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餅圓了

不知不覺，葉子落了，天亮了，月亮又要圓了，或許還是一樣的圓，圓的像一杯晾涼的白開水，平平淡淡的，沒有一點味道。

對著鏡子，看著不再平坦的臉頰，好像看到了母親的樣子。幾年不見，她應該更老一些了吧。臉頰或許就像年久失修的公路，

坑坑窪窪地承擔著重負，還要被不喜歡顛簸的司機抱怨。真有點懷念她親手做的，味道已經模糊了的，不算圓，不算甜，不算

酥的月餅。不管怎麽說，高中畢業後，就沒再吃過了。母親說，想吃就給我寄幾個過來吧。我笑笑，還是算了吧。這麽遠的路，

就算沒有變壞，也要變形了；就算完好無缺地寄來了，我還吃得慣嗎？這些年，各種花色的月餅，不知吃過多少，哪裏還會寶

貝似地吞咽她做的月餅。勞心勞力還不討好。買個新品種，讓母親嚐嚐味道，或許更好些。

時間過的真快啊，寶貝女兒都這麽高了。來美這幾年疲於奔命，中秋節大搖大擺地從身邊溜走，居然沒有留下些許印記。或許

該在月餅節做點什麽，讓女兒對那個遙遠的從未謀麵的陌生國度不至於陌生到隻知道名字。很多有名氣的各色月餅，早早地

搭專機，靜候在超市最耀眼最奪目的地方，引誘著，等待著。轉了幾圈，不是擔心防腐劑，就是擔心保質期，拋了若幹媚眼，還

之忍痛離開了。

不管怎麽說，月餅節還是要過的。找幾個方子，自己做吧。搭上幾個小時，在頭發沒有徹底被麵粉染白之前，終於可以把濕乎

乎的麵團送進烤箱了。進去的是麵團團，出來的可是新鮮的鮮肉月餅啊。咬上一口，味道真不錯。忙乎了幾個小時，也該餓啦

。

端詳著這些不算圓，不算酥，不算乖的齜牙咧嘴的月餅，猜想母親當年的模樣，會不會也是月餅未黃，鬢發先白呀？想著想著

就笑了，而且是百分之百不含任何雜質地傻笑。寶貝女兒會喜歡嗎？等她長大了，會想起這些淘氣的月餅嗎？會給我買個成

品而不擔心防腐劑嗎？日子的顏色或許就是傻的，一路傻想，傻笑，傻活著。

女兒猛吃一個，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抱，小嘴湊到耳邊，媽媽，好雅咪呀。我趕緊說，多吃點，多吃點。女兒撒丫子就跑了，媽

媽，你說過不逼我吃飯的。

老公出奇地認真，大口嚼著，目不斜視，比當年與簽證官會晤的時刻還謹慎。估計把肚子的空間擠滿了，一抬眼皮，咦，丫頭

呢？怎麽不過來吃飯？

女兒大叫，爸爸，我已經吃完了。

老公朝緊關著的冰箱門瞟了一眼，還有嗎？。

我笑笑，還有一些。想吃的話，還可以做的。

老公連忙搖頭，別做了，別做了，別累著。

我自顧自地盤算著冰皮月餅，沒搭茬。做幾個月餅算什麽呢？比在餐館端盤子，不知輕鬆多少，至少不用挨老板娘的罵了，不

是嗎？那麽多委屈，隻是沒有提起過罷了。日子呀，就是那麽傻，傻想，傻笑，傻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