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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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裏的一首悲歌

(2015-03-26 15:49:20) 下一個

大地回春，萬物複蘇。雖然天還下著雪，可是草地已經泛綠，樹也長出了嫩綠的新芽。每到春天，我都有另外一個期盼，那就是那一對我連續看到了三年的加拿大灰雁，會在我們這裏孵出小雁。

是上個星期的一天，是我偶爾路過它們的老巢，忽然看見母雁在趴窩了，邊上自然站著公雁，我高興極了，心想，今年又能看到他們帶著小雁從窩裏到對麵的路上，再到小溪裏，最後不知遊去哪裏。

第二天當我再走過這裏的時候，我卻看見窩是空的，走近了一看，原來裏麵有好多絨毛，是母雁為了孵小雁兒在做準備呢。我想原來我們總算不準它到底哪天孵出小雁，是因為它起初趴窩的時候並非已經開始孵蛋了，是在做準備，這兩口子每天到這裏趴窩揪毛，然後再去對麵小溪裏玩水，準備等到生蛋的時候再來這裏全天候地趴著。

今天一早，我開車到了路口，還看見他們兩個在這邊的路口準備過大馬路去對麵小溪裏玩，我想，這是還沒有準備好要孵蛋呢，馬路上車來車往，正是早上上班的時間，它們好像知道該什麽時候過馬路一樣地站在那裏等著，我小心翼翼地拐上大路，心裏還想它們也很聰明的，這麽多年了在這裏來回折騰，卻沒有發生過什麽意外。

那隻公雁一隻腳一直是瘸的，誰知道是因為什麽受的傷，如果不是這個特征，我們還真難分辨到底每年來這裏趴窩的是不是同一對雁呢。

我想這幾天中午午休一定要好好監視它們，看看它們如果趴窩不動了，就要記下來是哪天開始的，這樣到時候比較容易拍到他們離開這裏的精彩時刻。想著這些，這幾天上班都覺得有精神了，因為有了期待，期待28天後精彩時刻的到來。就這樣，上午的工作開始了。

這就是上星期我拍到的這對大雁在準備孵小雁了。這隻公雁站的地方是這座樓的停車場的入口，我每次都覺它在這裏晃來晃去的很危險，如果有人開車不小心，它就會受傷，甚至沒命。誰知道它們是咋想的，每次車來它們也許都感覺是威脅？公雁總是會往前湊，好像告訴車不要靠近母雁。我心想，這真是不知道另外一個世界的情況啊。有時候也想，咱們人是不是也在時不時地做著這樣的傻事兒啊，自以為挺聰明的。

這公雁的那個腳說不定就是這麽給車刮到了呢，不然怎麽會瘸了。它的這些危險動作很容易出這樣的事兒的，它也許不知道車的厲害。由於它們在路邊的花池裏，所以總有來回走的人駐足觀望，來往的車輛也比較注意，而且這附近的人已經在這裏認識它們近十年了。

它們選擇的這個孵小雁的地方確實很好，小馬路對麵有草坪，再過一個大馬路就有小溪，今年小溪裏水少，你看，它們隻能站在那裏玩水，而不能像每年那樣遊泳。其實遠處有水深一些的地方，也許它們不想走得太遠吧。

今天中午還沒到吃飯的時候，老公背著相機出去了，說去看看大雁，還帶了塊麵包，說要給它們吃，雁在孵小雁的時候是不吃東西的，它們趴窩的這個樓裏有一幫律師，有一年專門貼了張告示，說不要給母雁喂食。哪兒有人聽啊，邊上就是一個小飯店，那裏的服務員常常從後門出來給母雁喂食喂水。老公聽我說兩隻雁在準備過路，他認為它們還沒有準備好孵小雁，於是準備去對麵小溪裏找。

沒過多久，老公回來了，拉一個大長臉，我以為他把相機怎麽樣了，或誰怎麽樣大雁了。他告訴我，公雁出事兒了。

原來，他在小溪裏沒有找到這對雁，就回到它們孵小雁的地方，沒走到跟前呢，就看見地下有血，飯店的小服務員在把公雁的屍體放到一個塑料袋裏，裝進了一個紙箱子，她正在準備給動物管理部門打電話，看看怎麽處理這隻剛剛因為車禍而喪生的公雁。

她告訴我老公，就在剛剛，公雁準備過這條小路，到對麵草坪上，卻被剛好過來的車壓到，小雁們的爸爸就這樣瞬間就沒了。

聽到這個消息，我的心一下沉到了底，什麽叫心情沉重，就是這樣的。太可惜了，那個司機怎麽就不看著點呢，這個雁每次都是這樣送母雁到窩裏然後過這小路到對麵去趴在草地上站崗放哨的，而且隨著他守衛的地方不同，我們能估計到小雁出來的時間。

中午飯吃得一點味道都沒有，吃過飯匆匆忙忙去看雁了。

窩裏母雁在緊張地四處張望，從來沒有的張嘴，也許在叫孩子它爸吧，他們的語言咱們聽不見也聽不懂。還記得第一次我走在這條路上，是那隻公雁趴在路中央，我想這多危險啊，它是病了，還是受傷了，我走過去想看看，可它卻迎著我走過來，呼呼地就像現在這隻母雁張嘴好像要說什麽，我想它幹嗎不讓我走這裏呢，自己還趴在路中央？我四處張望才看見小路對麵的花槽裏趴著這隻母雁。那是第一年我發現它們在這裏孵小雁，今年是第四年了。

在有公雁的那些年裏，它從來不會臉朝這邊孵小雁的，都是臉朝裏麵，隻有在小雁們出來了，或要走的時候它才會轉過身來，現在剛剛開始就要這麽趴著了，估計它已經知道公雁不在了，它從現在開始必須自己照顧自己了，它是一個單親媽媽了，而那些小雁屬於夢生。這隻母雁的眼神裏充滿了恐懼，驚慌和無奈。誰又能知道它此時的心情呢？

飯店的服務生給它準備了水和食物，往常它很少吃，都是看看，玩玩，有時候會喝一點點水，但今天不一樣，它一個勁地在吃食兒，也許它知道自己要吃飽了照看好小雁了，據說一般情況下會是公雁有時候替它孵蛋，它可以出去吃飯休息的，雖然我們沒有見過這樣的情景。現在完了，公雁再也不會回來了。早些天我曾經看到10個雁在一起，其中有這對雁，不知道另外八個是不是它們的孩子呢，現在也不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