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次的加州國際象棋年級冠軍賽上周日在Santa Clara 落幕了。 記得,上次比賽是在Stockton舉行的。 兒子參加那次比賽前,隻上過四,五次的group lessons. 兒子的Kindergarten組,有23名棋手,他拿了個第8名的trophy. 五場比賽,贏三場,輸兩場。那次比賽,和 Milind Maiti 第一次較量,慘敗。記得那時5歲的Milind太小了。他爸一手拎著他, 一手拎著個座墊。Milind穩穩的坐在兒子對麵。當時,人高馬大的兒子(後來才知道兒子比Milind僅大11天)以為自己必勝無疑 。 賽前沒告訴兒子Milind的Rating。 比賽開始兩分鍾不到,兒子哭著出來。當時兒子的Rating是391,Milind的Rating是967. 這可叫雞蛋碰到了石頭上, 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別的。 Milind那次拿到了他的第一個州冠軍。一周以後, Milind參加了全美K12冠軍賽,拿了Kindergarten組全國第三名的獎杯。 也是從那時起,Milind就成了兒子的奮鬥目標。
那次年級冠軍賽四個月後, 兒子在今年四月的 Scholastic State Championship的Kindergarten組的第三輪比賽中,又輪到跟Milind下棋. 前兩局都贏的兒子一聽說第三局跟Milind下,熱度全沒了。知道自己輸定了。 果不出其然,比賽開始五分鍾左右,兒子灰著臉出來了。 這次沒哭。 我問怎麽輸的,兒子說Milind下的是Sicilian Defence. 兒子是知道怎麽對付Sicilian Defence的。 看來,兒子首先輸在心理上了。 那次比賽,兒子第九名, Milind 第二名。那次共有49名Kindergarten選手參賽。其實兒子的成績已經很不錯了。 他沒在Chess上花太多的時間。 自從那次年級冠軍賽後,我們就決定給兒子找私人教練了。一是覺得兒子越早接受正規訓練越好。二是看著好強的兒子哭挺心疼的。 從去年的12月初到今年四月初的四個月裏,兒子換了3個coach。最後一個coach是Andrey Chumachenko, a Chess Life Master,蘇聯人,每星期六去他家上兩個小時的課。五歲的兒子從很小就能集中精力很長時間。所以,兩個小時的chess lesson上得很輕鬆。兒子很喜歡Andrey。可惜,兩個月不到,Andrey就搬走了。從五月到八月這期間,兒子主要跟他爸學。因平時兒子活動太多,學棋的熱情慢慢冷下來。我們這離灣區要2個多小時的車程,每次隻能參加一些比較大型的比賽。 而且,經驗告訴我,隻要是我們早上開車趕過去,兒子那整天的比賽都打不好。他總是抱怨too tired. 比賽打不好,就影響他的Rating. 後來,如有重要比賽,我們就選擇住Hotel或在Bay Area的朋友家。Local下棋的孩子不是很多。今年10月底,兒子在我們這座城市(人口60萬)的Scholastic Championship 中得到了K-3rd(Kindergarten 到三年級)組的冠軍。兒子上了一年級後,他的學校有了Chess Club, 兒子才有些機會下棋。幾個星期的輪番較量下來,51個學生的Chess Club裏兒子是唯一一個從沒輸過一盤棋的學生。兒子從此信心大增。 整天問我他是不是可以打敗Milind了。除了適當鼓勵外,我也讓孩子清楚知道,要打敗Milind還需下苦功學棋。兒子的Rating慢慢上去了,但離Milind的Rating還相差10萬8千裏。有一次,兒子和一個很知名的四年級的棋手下了一盤棋。 可惜,棋沒下完,那棋手有事先走了。 兒子爸事後說,這盤棋,兒子下得占上風。 後來查了查,那個四年級的棋手的Rating是1319.
今年四月初的Scholastic State Championship 以後,兒子的心思轉移到了他的Swimming 和Ice Skating上. 一星期四天遊泳隊的訓練和周六的比賽。再加上他的Figure Skating 課的要求越來越高。兒子的時間都花在遊泳和滑冰上了。 功夫不負有心人。三個月後,兒子的遊泳有了突飛猛進的進步,25yard 的Freestyle 從入遊泳隊時的1分52秒,到季末冠軍總決賽的29秒。 滑冰也升到了FreeStyle 2. 這樣每天學棋和彈琴的時間就少的可憐了。等到了八月份,遊泳比賽一結束,趕緊加強兒子Chess的學習。 為了備戰10月份的US National G30 Chess Championship,一有時間就做些Tacis 和在網上下棋。 正好兒子10月份還有個鋼琴比賽。 再加上Soccer 每周兩次的訓練和周六的比賽, 還有Ice Skating每周兩次的Spinning和Freestyle2的課,還有至少6小時的冰上練習 。 當然還有中文課。 兒子又忙得不亦樂乎。 出乎我們的預料,兒子在10月2日US National G30 Championship 的比賽中,竟取得了第六名的好成績。他的那一組共有111名選手參賽。兒子五場比賽贏四場。 從此他更加自信了。
今年的加州國際象棋年級冠軍賽12月7日在Santa Clara舉行的。 兒子賽前知道Milind也報了名。Milind當然再想拿個州冠軍。 Milind是加州一年級國際象棋最耀眼的明星棋手。 當兒子在水中反複磨練他的Freestyle 和Backstroke時, 在冰上為轉出那完美的 Spin 而摔跤時,在足球場上流汗奔跑時,還有為了他的鋼琴比賽而點燈苦練時, 還有周日早上為上中文課而匆忙趕路時, Milind在幹什麽呢?這期間, Milind參加了八個大型比賽, 並於11月20日在Texas舉辦的US K12 Championship中取得了全美一年級冠軍賽的並列第二名。 另一位並列第二名的選手Rishith Susalra,也是加州的,而且他是Milind的好朋友。 這兩位小選手是加州國際象棋的驕傲。 也正是這兩名印度選手,最後跟兒子在今年的年級冠軍賽的第四局和第五局對決。 為了這次比賽兒子能有個好的精神,我們決定比賽的前一天晚上住在灣區的朋友家。兒子在朋友家玩得很開心。半夜醒,想起床。嚇得我隻好想盡辦法讓他接著睡。 謝天謝地,兒子又睡一大覺,8點醒的。這下我心裏有底了。知道孩子今天的比賽會有好成績的。 這次比賽,有四名選手(都是小印) 的Rating是1100以上,它們分別是1433, 1422, 1265, 1170. 還有幾名選手的Rating接近1000。
前三場,兒子贏的很輕鬆。第四局的Paring帖出來了,兒子和Rishith 比。兒子知道Rishith的Rating是1422. 但他不知道Rishith兩周前剛剛取得全美一年級冠軍賽第二名. Rishith也是為州冠軍而來的。他和Milind不相上下。然而,通過和兒子的一盤棋, 可以看出Rishith的心理素質沒有兒子和Milind好。Rishith比兒子大6個月。第四局快開始時,比賽大廳裏一樣擠滿了人。父母們不厭其煩的叮囑著他們的孩子們。我也是戀戀不肯離去。總是要等到最後一秒鍾。 兒子和Rishith, Milind 和他的對手緊挨著座位坐著。Milind的爸爸也是有無盡的話跟他的兒子說。 當我馬上就要離開,聽到Rishith在問兒子 ”你是
不是剛剛打敗xxx?” 兒子點點頭。沒說話。兒子坐著, Rishith站著,臉上露出不安的神情。原來,兒子第三局打敗了xxx。這個xxx在第二局打敗了一個印度選手。這個印度選手的Rating是1170. Rishith心裏害怕了。他知道那個被打敗的印度選手有多厲害。兒子一樣顯得輕鬆自信的樣子。而我卻在心裏苦笑。兒子這局沒什麽希望。 Rishith是見過大世麵的沙場老手。兒子今年在Scholastic State Championship中輸給過他。那場賽後,在麥當勞中午吃飯時,他碰到我們,對他的朋友們說“I just beat him, he is very good". 這孩子的性格比較張狂。
第四局比賽開始了。父母們在比賽大廳外焦急的等待著。Rishith的爸爸和Milind的爸爸緊挨著門站著。一有選手出來,他們倆個都會伸脖子從開著的門縫裏查看他們兒子的神情。我在離他們不遠處站著。因前麵檔著很多人,有選手出來,看不見臉,我就往下看查看他們的鞋子看是不是兒子的。選手差不多都快出來了,門前漸漸少了許多人。兒子能堅持那麽久,經驗告訴我,他是真的在用心下棋。不管輸贏怎樣。兒子都很棒。正想著,看到Rishith出來了。臉上的表情很複雜。隻見他走向他爸,點著頭。我一個念頭出來。 完了。兒子肯定輸了。不一會,兒子慢吞吞的走出門來。麵帶悲壯的表情。看不出輸或贏。“輸了?”兒子沒回答,隻用右手的大母指作了個向上的動作。臉上閃過一絲笑意。“贏了?”我確定的問。兒子點點頭。天哪,那一刻,我真的不敢相信眼前的情形。幾步跑過去,一下抱起了兒子。淚水在眼睛裏打轉。抱著兒子跑了幾步,才覺得兒子太重了。他快60磅了。放下兒子,他看著我的眼睛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是“ Are You Proud of Me?”。等見到他爸,他就濤濤不絕的講他是怎麽贏的Rishith. 兒子記下了這盤棋的每一步。當兒子Checkmate Rishith時,Rishith氣急敗壞的扔掉了鉛筆。他知道他無法向他爸媽交待。他的州冠軍夢也因此破滅了。後來,有站在Rishith父親旁邊的人告訴我,他看到他兒子沮喪的出來,彎下腰不敢相信的小聲問了一句“ You lost?” Rishith 點點頭。那孩子眼淚嘩嘩的流下來。他沒想到會輸這麽慘。多好強的孩子啊。 比賽場地的許多人向我祝賀。說兒子剛打敗的是兩個星期前才Titled全美冠軍!後來Google了Rishith一下, 他和Milind拿了個並列第二名。
第五局的Paring帖出來了。 39名選手中,Milind排第一,兒子排第二。當然兒子將和Milind在最後一局爭奪加州國際象棋一年級的冠軍。奇跡還會出現嗎?這是兒子一年之內第三次坐在Milind的對麵。 幾個月前,前兩次比賽5分鍾不到Milind就把兒子打發了。第五局的比賽開始前,我和Milind的爸爸都小聲地在孩子們的耳邊說著。當然,Milind的爸爸比我緊張多了。他不知道兒子這匹“黑馬”到底有多厲害。他知道Rishith曾經很多次排在Milind的前麵。兒子同樣的鎮靜自如。兩手下意識的在比賽桌子上作著彈鋼琴的動作。他早已習慣這樣了。我抬眼看了看Milind,這個出名的國際象棋神童,隻見他的右手手指也在桌子上敲打著。就問他爸。他爸說Milind剛剛開始學Piano. Rishith和他對手緊挨著坐在兒子和Milind旁邊。通過這次比賽才知道選手座位的排列是跟他當時比賽的名次排的。 兒子第一次坐在他那排座位的前麵第一個座位。 正當我轉身離開兒子的一刹那,聽Rishith對著兒子說“ I beat you last time, do you remember?". 兒子聽後沒理他。 我看兒子和Milind一樣的沉穩,一樣的有大將風度。心裏很欣慰。 知道兒子贏這場比賽的可能性不大。 兒子花在其他方麵的時間遠多於學棋上。況且,他實戰的經驗比Milind差遠了。聽說有的印度選手每天最少花3個小時學棋。Milind所在的地區到處都是Tournaments, Summer or Winter Camps. 他占著天時地利人合。可我們這什麽都沒有,連找個Coach都難。當兒子贏了第四局後,有好心的朋友對我說,敢緊為了兒子搬到Bay Area來吧,好好培養這孩子。
第五局開始後,可把Milind的爸爸忙壞了。他不停的從這個或那個門縫往裏看。選手們陸陸續續都出來了,可還看不到兩個孩子的身影。 等到比賽規定的30分鍾馬上快到時,兒子先出來了。輸了。這次同樣沒哭。 他真的盡力了。 走過去抱起孩子。他在我心裏已經是冠軍了。 整個比賽大廳大約可容納二百個選手。 兒子說他和Milind是剩下的最後兩個。兒子沒有記下所有的棋步。我問這次Milind用的還是不是Sicilian Defence. 兒子說是 “a Variation of Sicilian Defence". 他說最後Milind和他都隻剩了一個Pawn和一個King。 但Milind先把他的Pawn promoted to a Queen. 因為比賽時間快到了,兒子沒有時間用他的Pawn和King對付Milind的那個Queen。兒子說這時一看大事已去,就伸手向Milind提出平局的邀請,但Milind拒絕了。後來,Milind的爸爸找到我對我說雖然Milind沒記下走的棋步,但他說Milind的腦子記得所有的棋步。Milind告訴他他沒有贏這場比賽easily。他說兒子是個tough player. 兒子, Rishith, 和另外四名都贏了四局的棋手並列第二名。
兒子沒拿到州冠軍沒有遺憾。他知道自己沒有付出太大的努力,冠軍本來就不應該屬於他。從那場比賽後,兒子知道要得到他想要的,隻有付出努力才行。 Milind是理所應當的冠軍。 通過這次比賽,作為父母,我們也更了解了自己的兒子。 兒子小小年紀就擁有的鎮靜,沉穩,大度,和敢向權威挑戰的勇氣,讓我感到很欣慰。 而且也從中看出孩子的潛力和實力。 比賽隻是個平台,讓孩子能有機會挑戰自我,開闊視野,和增強信心是最重要的。奪冠不是目標。 培養出一個自信,向上,堅持不懈,勝不驕,敗不餒,肯吃苦,而又負有同情心的孩子才是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