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21）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給梅子打電話成了習慣，沒事兒的時候就會想起給梅子掛個電話，而梅子也習慣了，用她的話說：“如果有一段時間不來電話就覺得好像缺點什麽似的。”

前一陣子日本地震的時候沒給梅子打電話，昨天當梅子接到我電話的時候就說：“這麽長時間沒給我打電話，去災區救小日本了吧？”她跟我開玩笑。我順勢說：“你搶到鹽了沒有？”她笑了。

聊起這次日本大地震，梅子就說：“看過《2012》吧？快了，馬上要到了。”“你盼著呢？”我問梅子。梅子笑了笑，沒再接話。聽梅子說了這些天尤其是搶鹽的熱鬧，才知道原來不是大城市才這麽搶鹽的，全國各地都一樣，梅子沒有跟人家搶鹽有兩個原因，一個是前一天她剛剛買了4包鹽，因為好多年來梅子有個習慣就是洗頭的時候要放一點點鹽，說這樣不脫發還防治白發，難怪梅子五十出頭了還沒有什麽白頭發呢。再就是梅子的弟弟剛子有一朋友在食鹽公司，剛子聽說大家在搶鹽了就給這個朋友打了個電話，這個朋友說，要是需要鹽，要多少馬上給送過來，要是為了防輻射搶鹽完全沒有必要，庫裏有的是鹽，明天一早全市各個商店都會有足夠的鹽，不用去搶，如果有精力應當去看看買點鹽業的股票，可惜等剛子他們看鹽業的股票的時候早就漲停了。

梅子說即使大家都搶鹽，她也不會去跟著搶的，她的邏輯就是現在的不安全因素遠遠大於核輻射。

梅子的婆婆一直生活在鄉下，沒有病的時候梅子每次回去都跟著婆婆到地裏看看，總想幫著幹點什麽，可是等她到了地裏看見的卻總是一望無際的莊家，問了才知道，現在的農民輕鬆的不得了，隻要播種後就按時上藥就可以了，肥料、殺蟲劑和除草劑，上好了就可以在家歇著等著秋收了。難怪我過去問梅子她婆家的地要雇多少人幹的時候，梅子說自己幹呢，我還以為她瞎說的呢。

梅子很少吃豬肉，我說：“那你不吃肉能行嗎？”梅子說：“吃豬肉就是找死。”梅子接著給我講了豬肉的故事。“都說現在養豬成本高，因為莊家地裏都使用殺蟲劑除草劑了，所以草不長了，有那麽一點點草就是摞回來給豬吃了，這豬立馬就得死了。所以，大家都用飼料養豬，現在的飼料裏都放很多的瘦肉精，豬吃了長的快而且瘦肉多，特別健美那種，可是人吃了這樣的豬肉會得癌。”梅子講的一本正經的，我問：“那不有檢驗的嗎？”“檢驗什麽呀，都是給點錢就算過關了。”梅子很氣憤地說。

梅子又說：“我好幾年都不吃香瓜了，你都不知道，現在的香瓜，你看著還是綠的，要在過去那絕對沒法吃，現在你不用管它綠不綠，打開一聞就特別想吃，特別的香。結果有一次去婆家到地裏看到那些人在折騰這些綠瓜才知道，這些香瓜在沒種之前種子就用藥泡過了，據婆婆說，泡子兒的時候一般都在庫裏，經常能看見老鼠因為偷吃泡的種子而死了的。”我聽著太恐怖了，就問：“那人吃了不出事嗎？”梅子接著說：“過去我們見過，在瓜地的地頭兒有人摘了瓜用衣服大襟擦一擦就吃的，現在如果你這麽吃了瓜馬上就得暈倒。所以現在到地頭拉瓜的車上都有一個大大的塑料盆，裏麵黑呼呼的一盆水，所有的瓜要用這水洗一遍才能拉走，到了批發的地方再洗然後批發出去，小販子一般賣的時候還是會洗的。”

記得以前梅子就說過，現在的瓜都不能吃了，我還想不會這麽邪乎，現在看來真的太可怕了。

“你說，這跟輻射要來了搶鹽相比，還是這瓜和豬肉更危險吧？”梅子問。是啊，照梅子的說法，確實是這樣的。因為剛剛過了３．１５消費者權益日，所以電視上又曝光了很多食品問題，像雙匯火腿腸什麽的，還有餐巾紙都是垃圾做的然後用漂白劑漂了的，都有毒的，等等的吧。梅子說：“其實瘦肉精的問題連續已經報了好幾年了，也沒有解決，光這樣年年報有什麽用呢？所以就不吃最好了。”說著，梅子突然問我：“你都吃什麽油？”我說：“多數是豆油，有時候也吃橄欖油或花生油。”梅子歎了口氣說：“看看你那兒多好，想吃什麽油吃什麽油。剛子認識一個朋友在食油公司的，說現在國內的油隻有葵瓜子有和橄欖油還可以吃，其它的都摻了假了，不管多貴的都是。”我忙問：“摻什麽呢？”“地溝油，還有工業用油。”梅子想都沒想立刻就回答。“一袋白麵裏最多有半袋是麵，剩下都是防腐劑、添加劑和漂白劑。還有大米、還有小米... ...”

聽著梅子在滔滔不絕地講著，我仿佛是在聽故事，這難道都是真的嗎？這些問題真的那麽難解決嗎？諾大一個國家，那麽多龐大的管理機構就沒有人能真正地管好這樣的問題嗎？政府每天在強調抓民生，難道民生就是住房嗎？老百姓都在吃這樣的東西，物價升的再高或降得再低還有什麽意義呢？

聽了這麽多可怕的事情，我就想轉移一個話題吧，我問梅子：“剛子不是要在廣州買房子嗎？”梅子說：“你不知道嗎，國內出了新規定，每家房子不能超過兩套，這回完了，我們家沒人能再買房了。”梅子說完笑了起來，我想她一定是為自己不用帶著父母去廣州而高興呢。“那現在的房價呢？便宜一些沒有？”我問。梅子有點著急了：“現在還可以，不過買賣的人不多了，成交的少，估計還是會有影響的。”因為梅子現在打算新房子交工後把老房子賣掉，然後還上銀行的貸款就不再跟果子的二妹扯了。“這些天我想了，還是你說的這個辦法好，也是唯一的辦法了，不然我的錢，我的房子就都得泡湯了。”

梅子把房子作為抵押給了銀行幫著果子的二妹貸了20萬的款，現在二妹不但到期還不上錢就是每個季度5千塊的利息都還不上，梅子為此氣的要命，我曾經勸梅子借20萬把貸款還清然後把房子賣掉，現在梅子的房子已經能賣50萬了，據梅子說，她的房子相當好賣，這樣再還掉那20萬，梅子自己還有幾十萬的富餘，不然這樣給二妹沒完沒了的抵押下去早晚會分文不剩的。梅子開始覺得按我這樣的方法她太虧了，白白損失了20萬，可是現在看來今年七月份要到期的欠款是肯定還不上了，梅子也看到了二妹不管是有錢不還還是就不想還了，這錢肯定是不能給了，所以思前想後還是想把房子賣掉算了。說心裏話，梅子能這麽決定我還是挺高興的，至少不至於把一個那麽值錢的房子白白讓那麽不懂事兒的二妹給敗壞了吧？

梅子現在在超市幹的不錯，還當上了班長，這樣她就不用幹力氣活兒了，也不用再穿工作服了，上班的時候就穿自己的衣服就行了，而且工資也長了好幾百，放假的時候也發全薪，這裏外裏的錢也不少了，梅子的心情為此也好了很多，不過用梅子的話說，上不上班，當不當那個破班長都是小事兒，關鍵是房子的問題想明白了就心裏有底了。

跟前一陣子的固執相比，梅子現在確實開明了不少，我想這也是讓二妹騙錢這件事兒給逼的。

        梅子的婆婆癌症晚期，年前自己覺得要不行了就回老家去了。梅子說過年回去看到婆婆的棺材已經買好了，紅木的，在院子裏架著呢，準備還是土葬。原本覺得過不了春節的，後來病情慢慢又緩和了一些，據梅子說自從他們給婆婆買了牛尾巴湯罐頭，這婆婆每天都喝，現在還能吃飯了，所以感覺比年前好了很多，人也有精神了很多，她婆婆自己說，是血壞了，現在的關鍵是建立好的血，慢慢把壞血替代了這病也就去根了，她不打算再到城裏來看病了，說城裏的醫院除了消炎藥好用，別的都沒用，所以現在她除了用消炎藥，別的什麽都不用。

梅子說，果子雖然不是東西不過對他媽真是挺孝順的，前幾天聽說他媽的牛尾巴湯罐頭快沒了還專門從內蒙跑回來給買了送到鄉下又回去的，說全靠這湯罐頭呢，他的願望是希望他媽媽再多活幾年，不過據鄉下算命的說，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了。（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