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動天搖

地動天搖

　　可能是感冒了吧，我得去衝杯水喝。
　　到客廳，他們正學習的學習，上網的上網，扶著頭，問：“你們頭暈嗎”？
　　“是地震”。
　　“噢……”
　　坐下繼續看網頁，手有點冷，把手放屁股下墊著，繼續在榕樹下瀏覽。看了一篇散文，凳子又搖起來。左一晃，右一晃……衝出去，對客廳的人喊：“都出去”。衝出了門。“劈劈啪啪……”，一堆零亂的拖鞋和皮鞋的聲音。本來還有點緩慢的步子在這聲音的催促下著了慌，以不要命的速度衝下去。腦子裏隻想著快點到空曠的地方。到底層了，舉目環望，高樓，高樓，哪有空曠的地方呢……
　　很多人聚集在那裏，一臉的茫然，抬頭望著自己的住處的方向。沉默，看我們不要命的衝下來。用疑惑的眼神望著我們。我們中的一個１６歲的小青年說：“又動了。”　　有人騎車經過，問：“怎麽回事？”
　　“房子在動，地震了”。
　　原來還有人不知道，籲口氣……
　　“我還以為是我自己在搖坐椅，想，搖得真好，這麽舒服。再搖一下看看，卻搖不動了。才知道是地震。”
　　“我也以為是我自己在搖呢，後來覺得不是，看看你們，沒一個動的。我還以為我發神經呢。這是我第一次遇到地震”。
　　“嗯？？？你真的從沒遇到麽？”
　　“沒有”。
　　“我不是第一次遇到了。2003年的時候，住在四樓，舊房子。正好那天休息，中午睡床上，那床突然就晃起來了，窗玻璃嘩啦啦的震得響，薜枝牆粉震得一層層往下掉，花板這樣這樣晃過來晃過去”。說的人是一人年青的小夥子。說到天花板搖的時候伸出手右手比劃，那麽大弧度。
　　“沿海地區是微震區，常事，不要緊的。”
　　“啊，我的東西還在裏麵。”有人驚叫。
　　“還東西，還錢，命才要緊。”
　　有人開玩笑，“上了保險的”。
　　“我倒希望地震，最好是受點輕傷，國家出錢讓我在醫院養一下。這段時間真是沒錢吃飯了。”
　　“我抽根煙。”有人拿出煙，遞給同伴一根，他的同伴卻搖搖頭。“來嘛，死了也沒讓煙餓著。”
　　“嚓——”好多頭回過來看。
　　一樓店鋪的老板走出來，穿著短夾克，不胖不瘦，我認識他。臉上常掛著不好不壞的笑，走路老是微低著頭，說話常有種無所謂的語氣。問我：“怎麽啦，怎麽啦”。
　　聽完後說：“常事常事，包你沒事，上去該幹嘛就幹嘛去”。然後不回頭的走到一家錄像廳去了。
　　有一個女人問：“如果這房子真倒了怎麽辦？”
　　“不知這房子有沒有防震設計？”
　　“是啊，不知有沒有。”
　　但願建築公司沒有省掉這一環。
　　沉默。
　　有人說話了：“肯定有的。我姐在福建，她幾年前建房子時，還是鄉下都要求加防震設計和防空洞，不加就不準建。這裏也應該是的。”
　　“為何要加防空洞？”
　　“打戰啊，笨！”咧咧嘴，白白被他瞪了一眼。也是，福建和台灣那麽近，誰知什麽時候打戰呢，政府從沒承諾放棄武力。
　　“肯定有哪裏地震了，這是隻是波及到了。”
　　男人們抽著煙，大聲的討論地震中如何逃生。女人們大都固執著仰望著淡粉紅色的高樓，溫暖。現在安全感似乎瞬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恐怖的大怪物。
……
　　瞪著房子，好像沒有繼續動的跡象。有人開始不耐煩，開始記掛著出門前手頭要做的事。
　　“誰去看看，沒事打我手機。”有人開起了玩笑。摸摸褲袋，掏出不，笑一下說：“還在。”
　　有人帶頭回家。不斷有人跟從。
　　小心的摸上樓。

　　燈開著，桌子、電腦、椅子、電視、書本……一切依舊。
　　手摸著鍵盤。想起０３年遇上的那次地震。那次驚慌得不得了。因為是租的房大約是七十年末建的。以為房子出問題要倒，拉著睡覺的丈夫就跑，死命的跑，別人形容快是說不要命的跑，我們那時是要命的跑。生怕差了一秒半秒的就逃不掉。
　　那次實在是嚇人。
　　當時我正靠著牆躺著，突然牆到動了，頭暈得分不清方向，天花板像大風中的樹枝，如鬼一樣的盯著我的眼：“拿命來，拿命來……”房子搖動的聲音從牆壁透出來，一身的冷汗。然後就是跳出下床，拉起丈夫就逃了，他好像還在恍惚中哩……
　　地動天搖兩次。發生於汕頭澄海2006年12月26日夜8點40 分左右。
　　正準備發到博客去，ＱＱ閃爍，有朋友發來一條信息：“台灣以南今晚發生7.2級地震，島內有震感，地震產生的3英尺高海嘯襲擊了菲律賓海岸。”
　　……

 

木芙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