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白色的野菊花

       新英格蘭的春夏之際，絲雨頻顧。院子裏的小草一下子都伸直了身子，爭相向著空中攀去。本來有些空曠的院子，因為雨後小草的迅速生長而顯得擁擠了許多。山裏的清晨，小草上掛滿了露珠。露珠折射著陽光，似乎要從太陽那裏看出點什麽新鮮的東西來。一腳踏去，那露水就留在了你的鞋子上，頃刻間就化成了一個個濕涼的斑跡。小草彎了一下腰，為鞋子讓開了道。當人走了過去，小草又重新抬起頭來，沒有任何怨恨。依然癡癡地望著藍色的天空。

         草叢裏，零零散散地幾株白色的雛菊吸引了我的目光。在初升太陽的照射下，她們不高的身軀卻顯得格外的挺拔、清秀、和諧。它們安靜地立在那裏，凝視著天空中的太陽，散發著淡淡的清香。幾隻蜜蜂和蝴蝶正在她們的周圍忙碌著。看來，我已經不能算是最早光顧的客人了。

         據說，花是上帝送給人類的禮物。我細細打量著這來自上帝的禮物。潤白色修長的花瓣，輕輕地向著四周舒展開去。花瓣還微微的有些自然的彎曲，好像生怕遮住了相鄰的小草似地。顯得特別地純潔、謙讓。排列整齊而又高高隆起的金黃色花蕊，正吐著絨絨的花粉，孕育著千百個新的生命。我靜靜看著她，她也靜靜地看著我。我沒有開口講話，她卻向我展示了她擁有的一切。那完美的色彩與形體的組合，讓我感受到了一種升華。    

         花，雖嬌弱，風、雨、幹、冷都可以摧殘她的身體。但她，卻好像從來也沒有人所懷有的憂愁，盡情地享受著每一天裏最好的陽光。展示給人她那最美的姿容。哪怕，那隻是一分一秒。她，年年都得以重生，年年都是那麽美麗和年輕。依稀記得，去年也是這片草地，也有幾株白色的小花。是的，就是與這一模一樣的白色雛菊。這一枝，就會是去年的那一枝麽？不知明年的我是否還可以見到她？也不知道明年的她是否還會記得我？我，可能無從去辨認她，因為她太完美。她，也可能無從去記住我，因為我注定是要慢慢地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