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媽都喜歡吃魚。這麽說吧,大學同學都說我是貓。女生叫我夜貓,晚上煞光新鮮,白天在教室困覺。男生叫我小饞貓,在食堂裏見魚就要買。他們哪知道,我和老媽比,可真叫小巫見大巫。我是見魚想吃,我媽是沒看到魚也想吃魚。
記憶中,家裏沒有缺魚過,除了經常有新鮮的活魚外,還儲存了各色各樣,大大小小的魚幹。印象最深的有兩件事情。第一件事情,小魚釣貓。那個時候,大人們晚上要去政治學習。我和弟弟就在家裏扮演智取威虎山。有一天兩個人誰也不願意扮演欒平,就想換個遊戲。也不知道誰起頭,反正到後來兩個人就開始用紗線係住小魚幹,釣家裏的小貓玩。天天如此,直到把洋油箱裏的小魚幹都用完了才被大人發現。忘了爸媽具體怎麽說我們了,隻記得上綱上線了,與鬥私批修掛上了鉤。反正從那以後很長時間,我做什麽都會想想,我這樣做有沒有資產階級思想。
第二件事情,冬天裏的魚凍。那個時候,家裏沒有冰箱。夏天時候,除了油炸的魚幹外,燒的魚都是當天消滅光的。冬天,老爸就會去買10斤20斤的大魚,燒好後分放在一隻隻碗裏,一段魚加上滿滿的湯。吃的時候,那魚凍是我的最愛。老爸做事很認真。那一段一碗的魚,他一定要我按照規定的先後順序拿出來吃,說這樣每次都能夠吃到味道最好的。我覺得他很教條,因為他自己從來不吃魚。
我們家裏,一直都是老爸掌勺。老媽隻在不得已時出一下手,這時候,我和弟弟的飯量都會明顯減少。老媽多了個理由當個甩手掌櫃。老媽愛魚,不管什麽魚,不管怎麽燒,她都愛吃,連裝魚的盆她都要用飯刮過才甘心。老爸總是笑咪咪地看著老媽的那副饞樣,偶爾會說:你看看你媽,好象一輩子沒有吃過魚似的。
我出國後,家裏的情形慢慢發生了變化。先是老媽說,你爸手腳很硬,做事情不方便,現在魚我自己燒了,其他菜還是你爸做。接著,我媽說,我擔心你爸將來會是老年癡呆,現在什麽事都懶得做,飯菜都要等我燒了。
兩年前,他們來看我。我媽的燒菜水平突飛猛進,除了燒魚的功夫得了老爸的真傳外,其他菜都超出了當年老爸的水平。我媽是老當益壯,讀菜譜,紮花,上老年大學,忙得不亦樂乎。
為了鼓勵老爸多活動,我時不時以特懷念老爸的廚藝為由,慫恿老爸下廚,總也不成功。唯有我兒子想吃外公的燒餅的時候,他會化一整天的時間站在廚房裏給外孫做。因為老爸做事太認真,8道工序一點也不肯馬虎,每次做燒餅,他都要站一天。我又怕他累著,就叫兒子不要老嚷嚷想吃燒餅。
不變的是,每當老媽吃魚的時候,老爸還是那樣笑眯眯地看著,偶爾說一句:你看看你媽,好象一輩子沒有吃過魚似的。
有一天,燒的魚味道特別好,我不知道哪根神經跳了一下,夾了一塊魚,送到爸爸碗裏,說:爸,你嚐嚐。老媽連忙一邊說:你爸不會吃魚,一邊想擋住我。
也許是老了,也許是等著女兒的反哺很久了。隻見老爸慌忙把碗移遠點,生怕魚被媽搶走似的,說:誰說我不會吃魚,我是看你那麽喜歡,一直都讓給你吃。
我們都驚呆了。我從小以為老爸不吃魚,老媽跟老爸結婚45年,一直以為老爸不會吃魚。
這以後,老爸老媽有魚當然是share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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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小雁子全家聖誕快樂,身體健康,新年萬事勝意!
祝小雁子的媽媽身體健康!
抱抱小雁子~~~
問你和你媽媽好!你們過得好,你爸爸就會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