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 (30)
我7月15號回到家裏,和以往一樣,我每次回國都會把母親從老年公寓接回家住,這次也不例外。
說句老實話,我這個人從小到大一直是被人照顧的,我不大會照顧別人。而且這次回來突然感覺母親蒼老了許多(我認為是斷崖式的衰老),短短一年多時間,母親的背佝僂得很厲害,腿腳也不似從前那麽利索,心中徒增悲涼。和老公通電話時,我忍不住失聲痛哭。
7月20號淩晨三點多鍾母親起床上廁所,摔了一跤,我連忙打電話把弟弟叫回來,要開車送她去醫院去做檢查,老太太倔得很,堅決不同意去醫院,她說一去檢查就會住院,她認為自己沒事了,我們隻好依著她。
7月23號是星期天,二哥和弟弟回來,一起說服母親去醫院做個檢查,免得有什麽後遺症,我們也好放心些。
到醫院掛了個急診3¥。一位年輕的男醫生問了一些情況,老媽耳背,當然都是我們家屬代答。
醫生想診斷母親摔跤後大腦裏是否有淤血,是否會影響四肢知覺,他伸出左手讓母親握住,母親照著做了。要知道母親退休前是名工人,勞動人民,可有力氣了,雖然現在腿腳不利索,但手勁不減當年。
她用右手握緊醫生的手,就像特朗普“殺手式”的握手法,為了證明自己沒病,她一用勁,好像在心裏說:“我身體好得很,說沒病,你們都不信。小樣,給點colour你瞧瞧”。
醫生沒有料到這一招,痛得臉都變了形。我們告訴老媽可以鬆手了,老媽耳背聽不見,她隻看見我們嘴唇在動,更加用力,醫生嗷嗷叫喚,急忙抽出被握紫的手,後麵排隊等候就診的人看見這情景,麵麵相覷,情不自禁地笑出了聲。
醫生也沒查出任何病況,說因為老人摔了一跤,怕有內傷,需要住院檢查。
先交800¥押金,接著做CT,然後去住院部辦理住院。
乘電梯到住院部9樓,住915病房。
這是一間三個床位的病室,牆壁上掛著彩電,有衛生間,淋浴。媽媽睡靠門的病床,中間床鋪暫時沒人。最裏麵的是一位四十多歲的女子,她也是當天早上才入院,也是因為在家裏摔了一跤。
住院醫生帶著兩個護士來給母親做了一些(例行)身體檢查,比如:量體溫,量血壓,抽血等。
最後打了兩瓶吊針,很快見效,因為母親平時很少吃藥。她可以輕鬆走路。她平時總說腿沒勁,她吃鹽太少,她讀益壽文摘,堅信飲食要少鹽,少糖,少油。老年公寓裏的夥食本來油水就不厚,她還要將那點漂浮的油花子撇掉,營養太差。
我看了一下吊針瓶子上寫的XX鈉,猜得出是鹽之類。
第二天收到賬單共計1,781.5¥。 檢驗費1,346 CT 362.5 床位37 護理20,其它16。
接著幾天在醫院裏做了超聲影像253¥,核磁共振765¥,心電圖50¥。
每天打兩瓶吊針,吃西藥,老人家恢複很快。
第四天醫生又讓老媽做血管彩超,想著頭天做心髒彩超排那麽長的隊,我不想讓她做,因為其它的檢查都很正常。
醫生說沒給多開其它檢查,這些都是常規檢查。
我說不過醫生,打電話叫來我的發小,她也是這個醫院裏的醫生。她去跟醫生說不做。
她說:“要是做了的話,老人可以出去跑一圈,我把這一萬塊錢放在這”。醫生也不敢打保證,沒再要求老媽做。
發小告訴我,如果病人沒有花費到六千元,醫院會盡量開些檢查。
第五天母親可以在醫院走廊裏輕鬆行走,醫生早上查過房,小護士來掛吊針。
小護士嘴很甜,說道:“婆婆精神看上去很好,女兒遺傳婆婆,長得漂亮”。
老媽要小護士猜她多大年紀。因為母親耳背。我低聲讓小護士猜六十。
小護士說六十,邊說邊伸出大拇指和小手指,握住中間的三個手指,比劃六十。
老媽高興得臉像一朵綻放的花,笑著說自己88歲了。
我知道老媽是1932年9月1日出生的,再過一個多月才滿85。
平時中國人喜歡虛一歲,東北人通常虛兩歲,這“湖北人”(老媽是湖南人,在湖北武漢生活了幾十年)居然虛三歲。
7月28日星期五母親出院,弟弟拿來醫生的出院報告,隨手放到母親的病床上。
我和弟弟到樓下去交費,醫療卡上自動報銷百分之七十,我們補上差額,住了六天五晚醫院,自己掏腰包1,786.6¥。
當我們回到病房,看見母親正在認真地讀醫生寫的出院報告(打印的),她的情緒一落千丈,她說自己以前什麽毛病都沒有,這一檢查渾身都是毛病(其實也不是什麽重病,隻是一些老年常見病),她的心理一下就崩潰了,我們跟她無法解釋清楚,隻怪我們沒把醫生報告收拾好。
在醫院裏陪護了一周,總體感覺醫院條件還不錯,醫生護士也還和藹可親,自己花費不到兩千人民幣,也算不上“天價”。
在母親住院期間,正巧在同學微信群裏讀到一篇文章,原來醫院檢查都是有套路的。
微小說《困惑》
一老者,看到自己的雙腳突然變成紫色,心中不悅。
孩子發現了,不惜誤工請假送他去醫院。
醫生認真開單檢查:CT、核磁共振、B超、多譜勒、心電圖、腦電圖、拍片篩查等各種化驗,檢查費花了近萬元。
經與骨科專家共同會診確診為: 襪子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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