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看雲起

行到水窮處,做看雲起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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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絡戀情:免卻肉身的情色男女

(2005-04-29 02:01:22) 下一個
 在現實生活,摩肩接踵的男男女女是有形的存在。他們說:我相信你,但不愛你。在網絡世界,一切都可疑得似乎嗬氣即散。獨坐顯示器前,沒有人在乎你是不是一條狗。網絡愛情在自由茁壯地蔓延生長。但他們說:我愛你,但沒必要相信你。      在網上經曆愛恨情仇   一家開發網上尋呼機軟件的公司在它的一則廣告中告誡人們,不要再Call我,而要“Q”我。在“e”時代,被人Call或Call人早已不是什麽時髦的事,被人“Q”或“Q”人才是最酷的。所謂“Q”,指的是用ICQ(網絡尋呼機)尋找在線的朋友。      許多看過《聊齋》的人都十分神往書中的一種境界:功名尚未成就的書生用功到夜深人靜之時,飄然地來了一個柔情萬種的絕色女子,一番溫存之後絕塵而去。用過ICQ的人大概都有這樣的經驗:同樣是在夜深人靜之際,傳來一陣陣ICQ的嚶嚶鳴叫。或許就有一個女孩(他當然會把她想象為美眉)跟你打招呼,然後介紹自己說,我是小倩啊,等等之類。      這樣的事在網絡上每時每刻都在發生。網絡在提供資訊、娛樂、交易平台的同時,也提供了情感交流的空間。許多人並不諱言他們上網的主要目的就是找人聊天。我們當然早已洞悉了“無談不成愛”的奧妙,所以由網上聊天發展成網戀,應該不會感到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在日常生活裏,我們已經聽到越來越多的網戀故事。網上關於網戀的文字多如牛毛,一些網站甚至開辟了專門的欄目或頻道討論網戀。最早的幾部網絡文學——《第一次親密接觸》、《告別薇安》——無一不把網戀作為它們的主要敘事對象。其中,《第一次親密接觸》已然成為“e”時代的文學經典。這部網絡文學的開山之作向人們展示了網戀異樣的魅力以及近乎無限多的可能性,贏得了許多網民和非網民的喜愛,以至於在網上,有許多網民把小說主人公的名字——痞子蔡和輕舞飛揚——作為自己的網上用名。有些網民更是坦言他們希望出現一個痞子蔡或輕舞飛揚似的人物,在網上發生一次轟轟烈烈的第一次親密接觸似的浪漫戀情。      半虛擬半真實的網絡新世界   僅僅把網絡當作工具的人永遠不能明白的一點是,為什麽通過網絡談戀愛就被稱之為“網戀”,而通過電話談戀愛卻沒有被稱之為“電戀”。對於這一現象,唯一的解釋是,網絡是工具,但它不僅僅是工具。網絡也是目的,也是根據地,是獨立自足的王國。由網絡構成的世界是一個新型的世界。      英國哲學家波普爾曾經把全部存在劃分為3個世界。世界1是物質世界;世界2是意識世界;世界3是語言世界。按照波普爾的劃分邏輯,我們可以把網絡稱之為世界4。顯而易見的是,世界4是一個全新的類型。它不同於世界1,因為其中貫穿著人的意識;它不同於世界2,因為網絡為它提供了一個物質性的框架或平台;它不同於世界3,因為它有一種“及時的互動性”。雖然有不少人把它稱之為虛擬世界,但這並不是一個準確到位的說法。由文字、符號、圖形建立的世界才是完全的虛擬世界,而網絡是半虛擬世界。網絡的魅力基本在於此。如果我們簡化一下,把上麵的世界2和世界3都看成是虛擬世界,在這個意義上,我們又可以把網絡世界稱之為世界3。世界1是真實的世界,世界2是虛擬的世界,網絡作為世界3介於兩者之間。作為半虛擬世界,網絡又是一個半真實世界。      我們從來沒有建立過一個這樣的世界。      我們以往習慣了許多對立的二元概念,現在則麵臨著第三元概念的挑戰。這些概念具有許多曖昧不明的地方。我們不妨把它們的這些特征稱之為“半邊性”或“半性”。在明與暗之間,有半明半暗;在真實與虛擬之間,有半真實半虛幻。它們不再是那種非此即彼的狀態。所有這些“半性”(半邊性)都在網絡這一世界3中可以找到,而發生在網絡中的愛情自然也會打上“半性”的深刻烙印。      肉身的退卻與出場   雖然人們把跟網絡有關的愛情故事都稱之為網戀,但是,實際上它們之間存在著明顯的不同。      在第一種網戀裏,網絡隻是被當作一種工具。網絡為那些尋找心上人的網民提供了更大的空間、更多的訊息。他們借助互聯網談情說愛,或ICQ,或E-mail,或BBS。但是最後,他們還是要互贈照片,互聽聲音,互見對方的廬山真麵目。   他們的網戀是無法免卻肉身的。      第二種網戀是一種真正意義上的網戀。這是不走出網絡的網戀。它存在於網上,並僅僅存在於網上,網下的任何行為對他們意味著“見光死”。正如一些網絡男女叫囂的那樣:“寧要網對網的幸福,不要麵對麵的痛苦。”他們非常清楚地區分網絡世界與現實世界的不同。在網上,他們有另一個名字,另一些習慣,另一種風格,另一種姿態,另一些語言,他們有另外的人際關係,另外的歸屬甚至家。他們遵循另一些法則。他們不打算混淆不同世界的區別,把不同世界的情色事件隨意搬移。但是有一點必須強調是,在這種網戀裏,肉身始終是不上場的。      盡管肉體沒有上場,但這並不意味第二種網戀就是柏拉圖主義的。它可以是、但不一定是唯情而無色的。比如說,事實上,這些網上的戀人們一樣有性愛活動。有些人,尤其是有些女人對網上性愛心存好感,她們認為這種形式的性愛是衛生的(你絕對不用擔心艾滋病的感染)、沒有後果的(不會懷孕也不會爆出緋聞)、完全自我的(你不用操心對方的感受並且不必把自己完全呈現給對方)、而且可以是多樣化的(在網上你擁有屬於網絡世界的更多的性自由)。有調查顯示,那些習慣網上性愛的人一樣可以獲得性方麵的滿足,甚至有少數人隻有在網上才能獲得性的滿足。      我們不妨把第一種網戀仍然看成是傳統的戀愛,它與傳統戀愛無非是殊途同歸。而第二種網戀才是新型的戀愛形式,所有傳統的戀愛方式和遊戲規則在這裏都化為烏有。      “賈雨村言”與“甄士隱”   顯然,隻有在第一種網戀中,才存在著欺騙性的問題。因為他們的戀情遲早是要見光的,他們終有一天要彼此麵對。於是,網絡世界的事情將與現實世界的事實相互比照。真實性成為一個至高無上的原則。      但是在第二種網戀裏,最高的原則是想象性的原則。因為這裏的網戀是不會見光的,因此真實性是一個必須被遮蔽的問題,欺騙也不是這裏的問題,大家更關心的是參與遊戲的人是否遵守遊戲規則。      在網絡世界,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這是另一個世界,必須采取另一種玩法。“甄士隱”是大家普遍信守不渝的原則。在這個原則的指導下,網民們不僅隱藏自己的真實資料,更有甚者,一些人會進行各種各樣的變型,成為另一個完全不同的自我。女扮男裝或男扮女裝,老扮少裝或少扮老裝,已婚扮未婚或未婚扮已婚。為數不少的網民把上網當成一次演出,他們扮演特定的角色,說著“賈雨村言”。許多網民享受著演出的快樂。      網絡情色的“通貨膨脹”   在真正的網戀裏,由於免卻了肉身,這裏的情色毋寧說是抽象的(情色成為情色的媒介)。這裏的情色符號化了。情色可以像紙幣一樣進入網絡,在網絡裏自由流通。一個網民可以像一個千手觀音,可以同許多人進行接觸,唯一的限製來自時間。既然網絡上的交流要通過書寫,因此,同時性就是一個障礙,隻是在書寫的縫隙和傳遞的縫隙裏(網速幫了忙),你才有可能與另外的人進行交流,這種交流自然是有限的。但是,如果不是在同一時間之內,那麽,這個時間方麵的約束就被極大地克服了。當然,一些打字速度極快的網蟲更容易不受這種同時性的限製。筆者知道的一個女孩就經常在oicq上同時開七八個“二人世界”與人談情說愛。      也就是說,每個網民都可以大量地複製自己並讓自己進入網絡流通。我們可以把這種現象稱之為“網絡情色的通貨膨脹”。在網絡世界,沒有人為它立法,比如規定複製自己的最大數目是多少。我們完全可以想象得到,你在網上遭遇的不同的人其實是同一個人的不同化身。同樣,你的不同化身所經曆的事情加在一起並不比你單個人經曆的事情更多。      正是由於網戀的這種特性,我們寧可把所謂的網戀稱之為情色,而不輕易地把它稱之為愛情。因為它具有許多與我們所推崇的愛情相反的性質,比如它是非實體的、非專一的,似乎並不高尚。      讓判斷延宕讓網戀前行   不過現在還不是對網戀下判斷的時候。套用老黑格爾的話說,網戀的普遍存在說明它是合理的。畢竟它為人們提供了一個全新的情感世界和溝通渠道。對於那些在現實世界中失意的人,它是一種不無益處的補償。對於較為年輕的網民,他們不僅通過網戀發現自我,而且也在網戀學習。網戀的偏重精神的傾向和它實驗性的方式,顯然有助於年輕的網民更健康地成長。      但是網絡世界畢竟與現實世界不盡相同,其中道德觀念的差異十分明顯。網絡世界過於輕盈和隨意,全然沒有現實世界的沉重和嚴肅。在網絡上不可能有真正的成功或失敗的刻骨銘心的體會。這使得網絡容易讓人上癮。在現實生活中失敗的人會選擇網絡作為自己的逃避之鄉,把自己封閉在這個半虛擬的小世界裏。      但是,鑒於這個美麗新世界與我們的現實世界如此不同,我們還是不要那麽快地為它製定法規,我們寧可讓它在自身的運動中為自己建立法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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