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 流 歌
作者:紀宇
一、什麽是風流
風流喲,風流,什麽是風流?
我心中的情絲象三春的綠柳;
風流喲,風流,誰不愛風流?
我思索的果實象仲秋的石榴。
我是一個人,有肉,有血,
我有一顆心,會喜,會愁;
我要人的尊嚴,要心的穎秀,
不願象醜類一般鼠竊狗偷!
我愛鬆的高潔,愛蘭的清幽,
決不學蒼蠅一樣追腥逐臭;
我希望生活過得轟轟烈烈,
我期待事業終能有所成就。
我年輕,旺盛的精力象風在吼,
我熱情,澎湃的生命似水在流。
風流嗬,該怎樣把你理解?
風流嗬,我發誓將你追求;
清晨——我詢問朝陽,
夜晚——我凝視北鬥……
遐想時,我變成一隻彩蝶:
“嗬,風流莫非指在春光裏嬉遊?”
蒙朧中, 我化為一隻蜜蜂:
“嗬,風流好似是在花叢中奔走。”
我飄忽的思潮匯成大海,
大海說:“風流是浪上一隻白鷗。”
我幻想的羽翼飛向明月,
明月說:“風流是花下一壺美酒。”
於是,我做了一個有趣的夢,
夢見人生中的許多朋友——
他們都來回答我的問題,
爭辯著,在八十年代誰最風流。
理想說:“風流和成功並肩攜手。”
青春說:“風流與品貌不離左右。”
友誼說:“風流是合歡花蕊的柱頭。”
愛情說:“風流是並蒂蓮下的嫩藕。”
道德說:“風流是我心田的莊稼。”
時代說:“風流是我腦海的金秋”……
風流喲,風流,請你回答:
這樣的理解是不是淺陋?
風流喲,風流,請你開口:
你有沒有不變的標準讓我恪守?
二、風流的自述
我就是風流,我就是風流,
我是僵化的敵人,春天的密友。
我象一朵鮮花,開在枝頭,
我象一個姑娘,目光含羞;
我象一隻牡鹿,跳澗越溝,
我象一頭雄獅,尾搖鬃抖。
有時,我是無影的,象清風徐徐,
有時,我是有形的,似碧水悠悠;
有時,我化作新娘秀發上一段紅綢,
有時,我變成戰士軀體上一副甲胄;
有時,我是明眸裏的一絲火花,
有時,我是笑靨上的一渦蜜酒;
有時,我是鐵馬冰河風颼颼,
有時,我是氣吞萬裏雄赳赳;
更多的時候我不是飾物和形體,
我是內心裏對美的熱烈追求!
人類多長壽,我就多長壽,
我比甲骨文的曆史更加悠久。
我曾和屈原一起質問蒼天,
我曾與張衡共同觀測地球;
張騫通西域,我在鞍前,
鑒真東渡海,我在船後。
我曾陪花木蘭替父從軍,
我曾跟佘太君掛帥禦寇;
多少回嗬,我隨英雄報深仇,
一聲吼:“不掃奸賊誓不休!”
多少次嗬,我伴誌士同登樓,
高聲唱:“先天下之憂而憂”……
血沃的中原嗬,古老的神州,
有多少風流人物千古不朽!
花開於春喲,葉落於秋,
曆史不死嗬,又拔新秀——
君不見:江山代有才人出?
現代人比祖先更加風流!
什麽三點秋香,什麽拚生覓偶,
這樣的風流韻事,已顯陳舊;
什麽題詩紅葉,什麽葬花土丘,
這樣的愛情傳奇,早就聽夠。
八十年代嗬,要有新的歌喉,
要唱新的風流歌誰來開頭?
從迎春花的小嘴巴,到火車頭的喇叭口,
風流進行曲在昂天鳴奏!
三、我和風流
一場動亂,我們喝下自己釀的苦酒,
風流也被看成是毒蛇猛獸。
我心靈的土地,堆滿石頭,
我感情的河床,渴得難受。
整整十年,在沙漠上跋涉,
我渴望一塊有水有草的綠洲。
麵對現代科學,我神情茫然,
象一個剛剛走出森林的猿猴。
人生之路嗬,可惜不能重走,
青春逝去嗬,隻有傷痕遺留。
我曾經消沉,我曾經執拗,
自以為把人間的一切都“看透”。
我一度沉湎於虛榮的引誘,
錯把趕時髦當作風流——
借一架錄音機替我遣憂,
靠一把六弦琴把靈魂拯救。
西服加領帶,褲子喇叭口,
哪管貼身的破襯衣有領無袖;
皮鞋能照影,頭發抹足油,
誰知我腳下的襪子露著趾頭。
跳舞呀,我盡情地跳,
不惜在打蠟地板上旋暈了頭;
溜冰呀,我隨意地溜,
但願在輕鬆愉快時忘記憂愁!
可這樣的日子呀,也不能長久,
昨天的時髦呀,今天已落後;
那掃地麵的喇叭褲已不新鮮,
那催人睡的流行曲我已聽夠。
風流嗬,你不常在街頭巷尾嬉笑,
也並非老是在舞會裏逗留;
舞曲是生活之歌的一個間奏,
沒有完整樂曲,間奏何用之有?
娛樂是生活之書的一頁插圖,
沒有鴻篇巨製,插圖何以附就?
紅塵呀,誰能看破?
看破不過是悲觀自棄的一個借口;
未來呀,誰能猜透?
猜透不過是妄自尊大的一個理由。
真正的風流究竟是什麽呀,
我又參沉思中皺起眉頭……
四、真正的風流
這才叫風流,這才叫風流,
敢於和殘酷的命運殊死搏鬥!
這才叫風流,這才叫風流,
在曆史的長河上駕時代飛舟!
在槍口下揭穿造神者的陰謀,
把一腔滾燙的血灑在荒丘;
在棍棒下祭奠好總理的英靈,
讓無數朵潔白的花開在胸口!
把祖國請到世界體壇的領獎台上,
讓她聽一聽國歌的鳴奏;
把紅旗插在珠穆朗瑪的最高峰,
讓她摸一摸藍天的額頭!
在地雷密布的山口請戰:“讓我先走”,
在完成任務撤退時高喊:“我來斷後”!
性能還不穩的新殲擊機,我去試飛,
煙雲尚未散的核試驗場,我去研究。
象雷鋒那樣熱愛平凡的工作崗位,
不管到哪裏,都是一台車頭;
象焦裕祿那樣關心災民的柴米鹽油,
縱然是死了,也要浩氣長留!
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今朝,就是實現理想的戰鬥——
爐前激戰,釀一爐紅酒,
遙舉金杯,為祖國祝壽;
海上疾駛,抖一條白綢,
浪獻哈達,贈四海五洲。
在西德考博士學位,對答如流,
一片綠葉舒展,預示金秋;
去美國作旅行講學,切磋研究,
一枝紅杏出牆,滿園抖擻……
競芳爭豔嗬,是花的風流,
傲雪淩霜嗬,是鬆的風流;
北鬥的風流是指示方向,
衛星的風流是環繞地球。
我們是人,鍾天地之靈秀,
我們風流似天長地久;
我們幹的是各行各業,
我們對風流卻有共同的追求:
“一口清”,是查號話務員的風流,
“一刀準”,是肉店售貨員的風流;
“神刀手”,是女修腳工的風流,
“描春人”,是清潔隊員的風流……
我們要讓服裝和心靈同樣美麗,
我們應使物質和精神同樣富有!
從勞動中提取歡樂作為報酬,
從奮鬥中奪來勝利當成享受。
嗬,每一條無法解釋的現象,
都可能是一門新興學科的入口;
每一項成績都靠汗水澆就,
每一個問號都可能“曲徑通幽”!
勞動、創造、進步——無止無休!
愛真、愛善、愛美——不折不扣!
這是真風流喲 ,這是真風流,
把時代的彩筆緊握在手。
繪四化之圖,建幸福之樓,
在九百六十萬平方公裏土地上鋪錦疊繡!
讓人民說:他們受過挫折,摔過跟鬥,
可他們把時代的使命擔上了肩頭;
讓曆史說:他們善於思索,敢於戰鬥,
不愧是中華民族的一代風流……
一九八O年四月二十八日晨於青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