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將近二十年就這麽過去了,我從一個眼裏容不下一粒沙,傲氣的小姑娘變成了一個頻頻走“中間路線”的中年女人,無奈也罷寬容也罷,我總算明白生活中好多事情並不是非白即黑,尤其是婚姻。回首往事,恩怨情仇,已隨風而逝,留下的是感激和愧疚。這種感覺在幾年前與你聯絡上之後變得愈加強烈。
令我欣喜的是,你和我最好的兩個朋友J和H居然成了好友,常常相聚,所以很容易就找到了你。第一次通話我們就聊了很長時間,直到你的手機沒電。你的聲音一點沒變,語調溫柔而自信。大部分的時間都是我在聽你說。你告訴我這些年來你怎麽自修法律和英文,怎麽樣頂住來自各方的壓力,辭掉部隊的工作,借錢買房子安置好了你的妻兒,然後在一個大型外企從一個小職員做起到成為今天的HR經理,還頻頻被管理學院請去舉辦講座和沙龍。我真的從心裏為你感到高興和自豪!“你本來就是這樣的呀!我當初真的沒看錯!”我默默地在心裏讚歎。在我們的交談中,你絲毫沒有掩飾對我的愛慕,隻是一個勁兒地調侃自己當初沒本事追不上我,還說你那幫好哥們都潑你的冷水,說你癡心妄想,人家那麽優秀怎麽可能看上你!話說到這兒,我有些接不上,相對你的直白,我的矜持顯得虛偽,我就是開不了口告訴你我當初的心意,明明想跟你說聲對不起,卻隻能幹巴巴地說:不是那樣的,我從來沒有瞧不起你的意思。而最後你告訴我的一件事令我再也沒有辦法平靜下去了。你問我在大學裏第一學期有沒有收到過你寄去的一個包裹,我覺得莫名其妙:什麽包裹呀?沒見過。你說記不記得那年你上學的城市鬧一種流行型傳染病,結果連幾千裏之外我們的老家,板藍根都脫銷。你很擔心我,就托人從山裏產藥區買了一大包寄給我,結果沒有我的任何回音,你沒有死心,一直等到元旦節,複讀班上原高一班的同學人人都收到我的信或新年賀卡,唯獨你沒有,一個字都沒有,你非常受不了,感覺徹底心灰意冷,新年後就決定退學去深圳闖一闖,結果被爸媽弄了回來,這才去了你爸工作的那個部隊基地。你有點激動起來,聲音裏有一種痛心疾首的味道,我突然覺得心疼,無以言喻的愧疚:這真是造化弄人啊!W,我不過是在跟你賭氣啊!我如果真的不在乎你,那會沒有支言片語。我還是說不出什麽來,隻是當晚,我徹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