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女明塵（1-2）

（2）

華燈初上，城市被夜色一點點的吞噬，星星點點的車流燈光漸漸稠密，整個城市被車燈裝點的亮起來了，夜，終於來到了；初春的乍暖還寒的夜。天黑的過程並不需要很久，也因了它每天的發生，並不能引起什麽人注意。即便是什麽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又有誰會在乎呢。每個人都在為前途理想或者雞毛蒜皮奔忙，忙著應付敷衍老板忙著和屬下鬥誌鬥勇，忙著盯股市漲落忙著比較他老婆更漂亮他的車更酷，忙著看房子罵代理修水管，忙著賊眉鼠眼的找老婆或者忙著被賊眉鼠眼的老婆嘮叨。然而今天，明塵靠在路邊的欄杆上，親眼見證了天黑的過程，有點兒冷，雖然沒風，還是冷，她把自己裹在外套裏，不無孤單的看過往的車流，直到所有的車燈都亮起來。天竟然黑的這樣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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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羽推門進來的時候，明塵剛從浴室出來，一身水氣籠罩著渾圓豐潤的身體，熱水作用下肌膚微微透出紅色，象熟透的桃子。小羽正費力的往背上塗凡士林，扭著胳膊對著鏡子，一絲不掛，被不敲門的小羽嚇了個正著。小羽剛邁出一半的腿就停在了半空中，大眼睛一改往日的溫柔，瞪的圓圓的半天沒眨一下。按理說，這樣柔媚線條的眼睛和長長的睫毛，長在男人臉上算是一種浪費，甚至有幾分不搭調。然而據小羽說，他父親有著和他一模一樣的大眼睛和長睫毛，而他父親是遺傳自他奶奶，一個典型的北方大家閨秀，長著一雙會說話的眼睛。當年還在部隊的爺爺自從看到奶奶的第一眼，在之後的2年混戰軍旅中竟念念不忘，解放後趕緊找人帶了幾大車的聘禮去提親，終於把當時才16歲的奶奶娶進了門。那麽推算起來，一個14歲的女孩子就有著會說話的大眼睛，能讓人過目不忘，也算是非比尋常了。此刻小羽就用這個三代單傳的大眼睛盯著明塵看，倒讓明塵有些奇怪了。

“看了怎麽也有一年了吧，你還沒膩歪啊？怎麽還跟饞嘴貓似的？”

“你們女人啊，真無聊。如果我看到你不穿衣服跟看到空氣似的，不理不聞不問，你不把我罵死才怪呢”，小羽接過明塵手裏的凡士林，擠了一點兒在明塵的背上，認真的擦起來。小羽的貧嘴總是能把明塵逗樂，在她眼裏，小羽仿佛是個嘴裏刁著棒棒糖的永遠長不大的孩子，一個倔強的，很特別的孩子。如果剛才他說那句話的時候再撅個小嘴就更逼真了；想到這裏明塵掃了一眼小羽的嘴唇。這雙嘴唇配合著微微上翹的嘴角，把小羽的一張臉修飾的幾近完美。加上嫵媚的眼睛和睫毛，小羽是個漂亮的男孩子。

半年前明塵丟了鑰匙串，重新配好之後就把所有的鑰匙多配了一份，放在小羽那裏說是怕她再丟了。從那以後小羽好像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了，總是翹著二郎腿把外套和襪子扔得滿地都是。小羽喜歡來這裏，喜歡32寸的平麵直角電視，喜歡HBO和ESPN，喜歡冰箱裏總有成堆的食物，水果，和明塵做的飯菜，最重要的一點，吃光了明塵最多笑著打他幾下。有幾次明塵出差回來，見小羽正坐沙發上悠閑自得的看著電視，屋子裏麵亂的插不進腳。不過出了遠門回到家，家裏有人在等著自己的感覺真好；想到這一層，明塵就不再埋怨小羽總是弄亂自己的房間了，有時幾天不見小羽，反倒有些想他。這感覺很微妙，明塵有時候會想，人和人之間的關係到底靠什麽來維係？感情麽？這個詞說出來明塵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也許是孤單吧，每個人骨子裏都是孤單的。麵對著同一片星空，和幾千幾萬個人同時呼吸卻彼此不相識，和多少人擦肩而過卻隻有擦肩而過的緣分，每天朝很多人笑著說"How are you"卻沒一次是發自真心，天空依然很大很藍，空曠的天空下，又有誰不孤單呢。

(中篇小說“有女明塵”版權屬於作者bmw(電子郵件地址 [e-mail]將作為原創依據) 本文所有人物、情節均屬虛構，不影射現實中的任何人或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