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源

本作品為35萬字長篇小說《移民加拿大》。取材於八十年代末一群中國知識分子移民在加拿大東海岸十年追求的夢和夢的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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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民加拿大》二零三唐根華雨夜瘁命

(2010-07-20 15:18:23) 下一個

1-123 唐根華雨夜瘁命

        十七日早餐時，霍小喬偎在丈夫懷裏發嗲。
    唐根華摸著她的秀發笑道：“我的新娘子，昨夜夠甜蜜了吧，又隻往上飄，丟了我，不知回。”
    她笑著捶他一下,深吻他，說：“皮厚！哎，臭老公，我倆歐洲旅遊結婚回來，我把紐約的工作辭了，回多倫多。以後，你隨便打一點工，補貼點就行了。這多幸福！”
        唐道：“我今天給一元店老板說一下，後天休假。”

    他又打電話給他晚上打工的大超市，說他辭工作不幹了。那老板說今天活多，又有人病假，拉不開栓，叫他再幹最後一天。
    他苦笑道：“攆走了的老婆又回來了，這可能是天意吧！到時，你可別後悔。”
       “大青早，嘴裏胡說些什麽。一元店下工回來吃晚飯，休息一陣再去大超市。今天我就預定去歐洲旅遊結婚的機票，就這麽定了，” 她環著他的脖子，又撒嬌依戀地深吻他。

    霍小喬目送丈夫的車轉出街口後，回身把‘戲水天鵝繡’揀了回來，收藏了起來，自言自語道：
   “媽媽的心願遺珍，怎舍得扔掉！這人肯定有什麽難言的嚴重事情在瞞著我，今晚好好給他過個生日，日後慢慢問清楚。”

下午五點半，唐打電話給霍說：“一元店老板接班來遲了，我沒時間回家，得趕到那大超市打工去。你自己吃晚飯，別等我。”
“下班趕快回來，我等著你，”她喜形於色地回道。

唐根華出了一元店門，見田豐在等他，問什麽事。
    田豐說：“祁玉明從卡爾加利給你寄來了一份信，說他國內家裏有事，回國半年。”
遂把信給了唐。

    田豐從唐再興那裏得知霍小喬去了美國，一年多來沒見霍回來探親，她判斷唐霍關係破裂了，又反思自己出國來這幾年的所作所為，倍感羞愧後悔，想和唐複婚，多次暗示，唐都沒有反應。

        唐接過信一看，問道：“我的信你怎麽打開了？”
    田豐笑道：“我想沒啥保密的，就打開了，”
她望望他，低下了頭。
    他看完信問道：“信中說有一張給我的五萬七千多加元的支票。你見支票了嗎？”
    她臉微微一紅，說：“我怕支票丟了，就存在了我們共同的銀行賬戶上了。”
      “田豐，我知道你在打這筆錢的主意，這錢你不能拿。這錢是小喬和我的‘赤子計劃’的存款，是要創辦源山一中高考獎助學基金的。 祁玉明當時生意遇到了困難，先借給他用的，”
唐不悅地說，
   “你出國這幾年，你和再興的所有生活費用都由我負擔，你自己掙的錢全都存成了你的私房錢，不少了，該可以了吧。一周後，我會把祁玉明還來的那筆錢原轉到‘赤子計劃’帳號上去的。”

    唐停了一會，瞅瞅她，想到了他自己的病，歎了口氣，又說：
       “我還有句話要說：過去的事就過去了。田豐，你正40歲開外，身體不錯，英語也很有長進，好好打工，真誠善心地待人，找個合適的對象，好好去過日子吧，和那越南華僑鬼混能長久嗎？上次，我多給了你一千加元，是要你回國探親時，代我買些高級西洋參和補品給你爸，作為我對田老書記的一點心意吧。再興將來學成工作後，會給你養老的，這點我深信不疑。就這樣吧。我還要打工去，要遲到了。”

他把信裝進上衣口袋，轉身走了。田豐隻覺得他今日說話語有點怪怪的。

這周，那大超市搞大折價促銷。今天貨架幾乎都空了，又人手不夠，唐根華累的汗流浹背，心跳氣喘。

    是夜，五月十七日夜裏十點半，風雨大作，他打完工從大超市出來，想著妻子在家等他，自言自語道：
     “小喬，她給我過生日。夫妻倆美酒佳肴，高高興興地過個生日。她等急了，趕快回去。小喬，別急，我這就回來了。”

他拖著精疲力竭的身子往他的舊車跑去，又想到：
     “今天是我的生日，父親的生日，兒子連個電話都沒有；老爹遙在萬裏之外的祖國，誤解氣成了病。我，唐根華，如今在這異國他鄉成了人斥目瞪的博士打工仔。這就是我十年來不懈追求的夢嗎？這就是我的加國移民夢？！”
他抹把臉上的雨水，猛覺得心象被捏住了一樣。
   “哎喲，哎喲！我的心-----”他一手急忙去掏救心藥，一手去扶車門。

“小喬，小喬呀，我的生日，小—喬，小———喬—”。

停車場的高杆燈在夜雨裏看著唐根華栽倒在破車的門邊，掙紮著，不動了。

雨在驟，風在吼。雨在驟！風在吼！

五月十七日下午，霍小喬買了唐根華愛吃的上好的菜，生日蛋糕；還去花店買了一束紅玫瑰百合花，百年恩愛合好。她把家收拾得幹淨整齊，擀了手工長壽麵，作了一桌菜。紅葡萄酒、菜和蛋糕桌上，紅玫瑰百合花束插在瓶裏笑開，她滿意地笑了。

一應準備好，看看表快十一點了，她換上皎白紋綢夜裝，坐在床邊，打開項鏈盒看了看他們當年的合影，回憶著他們昨夜的美滿幸福，回憶著他們當年Niagara瀑布的初愛，回憶著十年來的風風雨雨，憧憬著他歸來的喜悅。看著十年來電視天線上他珍愛的那麵小五星紅旗，她思緒萬千。

“再過一會兒他就回來了，給他好好過個生日。”她臉上充滿微笑，都等不及了。

晚上十一點多，還不見唐根華回來。她伸長耳朵盼聽他回來的汽車聲，上樓的腳步聲，看著手表，來回踱步。她焦急不安，她心慌，她身體不由自主地發抖，好像誰要把她的心拔走！她要到那大超市去看看。
    她剛要拿衣服，電話鈴響了，急忙抓起聽筒：“hello” 一聲。
   “請問您是唐根華的什麽人？”
   “我是他妻子。”
      “我們是多倫多警察，唐根華被送市中心醫院，你在家等，我們來接你。”

    她腦袋轟的一下，要栽倒了。她忙扶著桌子站住了，定定神，急穿上長外套，抓起桌上的生日蛋糕和紅玫瑰百合花束，衝下了樓。沒幾分鍾，警車到了，接她往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