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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女人的命運 5 右三死了

(2009-10-10 19:41:07) 下一個
老趙從紫色的條幾上找來了一個祭紅瓷的花瓶,那梅花的白和黃竟然把那紅色活生生的壓了下去。畢竟是個活物真實的顏色,梅花的白色和黃色帶著生的電波,一圈一圈散播開去。屋子裏好像都被這花點燃了生氣,生氣,生的氣息,活的氣息。那是怎樣的生動的活物,且帶著撲鼻的香氣,湧動在宇宙裏麵。可是外麵的夜已經很黑。
好了,不早了,睡覺吧。常簡招呼妹妹。
妹妹跪在椅子上,抱著花瓶,鼻子伸到梅花下,整個臉,埋在裏梅花裏,依然自顧的沉醉著。
好香啊。這就是所謂的香雪海。她睜開眼睛,好像浮出了水麵,眼神依然是濕潤的。
三哥還沒有回來? 她看著垂手站在一邊的老趙。
睡吧,他也許喝多了回不來。 常簡沒有等老趙回答,就搶先答道
也許,路滑不好走,也許。。,常簡本來想安慰那兩個人,可是越說自己越擔心起來。

送走了妹妹和老趙。常簡默默地走進自己的屋子。她關上房門,坐到自己的床上,放下白色的帳子。八錦緞紋的被子還是娘親手做的。當年6床花團錦簇的被子,堆滿了床。妹妹還跑到娘屋子鑽到被子裏不出來,在裏麵蒙著頭大叫說,我的我的,都是我的。娘在外屋喊,你出來吧,以後有你的,這是給你姐姐的。當然有你的。你嫁人的時候我給你做更好的。誰知道妹妹一聽嫁人兩個字,可能是害臊,一下變得乖巧起來。滿臉通紅的跑出屋子,一步跨到院子裏,暮春的太陽照著她的頭發,身上的藍色旗袍被春風吹起來,漏出白色的襪子。妹妹對著太陽喊,什麽嫁人,我才不嫁人呢。屋子裏的爹看著妹妹的背影,說這丫頭,嘴硬。娘一邊縫被子一邊頭也不抬的說,不是都像你!

這麽想著爹和娘,常簡睡著了。朦朧中,有人敲門,又好像是風刮窗欞的聲音。呼啦啦呼啦啦。還有邦 邦 邦的聲音。有的聲長有的聲短。又好像有人吹哨子。好像是叫齊了人好上路。
常簡迷迷糊糊看見三哥跪在床前,握著自己的手。醒了?他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撫摸著,三哥的臉上怎麽長出那麽多胡子來,紮人。三哥好像是走了很遠的路,領子上帶著泥土,
你回來了, 常簡起身想抱住三哥的脖子,可是身子卻動彈不了。
三哥抓著她的手,把頭埋在被子裏,兩個人都沉默著。
常簡聽到抽泣的聲音,趴在她身上的三哥背部抽動著,怎麽了,常簡還是說不出話。
三哥好像聽到了常簡的沒有說出的話一樣
忽然緊緊的抱著她,斷斷續續的說,沒有什麽我。。。他咽下一口淚水,
就是。。擔心你。
三哥今天不比往常。
不用擔心,擔心什麽。
三哥好像又聽到了常簡心裏的話一樣,起身說,那我走了。
什麽時候回來?常簡心裏喊著
三哥已經走到臘梅花的下麵,臘梅花變成了紅色,一點一點,染紅了三哥的灰色長衫。斑斑駁駁,慢慢的越來越多,看起來好像是家的祭紅花瓶。
三哥頭也不回的走了。應該不是走,他好像是飛起來了。
清晨,雪後,太陽毫無遮攔的升了起來。黑暗,白天,就像國共兩兩軍的拉力戰,就這麽輪回著。太陽照著定陶的大地。大地覆蓋著皚皚白雪。風也不知道刮到哪裏去了,留下的白雪沒有了北風的相伴,不能飛舞上天,隻能留在地上,靜靜的等待死亡。

院門已經打開,為什麽老趙沒有掃雪呢,
花廳了已經站了幾個人,老趙一看見她就立即走上來,給她拉出一把椅子。
三哥的那個秘書看見她,拿起帽子站來起來。
夫人。他看著常簡,好像是在思量,眼神看著地麵,繼而站直了腰身。
夫人,程縣長昨晚遇難。目前還不知道是哪一夥人幹的,你也知道現在土匪很猖獗。

和昨晚的夢中一樣,她動彈不得,她想站起來,想說話。可自己的身體好像是釘在了椅子上,自己的身體好像不屬於自己的了。太陽照著半間屋子,一半是黑暗,一半是光明。她的心情一半是夢境,一半是真實。
隻看見站在屋子裏的人,好像呼啦啦圍了過來,。
沒有人說話。他們隻是張著嘴。 然後又都默默離去

太陽變得很憤怒,複仇般的把雪融化,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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