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話裏有那麽一個詞,叫做“三腳貓”,這貓並不是指什麽真正的貓,而是指什麽都知道一些,但又什麽都不精的人。我想我應該屬於這樣的人,在美術方麵、在音樂方麵還有其他一些方麵。
和美術能有那麽些千絲萬縷的聯係還是緣於小學時,在少年宮美術組的那段日子。
記得那還是小學一兩年級時候的事了,當時因為我們學校離區少年宮比較近,有次少年宮美術組的老師來學校招生,於是我便有幸成為了美術組的一員。那時我們每周放學後去少年宮活動兩次,美術組有專門請來的老師負責教我們,我們個人也不需交什麽錢。
少年宮位於黃興路和長陽路的路口,而我們美術組就在一棟非常漂亮的西式洋樓裏。因為少年宮旁邊就有一個小教堂,我想那幾棟小洋樓大概以前是屬於教會的,後來劃歸少年宮擁有了吧。美術組三層的白色小樓掩映在幾棵蔥鬱的大樹下,隨著木製雕花的扶梯把手蜿蜒而上,踏上不多的幾層台階就可以到達二層,美術組負責人
最初我分在一樓的泥塑班,印象特別深的是當時我們用的泥是那種黑泥,捏在手裏涼涼的黏黏的。記得第一次老師教我們捏的是一隻鴨子,那時人小,對鴨子的形象總把握不好,捏出來的大概也是屬於四不像,同學們你看看我手裏的四不像,我看看你手裏似鴨非鴨的小醜物,都哈哈大笑。
後來不知什麽原因,泥塑組沒有了,於是我們換到了剪紙班。剪紙屬於一種民間藝術,教我們的老師是位嗓子啞啞的女老師,聽說她是從小跟著她民間藝人的爺爺學的。老師的手非常靈巧,她隻要一把剪刀一張彩紙,就可以變魔術一樣地剪出各種形態各異的人物、動物,非常精細漂亮。那種功夫不是我們一天兩天就可以學會的,
說到外賓,那時每次去少年宮,都可以看到一車一車前來參觀的旅行團外賓,他們會舉著相機,饒有興趣地圍在我們周圍看我們活動,有時也會問我們一些問題,給我們拍些照,送一些我們從未見過的新奇的小禮物給我們。那是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時候的事情了,因此我有不少那時拍的一些一次成像的彩照,在當時來說,那都屬於比較稀奇的東西。在少年宮裏,我也看到了外麵的另一個世界,它讓我感到好奇。
後來在美術組待的時間長了,我又被換到了絨繡組。絨繡不同於絲繡,它是用各色的絨線在麻布作成的繃子上繡出各色的圖案,有的被當作壁畫掛在牆上,有的則被作成各色的墊子。我記得我們不曾做過什麽大的作品,因為大圖案對技術上的要求比較高,但是我們學會了在小的繃子上,繡出各種圖案,然後再作成茶墊。我們在茶墊的一麵繡上圖案,然後用兩張硬紙板剪成圓形襯在裏麵,然後再用絨線在茶墊的兩個邊上繡上好看的圖案,把兩個麵連接起來。後來在少年宮的小賣部,我們看見了我們做的茶墊被4、5個一套放在袋子裏出售給外賓,那時候少年宮收的是美金。
記得那時,前來參觀的日本人都非常喜歡
因為和美術組的緣分,後來學校大隊部的黑板報前常常可以看到我
在少年宮裏,我們還經常有機會看到各種文藝表演。因為少年宮有自己的舞蹈隊、民樂隊,而且有時候也有外國學校的兒童交流團前來表演。作為學校合唱團的領唱,我也偶爾有機會登上少年宮的舞台。少年宮英語叫作“Children palace”,我想那時的少年宮也真正成為了我心目中的宮殿。
若幹年以後,當我偶爾再經過少年宮時,看到的則是滿眼的蕭瑟,昔日人來人往的大門緊閉著,隔著鐵門上的柵欄望去,隻見當年美術組的那棟白色小樓已經黯淡了下來,那耀眼的白色也在歲月的流逝中變得髒髒的,有些油漆已經剝落了,我想少年宮可能也難回往日的那番光景了吧。
當我隔著30多年的時光,隔著這樣的千山萬水,回頭再看這段日子時,心中充滿了無限的留戀。哦,少年宮,我童年的樂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