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美洋插隊 富貴窮人篇

曾經聽人說，在北美從穿衣吃飯上，您無法判斷一個人是否富有。而從他開的車上，您可以比較準確地作出判斷。當然，這也隻能是判斷俗家常人的粗略方法。如果您遇上一位什麽超常之人，還這麽去判斷。那您一定會大跌眼鏡兒的。

我見過這麽一個主兒。人不到五英尺九，看上去有一百七八十磅。按鬼子的標準說不算高，也算不胖。有六十多歲的樣子。每天開著一輛破爛的道奇老爺車來上班。整天吃一些漢堡包或是三明治之類的大眾食品。常年穿一條看上去髒唏唏的牛仔褲，一雙大頭工作靴。我從來沒見他打過領帶，穿過西裝之類的東西。總而言之，他實在是其貌不揚的一個家夥。但就是他，擁有兩座很大規模的保齡球館，還有一個高爾夫球練習場。同時他還在新澤西北部擁有一大片的工業倉庫。往保守裏講，他怎麽也得有個一兩千萬的資產。

他的辦公室就在那片工業倉庫中的一間耳房裏，約有二百平方英尺左右(合二十平方米左右) 。 所有的辦公室家具都是從市場上用極便宜的價格競標買來的。他和其他兩個雇員在同一個辦公室裏辦公。

一次，我朋友租用的倉庫貨物裝卸門前水泥車道的地麵壞了。我朋友去找他，要求他按合同要求進行修理。幾個小時後，大家聽見外麵有叮呤咣啷的幹活聲音。探頭一看，那主兒正自己親自和一個小工在那裏敲打破損的地麵哪。一會兒，又見他和工人一起搬運水泥，親自和水泥。朋友問他，為什麽不找專門的修理工來幹。他也隻是嘿嘿一笑，說請他人太貴了。而且時間也不一定敢趟兒。他們一直忙了四個來鍾頭，才把地麵修好。完了事，他也累得幾乎動彈不得，四腳朝天地躺在草地上喘大氣兒。

“真是個守財奴。” 大家都如此一致地評論他。

又一次，一個倉庫二樓的窗戶玻璃壞了。朋友又打電話給他，要他當天修好。因為在雨季，最怕倉庫進水，損壞了貨物。

約莫四十分鍾後，大家聽到有人從倉庫外搬弄窗戶聲。走出來一看，又是那主兒站在二十四五尺高的梯子上，正忙著換玻璃哪。累得額頭的汗水吧噠吧噠直往下掉，後脊背的衣服濕了一大片。是啊，別說一個六十多歲兒的老人，就是換一個年輕人，站在那麽一個高度，還要更換一塊有十幾磅重的玻璃。也決非易事。

“你瘋了嗎，幹嘛不找人來修理一下？你行嗎？” 朋友有些半開玩笑地對他說。

“請人又要多花上百塊的錢。不劃算。” 他微聳了一下肩膀，嘴角一撇笑眯眯地回答著。盡量顯出一付無所謂的樣子。

“真是個守財不要命的家夥。” 大夥兒對他的評價又加了一級。

冬天到了。一天他辦公室的暖氣管道壞了。這次他自己玩兒不轉了，隻好請人來修。人家告訴他要用一個星期的時間才能修好。可是那幾天的天氣也偏偏跟他作對。氣溫奇低，凍得人在屋裏待不住。看著兩個瑟瑟發抖的雇員，他隻好指定他們到一家很大的辦公用品商店(Staple)裏去買兩個電暖氣回來。

電暖氣買來了，他讓兩個雇員一人用一個。並說對他們說“我多穿點，不怕冷。我不用那東西。費電。”

接著，他又專門囑咐道“包裝盒和發票都不要亂丟。等暖氣修理好了，咱們再給商店退回去。”

您瞧，這主兒的算計可謂計算到家了。連他自己都要給算計進去。

 

金一

2005年4月於美國康涅狄格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