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冬天總是陰雨綿綿，當你送我回去的時候，天幾乎快黑了。你開的很慢，我也隨你去，反正我是連回家的路都找不到的。車裏顯得很安靜，我們隻偶爾交談幾句。車窗外又冷又濕，令坐在副駕駛座上的我覺得格外溫暖舒服，酒意漸漸地湧了上來，人也開始飄飄然。快到我家的時候，因為不想讓媽媽看到我腳步不穩的樣子，我示意你在路邊停下來，好讓我在車裏坐會兒清醒一下，也許下意識裏是想跟你多呆一會吧。我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感覺人整個好象飄浮在空氣中，什麽煩惱，什麽痛苦，愛與不愛，在這一刻都可以看透，都可以無所謂，我覺得好輕鬆，也很疲憊，當你伸手拉我過去靠在你的肩膀上，我並沒有抗拒，也沒有特別地感動，隻覺得有個肩膀靠靠也挺舒服啊。不過，在我靠上你肩頭的那瞬間，一股愧疚感湧上心頭，我不由自主地連聲說道：“W,對不起！對不起！”是對過去還是對現在？W,我自己都說不清楚。你好象沒有聽見一樣，一隻手緊緊抓住我放在膝蓋上的手，而另一隻手笨拙顫抖地在我臉上輕輕撫摸，喃喃自語：“我夢想這樣好多年了！”我朦朦朧朧地聽著，靠在你的肩頭，心裏頭不可思議地平靜，沒有激情，沒有羞澀，隻覺得你的手好大，柔軟而且溫暖。我腦子裏冒出一件往事來：“W,你一直說你好冤枉，被人講跟我談戀愛，可同學那麽久卻連我的手都沒拉過。其實有過一次的，你不記得了嗎？高考完後的那次郊遊，我們一幫人去爬山，在翻一道高坎的時候，你伸手拉了我一把。我還記得你的右手背上有一顆黑痣。對嗎？”“我怎麽一點不記得？那次郊遊實際上是Z的策劃，給我找機會接近你，我好想用自行車載你，結果一路琢磨，還是沒敢，結果是Z載了你。我可能太緊張，隻記得這些了。”人的記憶真的好奇怪喔！我拉起你的右手，放在從窗外照進來的路燈光下，果然在你手背上看到了那顆黑痣，我也驚奇地發現你這麽個大個子居然有著一雙白皙修長秀氣的大手，相比·之下，我的手·顯得幹澀而且粗燥，我沒來由地覺著·有些·酸酸的·，嘴上卻驕傲地說：“嗨，看我的手，會修好儀器呢，你信不信？”其實我咽下了後半句“還會修水管馬桶哪。”“我信，我信”，你象哄小孩一樣連連稱是，你的臉埋了下來，嘴唇在我臉上尋索，我本能地一下把臉藏在你的肩窩裏。W,對不起！不是我不能，是我不願意，我真的沒有那種感覺！你的嘴唇落在了我的頭發上，停了一會兒，你溫柔地說：“走吧，我送你上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