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國內讀中學時,都總是離不開一門叫政治的課。不是黨史教育,就是政治經濟學或哲學什麽的。一個特點,就是給你規定好了什麽是對的什麽是錯的。等於是給你一付有色眼鏡兒,隻讓你看所謂你該看到的東東。到了美國在讀書、工作中,沒有人要你學這文件那指示的。自然也沒人來管你的思想認識的對與錯了。但美國又是一個政治活動比較多的國家。一會兒為總統選舉吵翻了天。一會兒,又為一個植物人的死活鬧的不可開交。不要說是個什麽政治人物,就是一個平民百姓也能振振有詞地給你上一堂政治課。
回國的時候,有朋友問我“美國的政治教育是怎麽搞的?” 我還真不好跟人家解釋。為什麽?在美國咱沒學過那玩意兒。隻能從下一輩兒人身上看出點兒道道來。
我女兒是一個有明顯自由派傾向的高中生。從初中開始,學校裏就有一門叫社會研究的課(Social Study)。孩子從那個時候起,開始注意她自身以外的世界了。女兒學校裏的那門課是從介紹社會職業開始的。其間有一個課後設計叫“我理想中的職業”。不僅要求學生給出這個職業的工作特點,還要有學曆要求,工資收入等情況。在女兒選擇題目時,雖然我跟妻子都希望她能對諸如什麽醫生啊,律師啦,金融分析師等等方麵去發發靈感。但最終我們還是沒有參與任何意見。“還是讓她自個兒去敲開她最想打開的那一扇社會之窗吧。” 我跟妻子達成了一致。
在孩子們展示他們自己設計的那一天,我應女兒的要求也去學校看了他們的設計。我發現,孩子們理想中的職業還真是豐富。有的想做教師,有的想當偵探,有的想當律師,也有想當醫生的。象什麽飛行員,護士,演員,模特兒,消防隊員,會計,木匠,庭院設計師等等職業都有人涉及。更有孩子是想當一個造房子的建築師,或汽車修理的機械師。我女兒選的題目是想當一個舞蹈演員。看著站在自己設計麵前的孩子們那一臉的稚氣和自豪,我最大的感受就是孩子們在有理性地認識社會時,他們都是很認真的,很激動的。不論什麽職業,在孩子們看來都是那樣的平等。隻有職業的不同,沒有人格的不同。
“受教育啊。”我跟妻子感慨道。當時就差沒抹眼淚兒了。您說人家的孩子和家長怎麽對將來當個修車匠或蓋房子的,就樂的那麽屁顛兒屁顛兒的。完全沒有那種對想當醫生或律師的孩子就高看一眼,對隻想當一個木匠或修車匠的就低看一眼的念頭。我可是對小時候媽媽整天不離口的“沒出息長大了就去掏茅房” 的諄諄教誨刻骨銘心呐。
學校向孩子們展示了社會,也讓他們探索了自己感興趣的那個社會角落。除此之外,學校還請來一些行業的專家到學校來跟孩子們直接交流。跟孩子們講從事這個職業的要求,這個職業的辛苦和如何努力去實現你的夢想。每個孩子都可以任選三個你喜歡的專業去聽。女兒和我都去聽了一個舞蹈專家的介紹。
“如果你立誌要做一個從事舞蹈的藝術家,你就要有準備一輩子吃苦。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成功的。就是成功了,你也不會在舞台上待的很久。你也可能不會掙到大錢。你一輩子都要有親人來資助你。”專家的介紹,把孩子們的理想世界和現實世界一下子拉得那麽近。“當然,舞蹈也給你一個夢想,你可以在舞台上把它實現的夢想。它讓你感到快樂和激動。它讓你感受到生活的美,自然的美和你心靈的美。你可以用你的藝術去表現這一切,跟人們去分享你的體驗。這是一個令你愛得要發瘋的職業。”聽著舞蹈專家的介紹,我環視了一下我的四周。孩子和家長們都聽得非常認真。不時地還有人提出問題。通過這些活動,我估摸著,留下來的執著追求者,一定對舞蹈是有著瘋狂般愛的人。再要是碰上個天賦高一點的,沒法不成明星什麽的。
女兒在高中期間選修的課程裏,更是有不少與社會政治有關的。比如,二十世紀的重大事件和懸而未決的問題,全球的文明進程,和平的捍衛與代價,憲法研究和憲法專題討論,人類與環境,美國曆史等等。光我就聽她吵吵過得就有什麽二十世紀人類曆史上的種族滅絕罪惡,以色列與巴勒斯坦,南非的種族隔離,歐洲的一體化等等。不光是課堂上的學習,演講和辯論。孩子們還有機會到國會山莊去參加有關憲法的全國性辯論。
不僅如此,孩子們也試著在生活中去實踐。女兒和幾個同學一道,就組織了一個環保俱樂部,她自任主席。
一上任,女兒帶領會員們殺到郡裏的教育服務中心,與我們當地有關的動物保護組織一起,先搞了一個什麽動物保護電視采訪。大家一起準備電視采訪的提綱,標語,海報等等。她當主持人,一部分會員與一些家長們當觀眾,還邀請了一些嘉賓人物。孩子們即過了上電視的癮,又學習了很多動物與環境的知識。郡裏的教育服務中心也有了業績。似乎都不止是一個一石三鳥兒的東東。
“你們不能考慮購買SUV。最好用油電混合發動機的汽車。”這是女兒在家裏燒的另一把火。“石油是不可再生的能源,我們不能在我們這一代人就把石油都用光了。” 她跟我們很是認真地理論著。“車再貴,隻要對環境有利,就應該優先考慮。你們得支持我的工作。” 一點餘地都不想給我們。
“我們要讓學校和家長去多使用再生紙張。”這是女兒要在學校燒的一把火。“我們的問題是不知道誰來負責學校采購紙張。”她與她的俱樂部成員們在討論著如何去實施她們的計劃。
“我們可以去找學校的計算機實驗室,那裏使用的紙張量最大。我們可以知道他們的紙張是從那裏來的。” 有人提議道。
“對,我明天就去找計算機實驗室的史密斯先生。看看他的紙是從哪裏來的。”女兒一副隻爭朝夕的樣子。“我還計劃到校長那裏去介紹我們的方案,爭取他的理解和支持。我們的第一期目標是讓學校用上百分之三十的再生紙張。”
“下個月,我們還應該到海濱公園去幫助清理沙灘。” 我也不知道這是女兒要燒的第幾把火了。“咱們俱樂部隻有十來個人。為了有能力組織更多的人加入到我們的沙灘清理活動裏來,我們可以先搞個募捐活動。” 女兒接著說她的下一步想法。
“好,我們可以借鎮上科技館的小豬和駝羊用用” 一個成員立即來了靈感。“咱們搞一個讓老師來吻小豬或吻駝羊的募捐活動。”
“對,學生們肯定願意掏錢看的。” 有人高興地附和著。
“好主意,我去跟科技館聯係小豬和駝羊的事。” 另一個成員自告奮勇道。
“咱們再往後的計劃是” 。。。。女兒和她的會員們還在嘰嘰喳喳的議論著。您瞧瞧她們那個熱鬧勁兒。
金一
2005年4月於美國康涅狄格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