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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家嚴歌苓的《陸犯焉識》是一部家族史。小說以“我祖父”為敘事 主人公,講述了他作為政治犯在文革時期的勞改生涯,沉痛的家族史被打開的同時,一代知識分子在紅色風暴中被摧殘被侮辱的命運史也得以展現。2014年春 天,由中國電影導演張藝謀執導,編劇鄒靜之根據《陸犯焉識》改編的電影《歸來》即將公映,這部小說亦再受矚目。
《陸犯焉識》並不是嚴歌岺第一次書寫家族。出版於2013年7月的 《鐵梨花》是她家族史書寫中特別的一筆:特別之處在於小說是基於她的父親蕭馬寫於三十多年前的劇本,改編成的長篇小說。蕭馬,原名嚴敦勳,1930年出 生,上海人,原學工,後從文,他對自己的人生總結是“蹉跎半生,書劍兩誤”,寫過百萬字的作品早已“零落成泥碾作塵”。如今很少有人知道蕭馬這個作家的名 字,他的長篇小說《破壁記》和《紙拷》也少有人提及,然而女兒嚴歌苓現在是聲名正熾。
談到父親時,嚴歌苓在隨筆集《非洲劄記》中寫道:“在他受苦受辱的生命中,我不是作為我而活著,而是作為他活的希望而活著。”受苦受辱是父親人生之旅的寫照,也是嚴歌苓家族史的寫照。
2011年10月,在81歲的父親辭世之際,嚴歌岺出版了她的長篇小說《陸犯焉識》。
《陸犯焉識》被嚴歌苓視為“最艱難的一次創作”,因為在此前她很少 碰知識分子題材,很少寫知識分子生活。這部小說一改嚴歌岺此前獨白式寫作風格,以家族為載體,選擇當代中國政治生活殘酷一頁進行書寫,以個人視角聚焦紅色 風暴之下“文革”政治運動中的暴行,作家如攝像機般將記錄鏡頭對準海外歸國的高級知識分子被迫進行思想改造的囚犯生活,呈現一代知識分子飽受戕害的肉體磨 難,痛切的心靈煉獄和悲慘的個人命運,作品以豐沛而靈異的敘事推進情節,延展人生故事,以尖銳的筆鋒切入政治犯在西北荒漠勞改的具體現場,穿插其異國的生 活場景,回旋繁華都市之襯景,凸顯勞改現場各種酷刑和各種摧殘的荒誕情境,作家立於當今以批判意識反省曆史的錯謬,對人性多有細致精微的刻畫。這部厚重的 小說準確刻畫出知識分子的精神際遇,書寫出大時代風暴肆虐之下的生命之痛,《陸犯焉識》成為作家獻給逝去的紅色年代的一曲交響哀歌。
《陸犯焉識》
《陸犯焉識》是嚴歌苓寫作生涯的一次小結和轉折,父輩的生活,以及整個家族的命運更明確地成為嚴歌苓持久的寫作資源。
寫於1980年代中期的短篇小說《老囚》是她最早對家族史的呈現。 小說裏的主人公“姥爺”是個被宣判死刑後又減刑出獄的政治犯,小說開始是“我”和媽媽去火車站接獲得自由的“姥爺”,但是他們因為分別太久彼此隔膜,難以 相認。小說更多的筆墨在寫獲釋的老人融入現實生活的艱難和困頓,寫他與親人的疏離,跟社會的背謬,這篇小說中精神的畸零和人生的沉痛躍然紙上。
在嚴歌苓紛繁斑斕的寫作史中,“文革”題材構成重要一脈。出版於 2013年的中短篇小說集《灰舞鞋》收錄了嚴歌苓十五篇早期以“文革”為背景的小說。抄家、遊街、批鬥、自殺、離散,這些發生在1960年代中國的社會事 變出現在她的筆下。這個時期的寫作是她對逝去的歲月的回望,是書寫家族史的一次預習,也是對國家命運的省思。生於1950年代末的嚴歌苓經曆了那個紅色年 代的生活,“文革暴行”成為她記憶無法清除的刻痕,她在《非洲劄記》中回憶:“文革來了,‘文革’就是把一切‘文’都‘革’掉,父母和他的朋友們一夜之間 成了反動作家,反動文人,大家的書被燒了,被抄家抄走了,被封存了。”少女時期的嚴歌苓和父母站在被紅衛兵抄家的廢墟中,窺到人世的殘酷和人性的荒誕。
其時她記憶最深刻的是人的自殺。“自盡是我那單調的童年唯一的奇妙 景觀,某人被辱得吃不消了;被遊街批鬥得累了;被強加在身上的無數罪名弄得自己也仇恨起自己了;被眾叛親離的處境搞得自己也鬧起不和了,這就決計把自己結 束掉。”她親眼目睹一對老年夫婦從高樓墜落,隨老人從高樓飄落的是很多奶糖的紙衣,糖果在那個匱乏年代是珍貴的食物。
嚴歌苓
CFP
與同代的中文作家相比,嚴歌岺的寫作生涯是獨特的。
如果說家族史是她寫作一脈的載體,她的作品那裏傳達的往往是中國與世界的差異,以人孤島般的生存與活著,渴求溫暖卻不得,這些體驗一直是她書寫的主題,也來自她的個人經曲折的人生閱曆。
嚴歌苓在接受多家媒體采訪時談及個人經曆:“在20歲開始寫作。 12歲報考文工團被錄取,以舞蹈演員的身份在部隊待了13年。服役第九年時趕上和平時期的一場戰爭,中越自衛反擊戰打響,其時隻有20歲的嚴歌苓請求到前 線做戰地記者。她的請求得到批準,但不是去前線,而是到野戰醫院采訪。她背著一支“五四”式手槍,帶著一張特別通行證奔赴前線,一個舞蹈演員自此變身為一 個戰地記者。”對戰地的閱曆顛覆了她的思想,生命在瞬間的死亡和傷殘令她痛苦,這次經曆促成了嚴歌苓內心的覺醒,她在采訪中談及心路曆程時說:“很多東西 已經不能用舞蹈表達,隻有用筆來表達。”
1986年,嚴歌苓被調到部隊創作組專業創作,《一個女兵的悄悄話》、《綠血》、《雌性的草地》,就是創作於這個時期的作品。在軍隊寫作有著比地方更為嚴格的組織紀律,作為職業軍旅作家,思想要與政治領袖保持一致,以寫作服務軍政,弘揚主旋律,高唱讚歌。
1990年代初期,嚴歌苓終止了軍旅生涯,她選擇退役,赴美留學。
出版於2013年的中短篇小說集《誰家有女初長成》,收錄了嚴歌岺十一篇表現海外生活的小說,這些作品真切地敘述了她早期留學海外的生活。最初的留學生涯是艱辛的,在餐館打工,做各種雜活,在海外她體驗到生存的各種危境,同時也開始新的寫作期。
1997年,很多中國讀者通過旅美演員陳衝執導的電影《天浴》再度熟悉嚴歌苓的名字。這是一部飽受爭議的電影,改編自嚴歌岺的短篇小說《天浴》,陳衝第一次在影片現出了裸鏡,引起中國輿論嘩然。其時的中國在經曆社會開放之後,顯示出在意識形態的倒退和保守傾向。
《天浴》的效應為嚴歌苓帶來了聲譽和矚目,尤其在電影界。《天浴》在1999年獲“美國影評人協會獎”和台灣電影金馬獎最佳編劇獎;同時她的小說《少女小魚》被李安購買電影改編權,同名電影獲亞太國際電影節最佳編劇獎。
之後嚴歌苓的名字頻繁與電影聯係在一起:2011年,由她改編,陳凱歌執導的電影《梅蘭芳》公映;同年由她根據同名中篇小說改編,張藝謀執導的電影《金陵十三釵》公映亦再次奠定她在通俗文化界的地位。
然而嚴歌苓始終是一個作家,她的寬廣視野和自由書寫的心誌彌漫於更 多並未影視化的作品中。2006年出版的長篇小說《一個女人的史詩》 被稱為“紅色曆史中的浪漫情史”,調性淒婉感傷,小說的時間跨度從解放前夕至“文革”結束,演繹著曆史與現實的衝突,展現出人性深處的絕望;2008年長 篇小說《小姨多鶴》的出版再現嚴歌苓強勁的個人風格。小說聚焦抗戰末期,一個流落東北的日本遺孤的故事,展現出人在戰爭離亂境遇中的苦難詭譎的命運。
《陸犯焉識》因為改編電影而再受關注,也提供了一次再次閱讀作為文學作者的嚴歌苓的機會。
夏榆是作家,著有長篇小說《我的獨立消失在霧中》。
http://www.99csw.com/book/3654/index.htm
隻是文革的話題太過沉重,倒是對當代人的提醒,可悲的是中國不缺再文革的土壤。
所以俺覺得她不深刻, 也許隻是俺這麽覺得。
問好心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