛教發出的光芒,使得全世界的人類,感受到了印度文化的崇高偉大。
三、由人成道的佛陀
佛陀的祖先和家屬
信仰佛教的人,必須先了解,佛陀不是人格的神,更不是所謂創造宇宙及主宰宇宙的上帝,或所謂上帝的「道成肉身」。佛陀是人完成的,如能依照佛陀所說的修行方法,切實做去,便有成為佛陀的可能,到了佛陀的境界,雖然也能發揮出種種的神跡,但那不是佛陀重視的東西,最要緊的是佛陀的完美人格和從徹悟中發出的偉大智慧。佛陀以人間的肉身,完成無上的佛果,正是以身示範,鼓勵有誌學佛的人們,及時以此人間的肉身,追求無上的佛果。
佛陀既有肉身,所以他是實際上的曆史人物。唯其由於古代的印度,不重視曆史年代的記錄,故對釋迦佛陀,確切的生滅年月,不易追查。但在佛典的記載方麵以及碑記方麵,對於佛陀的年代,有著各種不同的傳說。根據近世學者的考證結果,已認定佛陀降生於西元前五百六十年頃,入滅於西元前四百八十年之世。
佛陀的出生地,即是現在尼泊爾境內的畢拍羅婆(piprava)地方,是在北緯二十度三十七分,東經八十三度八分之處。他自己的國家名為迦毗羅衛,當時的北印度,已經沒有統一性的大王國,在中印度方麵,與迦毗羅衛城邦鄰近的,以□薩羅國(Kosala)的國力最強大,到了佛陀的晚年,迦毗羅衛即被它征服,後來又由東方的摩羯陀國(Magadha)打敗了□薩羅國,建立了更大的帝國。至於佛陀的一生,也就是活躍在這個恒河中遊的地域之中,大概不出東西四百公裏,南北三百公裏的範圍。若以今天的交通而言,那個範圍,的確不大;然在當時的印度,能夠兼顧到這樣大的教化區域,實在很不容易了。
再說迦毗羅衛這個王國,在種族上被稱為釋迦(Sakya)族,根據舊來例如《佛本行集經》等的記述,均說釋迦族是雅利安人的刹帝利階級,是名甘蔗王(Iks-vaku)的後裔,甘蔗王族則出於古仙人瞿曇,又譯作喬達摩(Gautama)的後裔,所以釋迦族又以瞿曇或喬答摩為氏。可是,如前麵所說,近世的史學家之中,有人懷疑釋迦族不是純粹的雅利安人,甚至說是蒙古西藏血統的黃種人。
當第七世紀之初,玄奘三藏訪問佛陀的出生地之時,那裏已是住的黃種人。
當然,能有聖人出世的地方,一定不會太壞,那個由釋迦族組成的小國家,背後是喜馬拉雅山,水量的灌溉,相當豐富,但卻少有洪水的災害,農作物相當富饒,盛產稻米,因其位於喜馬拉雅山的南麓,在其南方,又和恒河流域的大平原相接,氣候溫和宜人,人民勤勉樸實,他們在進步與繁榮之中,流露出若幹驕傲的態度,對於雅利安人和其他種族之間,也有彼此輕慢的事情發生。
佛陀的父親,名叫淨飯(S’uddhodana)王,他的父親,另有三位兄弟,叫做白飯(S’uklodana)、斛飯(Dronodana)以及甘露飯(Amrodana)。兄弟四人,均用飯(dana,原義為「乳粥」)來命名,是很有趣的事,原因是當時的印度,以牛乳煮成粥,乃是非常美味的食物。釋迦族的國王,最初是由民選產生的,到了佛陀降生之際,國王的傳承,已變成以世襲為主了。佛陀是淨飯王的長子,故有繼承王位的資格。
佛陀的母親是摩耶夫人,尊稱為摩訶摩耶(Mahamaya偉大的摩耶);然在佛陀生後,僅僅一周之後,便去世了。因此,佛陀是在其母親的胞妹,也是佛陀的姨母及父王的愛護之下,長大成人。不過,當他沒有出家之前,大家都稱他為悉達多太子。他那位姨母,是和摩耶夫人同時嫁給淨飯王的,叫做摩訶波□波提(Mahaprajapat大愛道)。
佛陀未出家之前,也和常人一樣,娶了他舅舅的女兒耶輸陀羅(Yas’odhara名聞)為妃子,並且生了一位小王子,名叫羅侯羅(Rahula)。根據《根本說一切有部律破僧事》卷三的記載,出家之前的悉達多太子,有三位妃子,一為耶輸陀羅,二為喬比迦,三為鹿王。同書卷四又說:「爾時菩薩在於宮中,嬉戲之處,私自念言:我今有三夫人及六萬彩女,若不與其為俗樂者,恐諸外人雲我不是丈夫。我今當與耶輸陀羅共為娛樂,其耶輸陀羅因即有妊。」這裏所稱的菩薩(Bodhisattva求悟的人),便是尚未成佛之時的悉達多太子。依照一般的傳說,佛子羅侯羅是由佛陀指腹懷孕的,站在人間成佛的角度來說,我們寧可相信上述的記載為事實。
出家以前的悉達多
悉達多的意思是達成目的的人,中國佛經中譯為「一切義成」。因為一位聖人的降世,必有他過去世的偉大來曆,所以當他出生之前,摩耶夫人是夢見了一隻小象入胎而始成孕。此在印度的觀念中,將偉大的人物,總是用龍、象、獅子、虎、牡牛來作尊稱的習俗有關;當他降生於藍毗尼(Lumbini)園之時,百花競放,天龍噴灑溫泉香水,為太子淋浴。太子初生,即能自行七步,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而說:「我於天人之中,最尊最勝。」說畢此語,即如平常嬰兒。
從佛教的基本立場而言,這樣的傳說,並不十分重要,但是確可信以為真。
此後的太子,在父王及姨母的疼愛之下,物質上享受著豪華富麗的宮庭生活,同時把所有的各種文藝武術,都在快速的進度下修學完成。由於他的智力過人,體能拔群,在已有的知識方麵,不能滿足他的要求。在同輩的王子群中,他既受到擁護,同時也受到了嫉妒。例如當他十六歲時,即在弓箭競技會上,以一箭射穿七樹,獲得了冠軍,並且贏得了他的表妹耶輸陀羅。
在知識方麵,當以婆羅門教的典籍為主。從印度思想史上考察,西元前第六世紀之前,已經發展出了《奧義書》的偉大哲學。印度的哲學和宗教是不可分的,《奧義書》將宇宙的本體稱為梵(Brahman),個人的本體稱為自我(Atman),梵是宇宙的實在,自我的本體即是梵。由本體之實在,產生支配宇宙的人格神;由人格神的自在天(is’vara),現出眾生輪回生死的舞台,即是天、空、地的三界;活動在這舞台上的眾生,分有胎生、卵生、濕生、化生的四種。像這樣的宇宙本體論和宇宙的現象論,比起基督教的上帝創造宇宙之說,實已高明得多了。
對於一般的民間而言,高深的形而上學,當然應用不到,倒是其中的輪回(samsara)之說,民間殊為風行。此所謂輪回,乃是說明生命群的生死和來去的一種宗教思想,也就是說現在生存的生命,是接續了過去生存的生命,繼續存在,當現存的生命死亡之後,未來的另一個階段的存在,又將連接下去,而且是由於現在世的罪惡行為,感受到未來世的不幸的果報;今世的幸與不幸,乃是根源於過去世的善惡行為。所謂輪回的範圍,則有天、人、地獄乃至遍於植物等各界的差別。人的善惡行為,稱之為業(Karma),善業多,即在輪回之中上升至人天界;惡業重,便下降至地獄界。這種思想,雖然遭受少數唯物主義者的嘲笑,但在宗教的本位上,確為最最公平合理的思想。此種思想,能使人們在不如意的處境之時,心平氣和地麵對現實;正在風雲際會之時,不敢胡作亂為;尤其在想到來生的遠景之時便會努力行善。在輪回和業的觀念之中,對於生存並不可喜,麵對死亡也不用畏懼。因為今世的生,是由前世的死而出現;今世的再度死亡,又將引起來世的再度新生。
因此,在佛教的經典之中,雖未見到佛陀和《奧義書》的關係,但是,除了《奧義書》的梵天顯現宇宙的思想,沒有接受之外,輪回和業的思想,已被佛陀接受。可是婆羅門教的宗教儀式之中的特權階級,以及釀造蘇摩酒祭神,並用動物的犧牲,作為對神獻祭,求神賜福的媚神行為,不唯使得祀神的人落於迷妄,也使得宗教的精神趨於墮落,這在佛陀是無法接受的。
除了宗教儀式之外,在傳統的印度宗教之中,尚有一種極其重要的宗教行為,那是一種希求達成神人合一之境的內觀工夫,印度宗教的古代聖典,大抵便是由於從修行中,達到了這種境界的人們之所傳出。他們被稱為神仙或仙人,他們是用一種直觀的方法,直參宇宙的真理。這種方法,名為瑜伽(Yoga),首先將身體落實坐穩,調節呼吸,統一精神,對於現實世界,求取高度的認識;從這種神秘的直觀之中,精神力高揚,往往即能產生不可思議的奇跡。在佛經之中,稱他們為得了神通的仙人。佛陀沒有出家之前,對於這些宗教的現象,當然已經明了,並且也曾遇到過這樣的仙人。
佛陀不是僅以享受人間的繁華為滿足的人,雖然貴為太子,並且已經結婚,但在精神上依舊非常的空虛,所以想到郊外去看看民間的風情。根據佛典的傳說,他一連出城郊遊了四次,這四次郊遊的經曆,便改變了他的生活,也決定了他之出家成道的前程。他帶著隨從,駕著馬車,第一次出遊之際,在市區見到了一個白發躬腰、風燭殘年的老人;第二次在路旁見到了一個痛苦呻吟的病人;第三次遇到了一個送喪的行列。這使他覺悟到,不論何人,出生之後,必然會漸漸地衰老,誰也不能免除病痛,最後的結果,便是死亡的來臨!死了之後,又將出生、衰老、病痛和死亡;像這樣的人生,如不設法求得徹底的解脫,實在太可憐、太悲哀了。同時,當他童年時代,曾經隨同父王去農村舉行春耕祭典之時,見到農夫犁田之際,從土中翻起了蟲蟻,立即被蛙類爭食一空,轉眼間,蛙被花蛇所吞,花蛇又給由天上淩空而下的巨鷹所□,像這樣弱肉強食的眾生相,在他看來,不禁要怵目驚心了!他為了求得最後的答案,所以第四次再度郊遊,這一回使他遇到了一位神態安詳的出家沙門,終於使他領悟到他所應走的是什麽路了!唯有及時出家,一心修行,徹悟了宇宙的真理,才能知道以何方法,來解脫眾生的生、老、病、死的輪回不息的四大苦患。
出家與苦行
適巧,當悉達多太子第四次郊遊回宮,計畫要走上出家之道的時候,忽然接到報告,說是妃子耶輸陀羅,產一男嬰,要他命名,他想他正要去出家,卻來了一個障害出家的枷鎖,因而取名羅侯羅(Rahula障害)。但是,他既決心要出家,誰也留他不住。就在那天的夜晚,當他的妃子抱著小王子正在熟睡之時,他便向她們作了無言的告別。喚醒了他的禦者車匿(Chanda),牽出了他的愛馬康特迦(Kanthaka),悄悄地出了宮殿,離開了迦毗羅衛城,直到進入了森林的深處,削去了頭發,脫下了身上所有華貴裝束,穿上用樹皮編製的沙門服,然後囑咐禦者車匿,帶著他的服飾和那匹白色的愛馬,返回宮中,向父王報告,他已出了家,若不成道,決不回國。當時佛陀的年齡是二十九歲,有的傳說是十九歲。
當他進入森林之後,新鮮的宗教生活,便是參訪當時有名的外道仙人,那是專以修行瑜伽有了成就的人。沒有多久,他便修成了和他老師同樣程度的境界,因此,未久之間,連續尋訪了好幾位名師,但均不能滿足他的要求。在佛陀的體驗之中,知道那些外道名師的所謂解脫,所謂與梵交感,與梵合一,都不是究竟的解脫之道。然在沒有更加高明的名師可供他去參訪求教之後,隻好獨自一人,和其他的外道沙門一樣,修習苦行去了。他的毅力是極其感人的,在苦行林中,修練絕食的苦行,連續達六年之久,在此期間,每天僅以一粒野生的麥子,維持他的生命。當這消息傳到淨飯王的耳中之後,便派了五位侍者照顧他的生活,結果這五位侍者,也受佛陀的精進所感,陪伴佛陀修了六年苦行。
可是,修了六年的苦行,身體枯瘦得已如乾柴,尚未見到悟道成佛的消息,始知依照一般苦行外道那樣地盲修苦行,畢竟無益於精神的向上。於是放棄了苦行,改用專心瞑想的工夫。他離開苦行林,走到尼連禪(Nairan~jana)河的清流之中,洗淨了六年來的身垢,但他的身體實在太瘦弱了,所以接受了一位村姑供養的乳粥,恢複了他的元氣,然後便到附近一棵叫做畢缽羅(Pippala)的大樹之下,用草敷成一個座位,麵向東方,雙腿結成跏趺,平穩地坐了下來,並且發出大誓願說:「我今若不證無上大菩提,寧可碎此身,終不起此座。」不過,先前陪他同修苦行的五位侍者,見他放棄了苦行,都以為佛陀退了道心,又見他接受了一個少女的乳粥供養,便說「他墮落了」,所以離開佛陀,另找他處修行去了。
菩提樹下的體驗
實際上,佛陀並未墮落,隻是從苦行的經驗以及享樂的事實中,理解到極端的苦行和放任的享樂,同樣無濟於開悟的目的,此在後來佛陀訓誡他的弟子時,便作了這樣的說明:「比丘們!當過宗教生活,須避兩種極端。」那兩種極端呢?
一是耽於享受歡樂的快樂生活,這是卑下的、有害精神的,是無聊的浪費;另一是苦行的生活,那是淒慘的無聊和浪費。比丘們!完成者(如來)是避卻了這兩個極端,發現了行之於中央的大道。這條道路,便是開眼精神,是安、是知識、是悟、是至涅盤的大道。佛教稱此為不苦不樂的中道行。
再說喬達摩(佛陀未成道前,大家均以他的姓氏稱呼他)因為坐在那棵畢缽羅樹下冥想而成了佛,所以後來稱它為菩提樹或佛樹(Bodhi-tree,意為智慧之樹)。那個地方,為了紀念佛陀的成道,被稱為佛陀伽耶(Buddha-Gaya)。那棵樹的切枝,迄今依舊長在伽耶佛塔的附近,另一株切枝則於西元前第三世紀時,由印度名王阿育王(As’oka)的女兒,帶到錫蘭移植,至今仍然活在錫蘭島的前首都阿奴羅達波羅(Anuradhapura)。不論在伽耶的或錫蘭的兩株菩提樹的分身,均被朝聖的信徒們,視為聖物,當作參拜佛跡的重要對象。其實這是一種無花果樹,植物學者把它叫做Ficus Religiosa(宗教無花果),大概也是由於佛陀在這樹下成道的原因吧!
喬達摩在這棵菩提樹下,宴坐冥想了四十九日,以其奮勇精進的精神,克服了身心內外的一切魔障,遂於十二月八日之夜,達到了冥想的最高境域,開了智慧,真正的認識了宇宙的真理,明白解脫眾生輪回之苦的方法。漢譯佛典說那天是陰曆十二月初八日,依照現代學者的通說,乃是西元前523年陽曆五月的月圓日之夜。
但是,他在這四十九日之中,接受了各種生理、心理及自然界的衝刺和考驗。當他正要擺下一切人間的欲望之時,欲望的火焰卻更旺更盛起來;他對那些迷戀的情愛,生存和悅樂的渴望與回憶,必須要用堅定的信念來與之戰鬥。那些東西,確是人類賴以生存和求上進的根源,但也均係苦難的泉源。因此,人若到了將要和這些東西告別的關頭,它們便會猛烈地在心中浮現出來,榮譽、名聲、權力、財富、愛情、家族生活的樂趣,以及來自周遭的寵愛等等,一切的喜樂和歡悅的誘惑之相,全部湧現在眼前。這種景象,使他感到困惑;可是,終於在智慧的決斷之下,突破了人類的最後弱點,戰勝了身心的魔障,也克服了自身的障害,登上了人類智慧和人格的極峰,完成了究竟無上的佛果。他的心境,從波濤洶湧的狀態,進入了平靜如鏡的狀態;從此之後,永無波浪,也沒有漣漪,唯是一片深廣無邊與澄澈清涼,容受一切,包舉萬類,而又絲毫不受他物的騷擾。
此在佛教的聖典之中,是用優美的文藝筆觸,把它描寫出來。說是天魔波旬(Mara,papiyan),恐懼喬答摩即將成佛,當他成佛之後,魔宮的子孫便會減少,所以來到正在進入深定之中的喬答摩之前,向他提出了誘惑的條件,如果放棄成佛,即可使他成為支配世界的偉大國王。事實上,當他初出生時,就有一位特來看相的仙人預言,悉達多太子如不出家成佛,必可成為支配全世界的轉輪聖王;此時的喬答摩當然不會為天魔的說辭所動。天魔接著召集他的軍馬,用大自然的破壞力,向喬答摩的宴坐之處,施行瘋狂的襲擊。人類遇到無法抗拒的自然災變之際,就會感到自身的渺小,生起怯弱之心,祈求神靈的保佑。天魔波旬了解人性的弱點,所以在震怒之下,發動了嚨嚨的巨雷大鳴、電光閃耀、搖動大地、山崩土裂、降下豪雨,泛濫成災、暴風吹襲、折木拔樹、飛砂走石、卷襲而至。可是,無畏的喬答摩,繼續住於三昧之中,平靜如常,不動聲色。天然災變所能造成的死亡恐怖,對於喬答摩而言,絲毫不起作用。天魔見到利誘威脅,都不能使得喬答摩改變企求成佛的初衷。最後便使出了最惡毒的武器,派遣了他的三個女兒,以美色和情欲來破壞喬答摩的定力,他的三個女兒,名叫渴愛(Trsna)、憎惡(Aroti)、貪欲(Raga),她們的膚色不同,媚態各異,均能極其誘惑之能事。
當這三個魔女出現之際,周圍的森林,也呈現出一片美妙的景色,襯托著三個姿色動人,音聲柔美,能歌善舞的魔女,她們個個甜言蜜語地向喬答摩挑逗。可是,卻被喬答摩的神力,把她們變成了醜婦。在不淨觀的觀照之下,最可愛的美女,也和墓場的腐屍沒有什麽不同。畢竟,讓他戰勝了惡魔的種種武器,震撼了魔宮,使得天魔波旬潛形逃走了。
成佛之後的釋迦菩薩,即被稱為佛陀(Buddha,意為覺悟了的人),又被尊稱為世尊、如來、釋迦牟尼或釋尊(釋迦族出身的聖者)等。
佛陀的覺悟,究竟是什麽呢?最主要的便是四聖諦和八正道。所謂四聖諦,便是遍及眾生界的苦惱,稱為「苦諦」;這些苦惱的原因,稱為「集諦」;若想解脫這些苦惱,便當斷絕苦腦的原因,稱為「滅諦」;如何斷絕苦惱的原因,則當修行正道,稱為「道諦」。正道的內容,共有八項,所以名為八正道。其實,佛陀的證道,即是證實了世間的憂、悲、生、老、病、死、輪回等苦患,以及苦患的因由,滅除苦因的方法;滅除了苦因,便不再接受苦果的生死,不生不死,即是永恒的、極樂的、真實的、絕對清淨的涅盤(Nirvana)境界。
鹿野苑初轉法輪
成道之後的佛陀,一切的龍(印度的Naga即是蛇形的神)、鳥等動物,都來向他獻上供物,他在初七日中,也未離開菩提樹下,一邊受用他在成道之後所得輕妙無可形容的法樂,一邊則在考慮:自己已經證得了難知難解的解脫之真理,這種寂靜高深的真理,卻唯有賢者能夠理解,應該向人宣說嗎?一般的眾生,隻知耽欲、企欲、樂欲。像這樣的世間道德之構成的因果之連鎖法則的緣起法,對於眾生而言,最難理解。眾生對於舍棄生的意誌,征服煩惱的欲望,走向解脫之道的教法,是不希望聆聽的。如若將此教法說了出來,他人不能理解的話,豈不唯生倦怠和對佛起嗔呢?
他的這種考慮,確是世間的實際情況,但也正好是天魔之所喜歡的,所以天魔又來勸請佛陀,既已成佛,應該立即進入無餘涅盤,不要化度眾生了。可是,佛陀不是逃避世間的人,他是為了救濟眾生的輪回之苦而走到了成佛之路的人。
因此,便開始了他的教化工作。據佛典中的記載,是應梵天之請,才使佛陀下了向人間宣揚佛法的決心。
請讀者不必要求我來肯定或否定佛典之中類此的記載,是事實或寓意。站在宗教信仰的立場,必然信為事實,而且在你信為事實的堅定信仰之中,自身也會體驗到若幹不可思議的奇跡異象。假如你尚未入信的話,也不妨把它視作形象化或故事化了的寓意,以說明人類的心緒,是在內外的矛盾之下,也有求取統一的要求。魔王代表了人類的醜惡麵和煩惱相,梵天代表了人類的善良麵和清淨相,這兩幅眾生相,均在佛陀的智慧照明之下,赤裸裸地顯現出來。
佛陀在一念之間,下定了宣揚佛法的決心,而那一念便開出了世界史上的一大宗教的文明。他最初教化的對象,便是伴他苦行六年,結果背棄而去的五位侍者,他們的名字是:阿若憍陳如(Ajnata-kaundinya)、跋提(Bhaddiya)、婆波(vappa)、摩訶男(Mahanama)、阿說示(Assaji)。這時候他們五人是在波羅奈斯(Varanasi)城附近的鹿野苑(Mrgadava)。如今該地距離波羅奈斯市之北,從車站走去約十公裏處,如叫薩爾奈特(Sarnath),自西元十三世紀之後,經過回教徒及印度教徒的破壞,已麵目全非,現在則再受到印度政府把它當作名勝古跡而加以保護。
佛陀到了鹿野苑,向這五人宣說了親自所證的妙法,他們聞法之後,隨即也證得了涅盤境界。當然,他們的福德和智慧,無法和佛陀相比,所以證的是羅漢果(Arhat值得接受供養恭敬的人)而不是佛果。這五位羅漢,初見佛陀前去,仍以不屑的態度相視,可是一看再看之下,已發現佛陀的相貌威儀,高貴之中又充滿了慈祥的吸引力,便身不由己地一齊跪拜在佛陀的膝前,接受了佛陀的教法,成了佛陀座下最早的五位比丘(bhiksu破煩惱)弟子。通常把這次說法,稱為初轉法輪。
法輪(dharma-cakra),可以譯作正法之輪。「輪」是一種兵器,也是印度傳說之轉輪聖王的輪寶。據傳說,當轉輪聖王出世之時,輪寶自然出現在聖王之前,輪寶引導聖王轉向全世界,諸小國王,無不心悅誠服,故能兵不血刃而統一天下,實施輪王的仁政。這是古代印度人向往天下和平的一種理想。釋尊取作比喻,以親自實證的佛法為輪寶,他以法中之王的身分,轉動正法之輪,行化天下,益利全世界的一切眾生,並且,凡是法輪轉動之處,一切的邪惡思想,無不為其摧破。
當佛陀以教法化度了五位比丘之時,便為佛教的主體奠定了最初的基礎,此所謂佛教的主體,即是構成佛教的三大要素,總稱之為「三寶」:徹悟了宇宙人生之真理的釋迦世尊「佛寶」;佛所親證的成佛之道,是「法寶」;依佛法修行的出家弟子們,是「僧寶」。
這在佛教而言,極其重要,信仰佛教,必須是信仰佛法僧的三寶。信佛而不信法,那是盲目的迷信,無從得到實際的利益;信佛與法而不信僧,那就沒有接觸佛法的機會,也沒有示範性的人格可學習模仿。尤其是在佛陀入滅之後,眾生的信佛和學法,必須仰賴僧寶的傳授和引導;即使佛陀住世的時代,釋尊為了強調僧寶的重要,也說他是佛陀,但他也在僧中。可見,雖是佛陀,也是以僧中一員的立場,與眾生接觸教化,亦以平等的觀念,參加僧中生活。因此,信仰佛教,名為「歸依三寶」。進入佛門之後的人,每天必修的功課,至少要念:「歸依佛、歸依法、歸依僧」三遍。這是要求我們,時時不忘自己是三寶的弟子,應當照著三寶的教訓,作為待人接物的處世方針。
四、佛陀的教化工作
傳道的開始
佛陀初轉法輪,是在鹿野苑向五位苦行者,說了解脫法門,允許他們成為弟子,並稱「善來比丘」,他們便成了自然得戒的比丘弟子。在此五人之中,以阿若喬陳如的悟性最快,聽了佛陀的教法之後,隨即證到了阿羅漢果,其他四人,也在不久之間,證了阿羅漢果。
度了五位比丘之後,接著又在波羅奈斯的近郊,開始了佛陀的公開教化。那是由於一位出身高貴的青年,耶舍(yas’a)的從佛入道,他的親友數十人,也加入了佛教的僧團。滿慈子(Purna-maitrayaniputra)、大迦旃延(Mahakatyayana)等人,也於先後舍離外道,進入了佛法。他們在鹿野苑中,度過了第一個雨季的安居生活,也就是在五個月之後,包括幾位在家弟子,已達六十人之多。而且,佛教的僧團之中,固然歡迎高等階級的婆羅門族,同時也歡迎最下級的賤民出家。在聽法之時的位次尊卑,是依出家的先後,不依在俗的種族階級,也不依年歲的老幼。
可是,佛的教法,不限於佛陀來宣說,而是更盼佛的弟子們,將各自所聞所知所見的佛教法門,向廣大的人間社會,作普遍和深入的闡揚。故在第一個雨季的安居生活終了,佛陀便對弟子們說:「比丘們!我已脫離了人天的一切束縛;你們也是一樣。比丘們!為了許多人們的幸福和利益,去遊行吧。不要兩個人走在一起。說出你們已聞的勝法,開示清淨的生活。若不聞法,就此死滅;若得聞法,雖為悟者,亦入於世。」
因為這些比丘,幾乎絕大多數,是婆羅門教的教徒出身,多已有了宗教知識和宗教經驗的基礎,故在經過佛陀於五個月的時間,予以開導和訓示之後,即能負起各別弘揚佛教的使命。
佛陀遣發了弟子們,分別到四方去傳道之後,他自己則到了優婁頻羅村(Uruvela-senani),化度了拜火的外道優婁頻羅迦葉(Uruvela-kassapa),和他的兩個弟弟那提迦葉(Nadi-kassapa)伽耶迦葉(Gaya-Kas’yapa),以及他們三人的弟子,共計一千人。
根據佛典記載,釋尊出家之後,尚未進入苦行林之前,曾去摩揭陀(Magadha)國,見了頻毗娑羅(Bimbisara)王,王願以一半的國土贈送給釋迦太子,勸他不要出家,但被婉拒了,王即提出請求,希望釋尊於成道之後,再來度他。因此,為了實踐當時的諾言,佛陀於化度三位迦葉之後,便率同他們到了摩揭陀國的國都王舍城(Rajagrha),住於城郊竹林裏。由於佛陀化度了當時頗負盛望的三迦葉,沒有多久,對於佛陀的讚頌之聲,便傳遍了整個的王舍城。國王聞悉釋尊已經成道,立即趕到竹林之中,聽佛陀說法,大為歡喜,並於第二天,邀請佛陀以及一千多位比丘,進入王宮應供。城郊的那片竹林,為迦蘭陀(Kalanda)長者所有,也受佛陀的感化,把它奉獻出來,王即在此竹林之中,為佛及僧,建造了僧房,這是佛教史上第一所有名的大道場。
舍利弗與目犍連和大迦葉
當時有一位詭辯學派的大修行家刪□耶(Sanjaya)外道,也住於摩揭陀國,有一天,他的大弟子舍利弗(S’ariputra),在王舍城的街上托缽之時,見到了佛教的比丘阿說示,發現了阿說示的儀態,是那樣地明朗和愉快,使他呆住了。因而上前探問:「朋友啊!你的相貌如此地明朗輕快,你的麵色又是如此的澄澈明淨。
朋友啊!你是跟誰出家的呢?誰又是你的老師呢?你是遵奉著誰的教理呢?」
阿說示的回答是很誠懇的:「我的老師是佛陀,但因我是初學新參,要我說明佛陀的教理,實在很難。盡其所能,也隻能理解到一個精要而已。」
終於應了舍利弗的要求,阿說示即將使他能夠如此明朗輕快的佛陀教義,作了扼要的說明:「一切事物的發生皆有其原因,最勝者則教我們,如何地次第減除這事物及其發生的原因。這是偉大的沙門(佛陀)教理。」
舍利弗聽了這種「諸法因緣生,諸法因緣滅」的佛法之後,立即悟到了佛法的中心思想,是說一切事物唯從因緣所生,必以因緣而滅。這是他從未聽過的宇宙人生的真理,所以立即感到,他已找到了追求已久的東西,僅此兩句,已使他非常受用了。因此他對阿說示說:「教理僅是如此的簡單,你已因此而進入了沒有苦惱的狀態。這種狀態是多少萬世也不易見到的。」
當時在刪□耶外道座下的優秀學者,除了舍利弗,尚有一位摩訶目犍連(Mahamaudgalyayana)。此人由於目連救母的故事,一再地被中國民間用各種方式普遍地流傳。因此,在中國民間,已是家諭戶曉的傳奇的佛教人物。實際上大目犍連是他的姓,名叫拘律陀(Kolita)。他在投師之後的七日之間,便盡得刪□耶的一切學問,雖被提升為教授,領導二百五十人,但仍未能解脫生死之苦趣,所以和同門的舍利弗相約,不論誰先得到善師,均當互相啟告。故當舍利弗由阿說示處,得到佛陀所示「諸法無我」的緣生思想之後,便告訴了他。於是和舍利弗各自率領了二百五十人,歸投到王舍城外竹林精舍的佛陀座下。曆經一個月的修行,即證了阿羅漢果。
後來,舍利弗是佛家弟子中的智慧第一,大目犍連是神通第一,乃是初期佛教教團之中,最最重要,最具代表性的兩大弟子。
在佛滅之後,繼續領導教團,召集長老會議,整理編集佛陀遺教的大功臣,則為佛陀座下苦行第一的摩訶迦葉(Mahakas’yapa)。此人在未曾遇佛之前,早已出家修行。雖曾結婚十二年,卻與妻子相約,共修淨行,不好五欲之樂,一旦父母謝世,便剃發出家了。後來在王舍城至那荼村之間的多子塔處(Bahuputraka-caitya),遇到了佛陀,聽了佛的開示,這位自負而已受到王舍城的許多人所敬仰的大迦葉,便投入了佛教的僧團,八天之後,即證了阿羅漢果。他一生不用好的衣著,不受美食,少欲知足,常修苦行。
我們在佛經中,常見的所謂「千二百五十人俱,皆是大阿羅漢」的佛教僧團,到了此時,大致已經形成了。
佛陀的還鄉
釋尊成道之後第五年,應其父王之召,由王舍城回到了他的祖國迦毗羅衛。
佛陀將要回國之先,這個令人驚喜的消息,很快地傳遍出來,父王、姨母、妃子,以及佛的兒子羅※羅等,都在等待著釋尊返回王宮。可是,此時的釋尊,已是佛陀,已是僧團中的一個成員,所以沒有回到王宮,而是和大群的比丘們,一同住在近城的森林裏。淨飯王便和他的侍從們,來到林中那特地為佛陀建築的尼拘律(Nigrodharama)園精舍,見了佛陀,同時也見到了佛陀座下的許多比丘,披著極為襤褸的袈裟,剃光了須發,所以頗感不忍,到了第二天朝晨,佛陀依照慣例,外出托缽乞食,向街上的人家,沿門托化。此事又被傳到了淨飯王的耳中,於是急忙地來找佛陀,他說:「我的孩子啊,你為何要像乞丐那樣,向人乞化呢?你實在辱沒我了!」
佛陀的回答是:「大王啊!這是我的祖先的遺規呀!」僅是這樣的解釋,淨飯王是不會理解的,因此佛陀又說:「我們出身的王族和士族,如今當然尚未淪落到要做乞丐的地步。」佛陀接著作了一個微笑,又說:「您和您的王族,的確應以榮譽為首。可是,我的祖先,是過去的諸佛,與我的所作是相同的。」
因為此時的釋尊,已不是釋迦族的太子,乃是一位以救濟全體眾生為職誌的人天導師,不宜再受王族觀念的限製,當以教團的規律為依準了。至於托缽的生活方式,乃是印度當時所有各種沙門團的共同形態。因為出家舍家,身無長物,亦無定居之處,僅以遮身及禦寒之用的披衣,以及用來托化食物的缽盂隨身。目的是擺下了一切的名利物欲,專心於道業的修持。
再說,就在那天,釋尊為了會見以前的妃子耶輸陀羅,由兩位弟子的陪伴之下,到了王宮。耶輸陀羅見到披著乞丐衣(袈裟)的釋尊,激動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撲倒在釋尊之前,抱住釋尊的雙膝,嗚嗚地哭泣。此時的釋尊,扶起了耶輸陀羅,給予安慰,用親切的語言,向她宣說了佛陀的教法。那一番話,在她心中,深深地留下了佛陀的慈悲,因此,當他離開佛陀以後,她便替小王子羅侯羅,穿起了華麗的服裝,來見釋尊。這位少年,受了母親的指導,見到佛陀,便問:「父王啊!我於何時能成為國王,承襲釋迦族的王位呢?請您給我繼承吧!」佛陀聽了此語,便牽了羅侯羅的手,離開王城,把這少年帶到了他和他的弟子們所住的尼拘律園,並且向他說:「你希望繼承的東西,那不是永恒的,而且是引發苦惱的東西;這樣的繼承,我早已不能給你了。但是,我在菩提樹下所得的諸寶,可以成為你的東西,那是能讓你永遠繼承的。」因此,便把這位少年王子,交給了舍利弗,成了僧團中最早的沙彌(S’ramaneraka)。
這次釋尊回國,在俗情的觀點上說,固是省親性質,但在佛陀的立場而言,乃是用佛法度了釋迦族的人。他的父王於聞法之後,即得「法眼淨」的初果見道,也就是說,雖未立證阿羅漢果,解脫生死苦患,但已解脫在望,涅盤可期了。宮人也多受了戒法,並且還度了摩訶婆□波提所生的異母弟難陀(Nanda)等人出家。
因此,在這一共七天的歸省期中,感化的顯著成果,是使佛教的僧團,增加了許多位由釋迦王族來出家的弟子們,其中有名的就是阿那律(Aniruddha)、阿難陀(Ananda)、金毗羅(Kumbhira),以及後來與佛陀爭取領導權的提婆達多(Devadatta)等人的追隨出家,為王子們理發的賤民優婆離(Upali),亦於此時趕來出家。
後世傳稱的佛陀座下的十大弟子,除了解空第一的須菩提(Subhuti),似乎出家較晚之外,其他九位如智慧第一的舍利弗、神通第一的目犍連、頭陀(苦行)
第一的大迦葉、天眼第一的阿那律,說法第一的富樓那(Purnamaitrayaniputra滿慈子)、論義第一的迦旃延、持律第一的優婆離、密行第一的羅侯羅,均已出現了。
佛陀的行止
釋尊於成道之後,直到入滅為止,大約有四十五年的歲月,每年除了四個月的雨季,和常隨的弟子們在某信徒的家裏,或在某長者所建贈的精舍、林地、莊園之中,安居度過之外。平均每年有八個月的時間,從事於遊化人間的工作。經常由村至村,由城至城,由此國到彼國,在許多弟子的伴同之下,到處宣化佛的教法,往往是用淺近的比喻和生動的民間故事,作為宣揚佛法的方便。
佛陀時代,有名的居所,除了前述王舍城的竹林精舍,尚有舍衛城(Savatthi)附近的隻園精舍,亦名隻樹給孤獨園(Jetavanaanathapindasyarama)。這地方,在佛教史上的地位,極其重要,佛陀的許多經典的說出,與這兩處有關,因為場所廣大,便於容納多數的聽眾和出家人的住宿,所以在許多佛經的開卷之時,即說明當時佛陀在王舍城的竹林精舍或舍衛城的隻園精舍所說。王舍城是摩竭陀國(Magadha)的首都,舍衛城是□薩羅(Kosala)國的首都,這兩個國家,正是恒河流域印度新文化的中心,比起釋迦族的迦毗羅衛,也都是大國和強國。
說起隻園精舍的因緣,非常富有詩意。據說,當佛陀帶著來自釋迦王族的新弟子們,回到王舍城之後,即有一位當地的富豪,恭請佛陀及其弟子們,到他家裏應供吃飯,恰巧於前一天的下午,這位富豪有位親戚,名叫須達多(Sudatta),特別自舍衛城來訪,見到這個富豪的全家上下,都在忙碌非常,一問之下,始知是為準備迎請佛陀應供。當他聽到「佛陀」的尊號之時,感到驚喜不已,即說:「佛陀的名字都不容易聽到,何況能夠見到佛陀並且禮敬佛陀,這是多麽幸福的事啊!」因此,等不及第二天天明,須達多便逕自前往佛陀的住處求見,那晚的佛陀,是在塞林(Sitavana)中靜坐,那是林葬的墓地,人死之後,棄屍於此,任鳥獸□食的林地。雖在極端的恐怖心理之下,須達多還是鼓足了勇氣,走進了陰森的寒林,拜見了佛陀,親聞了佛法,成了虔誠的在家弟子。因他乃是舍衛城的首富,故請佛陀到西北方的舍衛城去弘法。他在回國的途中,凡是遇到了熟人,就勸他們共同發心,建一座精舍,供養佛陀和佛的比丘弟子。由於他的交遊廣闊,並且受到許多人的尊敬,頗收一言九鼎之效,一邊勸說,一邊著手建造精舍的工程。
再說建造精舍的處所,當他回到舍衛城後,看了很多地方,均不理想,唯有隻多(Jeta)太子的私人遊園最合適,所以投金五十四億,買下了地皮,另由隻多太子獻出園中的樹木,故名隻多林(Jetavana)。須達多樂善好施,周濟孤獨,號為給孤獨長者。由兩者的功德所成,故稱隻樹給孤獨園。當在隻園精舍的建築工程進行之際,佛陀首先派了舍利弗前往,負起監督任務。這所精舍占地達八十頃,長一千六百英尺,寬四百五十英尺。約一萬九千一百七十坪,建有十六大重閣,六十窟屋,六十四院,窟外的別房住屋千二百處,各別集眾打犍錐處百二十所。
由此看來,這是多麽雄偉的大寺院了。住於舍衛城的□薩羅國王波斯匿(Prasenajit)王,當佛陀到了隻園精舍之後,也常喜前往訪問聽法,成了三寶的擁護者。
從此之後的釋迦世尊,便經常往返於東南的王舍城和西北的舍衛城之間,佛教的教化活動,也即以此約六百公裏直徑的範圍為中心。
五、佛陀的根本教義
何謂根本教義
此所謂根本教義,顧名思義,乃是佛教教義的基礎或原則。佛陀悟道之前的印度,沒有這樣的思想,佛教的悟道,便是開發了自有地球的人類曆史以來,從未發現過的真理,這個真理,便是說明宇宙人生的存在及其變遷的原理,明乎其中的道理之後,便可循著此一道理的軌跡,走向超脫的境界。
所以,當釋迦世尊成道之後,最初說出的教法,即是從其大覺智慧之中流露出來的根本教義。但是,佛陀在世,一共度過了四十多年的傳道生涯,在此漫長的歲月之中,他遇到了各式各樣的個人和群眾,也經曆了好多文化背景和風俗語言並不相同的環境,為了適應各種不同的對象,便以種種不同的角度和方式,宣說他的教法。然而,宣說的角度和方式雖有不同,卻是為了同一個原則,站在同一個基礎,那便是佛陀的根本教義。
印度宗教的梵天和人類
在佛陀以前的印度宗教,認為宇宙萬物均係梵天所生,在祭師階級的婆羅門,優勢獨占的情形下,又將人類的產生,分為四個等級:由梵天的頭上生出職業的宗教師婆羅門族,由肩上生出武士及王者階級的刹帝利族,由腿上生出農工及商業階級的吠舍族,由足上生出奴隸賤民階級的首陀羅族。此係出於四吠陀(Veda)中最早出現的梨俱吠陀(Rg-veda)所收的<原人歌>,這也就是說,人類,由於神的造作,有始以來就是不平等的;人類唯有畏神和敬神,並向神獻祭之外,不可能自行解決任何問題。尤其對於被征服的奴隸階級,稱為「一生族」,他們沒有信奉宗教的權利,被置於神的眷顧之外,當他們死了之後,再沒有轉生的機會。
至於其他三種階級,稱為「再生族」,同在神的眷顧之下,尚有死後再生的權利;這種不平等的宗教思想,雖然指出了宇宙的起源和人間的現象,但卻無以證明它的真實性和合理性。
佛陀的教法──四聖諦
佛陀的教法如何呢?不用說,佛陀是經過了印度原有宗教思想的薰染,而再予以審察的結果,開出了新鮮合理而偉大的智慧之花,那便是以「四聖諦」
(catursatya)──四種轉凡夫為聖人的真理。雖然,在這四條真理之中,沒有告訴我們宇宙的起源為何?但卻為我們解答了宇宙的存在以及人生的價值問題,更為我們說明了人生的歸向以及達到永恒目的的實踐方法。事實上,整個的宇宙,便是一個無限的存在,我們對於空間的大小和時間的長短,產生出分辨的認識,乃是由於我們在無限的存在之中,自我局限於有限的存在之故,假如擺脫時間和空間的範圍,當下便進於無限的存在,和整個的宇宙相等。
至於,在此無限的宇宙之中,何以會產生了有限感覺的凡夫眾生?這是一個哲學問題。佛陀對此,沒有加以解釋,僅謂「法爾如是」,也就是說自然如此的。
因為有了凡夫眾生,始有宇宙之存在的感受,故也可說,凡夫眾生,並非來自宇宙的分裂,或所謂上帝的創造,乃是本來就有的,無法追究其起源的;因為宇宙本身,沒有時空的界限,存在於宇宙中的凡夫眾生,亦無時空的起點可求,所謂起迄和來往,僅是凡夫眾生的幻覺,不是宇宙本體的真相。所以釋迦世尊,不談宇宙和人生的創始,並且堅決否認上帝創造世界之說。佛陀隻教我們如何從有限存在的凡夫眾生,轉變而成無限存在的大解脫者,凡夫眾生的憂悲苦惱和生老病死,均係由於對於種種幻景的貪求、嗔拒、無智慧,故被幻景所左右,以致身陷於幻景的有限之中。由此可見,我們所感受的有限存在,並非真實的存在,乃是虛幻的存在。佛陀的教法,便是指點我們:循著一定的方法,從迷幻的有限之中走出來。具體的說,便是「苦、集、滅、道」的四聖諦法,現在,分別而又一貫地將之介紹如下:
苦聖諦是佛陀的本體論
苦聖諦,略名「苦諦」(duhkha),上麵已說到,觀宇宙本來是無限的存在,也無所謂有什麽宇宙本體論的必要,若一涉及宇宙本體觀念,便不是無限,而是出於有限的要求了。比如說,宇宙的觀念,是從我人有了四方、上下的方位和過去、現在、未來的過程之設想,才標立了宇宙這名詞的觀念,既有了方位和過程的假設,當然不是無限,而是落於時空範圍的有限了。
因此,佛陀為了說明此一時空範圍之形成的因素,而宣說的苦聖諦,便是佛陀的宇宙本體論了。也就是說,以佛陀的智慧,所見的宇宙之形成,乃是由於凡夫眾生,對於如下的五種對象(五蘊)的執著,有此五種對象,構成自我的觀念,由於有了自我的意識作用,便引來了不自在、不滿足、不完整的感受;這些感受,便是苦惱。
五 蘊
構成凡夫世間的要素者,名為五蘊或五陰(skandha):
(1)色蘊:(rupa-skandha)──包括自身的眼、耳、鼻、舌、身等五根,以及反映自身而起感受作用的色、聲、香、味、觸的五境。這是構成自我觀念的物質要素,也即是自我存在的主觀的身體及客觀的環境。
(2)受蘊:(vedana-skandha)──此為對於五境的接觸,所生起心理上的感受作用,即是當身體的五根(五種官能),和其所在環境中的事物,發生了感觸的心理活動。
(3)想蘊:(sanjna-skandha)──此為由感觸而變成接受的心理活動,例如與順境接觸所感到的欣樂,與逆境接觸所感到的悲苦,即是心理上的受取作用。
(4)行蘊:(samskara-skandha)──此為產生了苦樂感受的受取作用之後,接著生起的貪欲、嗔惡,或與之不相關涉的其他心理活動。通常的情況,總是對於可悅的事物,起貪欲心;對於不可悅的事物,起鎮惡心,但是也有覺得無關痛養的,或因甲境而想到乙境上去的。
(5)識蘊(vijnana-skandha)──此為更進一步,對於所接觸的境物,了別識知,即是意念或意識的活動,也即是心的主體。前麵的受、想、行三蘊,是心體的現象,識蘊才是心的主宰。故也可將受、想、行的三蘊,稱心王所有之法,識蘊便是心王。凡夫眾生的生生死死,生來死去,死去生來的主體,便是這個被稱為識蘊的心王。一般人稱之為靈魂,但是,佛教不稱為靈魂,而稱為識,因為,識和一般人所說的靈魂,觀念頗有不同,靈魂好像是固定不變的,所以普通人把人的生死,比作搬家,從破了的老家,搬進新建的家,屋子雖換了,住屋的人卻未變換。至於佛教所說的識蘊,乃是隨著各人的善惡行為,經常都在變化不已的,因為,人的善惡行為,不是讓什麽天曹地府的神明記在生死簿中,而是隨時積儲在各自的識蘊之中,再根據善惡的輕重類別,感受不同的生死果報。
可見,以上五種構成凡夫眾生之自我存在的要素,乃是物質世間和精神世間的綜合,從這觀點來看佛陀,他既非唯物論者,也非唯心論者,而是心物合一論者。
宇宙是眾生所造成的
宇宙是眾生活動的舞台,這是通俗的說法;若依佛陀的見地,宇宙是由眾生的活動而形成的。比如,我們的家庭,我們的社團,我們的國家,是由家庭中的成員、社員、國民的全體活動而成立的。故可推知,我們的地球世界,是由於生到這個世界上來的一切眾生所共同完成的傑作,在地球尚未形成之先,一切將要來到地球上生活的眾生,便已在各種不同的世界,造作了感受地球世界之果報的業因。所以,地球世界是地球眾生共同活動的舞台,但在未到地球上活動之前,即已在其他世界,為了地球的形成而作了相同性質的活動。這些活動的本體,便是構成自我的五種要素,由此五種要素構成的自我,便是凡夫眾生,凡夫眾生的存在,便是生、老、死的周而複始地受苦,稱為「輪回生死」,或名「流轉生死」,因為隨著時間過程中的善惡行為,而來感受種種環境和生命的果報,升降不已,浮沉無定,所以喻作車輪的回旋,或波流的滾轉。人在一生之中的際遇,當然是苦樂相參的,所以,僅從一截生命的片段上著眼,做為一個凡夫眾生,未必是絕對可哀的事,然從連貫的生死之流中,觀察凡夫眾生,那就不能不讚仰佛陀的教義了。因為,佛陀所說的苦諦,並非苦樂相對的苦,而是指出感受此種苦樂存在的本身,便是苦果的報應。宇宙的存在,是為凡夫眾生的受苦,那麽,苦惱的起源又是什麽呢?
集聖諦和滅聖諦是佛陀的現象論
從宇宙的本體而變成宇宙的現象,便是眾生生死的起滅,佛陀以心物合一的五蘊,作為凡夫眾生世間的本體,又以什麽來說明宇宙的現象呢?前麵已經表明,佛陀是以眾生為宇宙之中心的,有眾生始有宇宙,有宇宙即是有限,此一有限的本身就是宇宙的現象,現在所說的現象論,是指此一現象的產生和消滅而言。此一現象的產生,名為苦集諦(samudaya),這是伴著追求快樂和貪欲的滿足而來的種種渴望,使得我們從此生到來生,生了又死,死了再生。總括而言,乃是由於我們渴望快樂(欲愛),渴望生存(有愛),渴望無常(無有愛),故使我們永遠在欲界、色界、無色界的三界之中,六道輪回。修了善業,生於天上和人間;作了惡業,便下墮地獄、鬼、畜的三惡道中受生。隻要一天不斷此一渴愛(tanha)之心,永遠都在集聚生死的苦因。要想不受苦果,唯有先從明白苦因著手,進而不造苦因,便可不受苦果了。
滅苦的真理,稱為苦滅諦(nirodha),必須拾棄欲望,斷除欲望,離開欲望,不使欲望有其殘存的餘地;破除了一切的欲望之後,渴愛之心亦可消滅了。也就是說,從所有的煩惱和善惡之中,解脫出來,由生死的三界,進入寂滅的涅盤境界。此所謂寂滅的涅盤境界,不是永恒的死亡,也不是永恒的生存,而是不生不滅的,寂靜安穩的,自由自在的,絕對的存在,無限的存在,無遠弗屆,無微不至,是衝破了時空界限的,超越了心物觀念的徹底存在和究竟存在。
十二因緣的生死觀
根據佛陀的悟境所見,形成生死循環的三世因果者,名為十二因緣,亦即是由於十二個環節的連鎖,便構成了連續生死之苦的起因,也可由此十二個環節的逐段逆轉,達到滅卻苦因、斷絕生死的目的。故在四聖諦的集諦和滅諦之中,要用十二因緣的道理來說明。
十二因緣,又名十二緣起(dvadas’anga-pratitya-samutpada),即是以十二個段落的因果關係,說明凡夫眾生的生死連續,所以稱為十二因緣。現在先將十二因緣,依其排列的次序,介紹如下:
(1)無明(avidya)──此為迷之根本,可以稱作無知,即是貪欲、嗔恨、愚疑等的煩惱,故為迷惑於生死界中的根源。
(2)行(samskara)──即是行業,是從無明產生的意識行為,是前世所造的善業和惡業。
(3)識(vijnana)──即是由於過去世中的種種行為所積聚的業體,便是以此業體的本能,投入母胎的最初一念。
(4)名色(nama-rupa)──即是投入母胎之後,業體的心識(精神)和胎體的肉身(物質)相結合的狀態。
(5)六入(sad-ayatana)──即是在母胎中,逐漸形成胎兒的眼、耳、鼻、舌、身(五官四肢),意等六種感覺器官,又可名為六根。因為一切善惡行為的造作和感受,均係由此六種官能為媒介,而達於心體,成為業因業種,或苦因苦種,所以名為六入,意為諸業的六個入口。
(6)觸(spars’a)──此為我們於出胎之後,自我身心的六入(六根),和外在環境的六塵之間,發生了相對的接觸。所謂六塵,便是和六根相應的色、聲、香、味、觸、法,也就是我們這個身心所處的生活環境中的一切事物。
(7)受(vedana)──即是由接觸外境而產生的領受苦或樂的感覺。
(8)愛(trsna)──此為由於苦樂的感覺之後,所起欣樂厭苦,求樂避苦,並且貪於財、色、名、食、睡等五欲的心理活動。
(9)取(upadana)──對於自己所喜所貪的欲求的事物,生起執著不舍的心理。
(10)有(bhava)──愛和取,乃是求取生存的欲望,正因為有此生存的欲望,便造下了種種惡行為的有漏(生死)之因,故將接受未來的生死果報。此所謂「有」,便是指的生死因素、善惡行為的有漏之業。
(11)生(jati)──今生造了生死的業因,必將接受來生的再度出生的業果,那便是由色、受、想、行、識等五蘊所構成的身心,和此身心所處的環境。如前所說我們的身心是六根,身心所處的環境是六塵,同為五蘊構成,同為所感受的業果報應。如果加以區分,眼、耳、鼻、舌、身、意的六根,是主觀的身心,名為「正報」;色(眼所接受的美醜、明暗等),聲(耳所接受的一切音聲),香(嗅覺所接受的一切氣味),味(舌所接受的一切滋味),觸(身體所接受的冷暖、粗細、軟硬、澀滑等),法(心意所接受的一切學問、觀念、思想、方法)等客觀的環境,名為「依報」。此處所說的「業」,和通常所用的「孽」字,頗有不同,請勿混淆誤解。佛教所稱的「業」,是梵文「羯磨」(karma)的意譯,是善惡行為所留下的一種無形而有力的能,也許和近代科學家所說德語的Energie不同,它是行為的一種餘勢,由於前一行的餘勢,可以引出後一現象的發生。
(12)老死(jara-marana)──來生既然有了五蘊所成的身心,又將衰老而至死亡。
因此,佛陀用這十二因綠,說明了凡夫眾生,在過去、現在、未來的三世之中,所有因果循環的流轉現象。此可用下麵的表解,幫助我們,理解它的一個概念:
如果順著十二因緣的三世因果,周而複始的繼續下去,便是以集諦來說明苦諦的根由,眾生永遠是眾生,不會脫離苦的範圍。但是,佛陀之要指明苦諦的根由,目的乃在協助眾生,超越苦的範圍,所謂轉凡成聖,那便是接著要說的苦滅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