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源

本作品為35萬字長篇小說《移民加拿大》。取材於八十年代末一群中國知識分子移民在加拿大東海岸十年追求的夢和夢的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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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民加拿大》三十二 天大的玩笑

(2009-09-15 08:53:05) 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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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 天大的玩笑

六月中旬,天氣已相當潮熱。唐根華從圖書館回來,鬆鬆領帶剛坐定,約翰森主任嘴上叨著一支未點燃的世界名牌雪茄,古巴大雪茄 COHIBA ,到唐根華辦公桌前。這古巴雪茄 COHIBA 已是這麽一種東西:它並不全是世界名牌卷煙,而是身價和富有的標識。

約翰森把雪茄在手指中轉來轉去,神氣十足地說:“唐先生,你的研究計劃我的上司很感興趣,不久就會批下來,並批轉一筆可觀的研究經費,哈哈,哈哈哈。”他轉問唐根華北京六月份的天氣如何?

唐根華說:“渥太華沒有北京熱,但比北京潮濕得多。”
約翰森說:“你現在感到很舒服吧,空調室溫
22 度,我這工作條件是很好的。”
他們說話間,進來了兩個人,在唐的工作台上動手按裝起電腦來。

約翰森又說:“這台電腦歸你用,門衛說你工作到很晚,周末也來。很好!唐先生,你是好樣的,很受歡迎。”

快午夜十二點了,唐根華辦公室燈還亮著,他還埋頭在文獻和資料堆裏。

六月二十七日,秘書笑容可掬恭敬謙讓地送來一封信。唐根華一看是加拿大外交部禮賓司的。他打開信,一封打印別致的邀請信。信上寫道:

中國科學家 唐根華先生

親愛的先生;

茲定於六月三十日晚八時,加拿大外交部舉行國慶招待會,聘請各國在加的文化科學技術工作者代表共度加國國慶。您被邀請為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代表,敬請蒞臨。謝謝。

信封內還有一枚胸牌出席證,上麵印著:中國科學家 唐根華

唐根華喜出望外,自己不才,受此殊榮。晚飯後,找出渥太華地圖,和程鵬一起騎車出去查找國慶招待會的地址:勞瑞大街 283 號。

三十日晚七點過,紅日西傾,行雲如帚,唐根華雪白真絲襯衣、領帶西裝,皮鞋錚亮,麵貌一新。

正準備出門,程鵬說:“大科學家,開皇冠去,還是林肯?”

唐根華說:“咱就開這十一號車(步行)。”

程鵬說:“你擦了半天鞋白擦了,還是騎自行車去吧。”

唐根華說:“騎那破自行車赴加國國慶招待會,那太不成體統。你沒聽過:‘穿的西裝,扛的皮箱,’那人會把人笑掉大牙的。這裏牙醫貴得嚇人,那我可不成了罪人。”
兩人說笑一番,他又回去撕了幾張手紙裝在口袋裏,到時把鞋擦一下就是。遂道別程鵬,前去赴宴。

才走過兩個街區,正向右拐,聽見有人按喇叭,唐根華轉身一看,是他的同事 Peter (彼得)先生。
彼得問道:“根華,打扮得這麽精神是去會女朋友吧?”

“是啊,女朋友等得不耐煩了。”“要是向北,我帶你過去,上車。”

“我要到勞瑞大街
283 號去。”

彼得說:“什麽?勞瑞大街
283 號。我尊敬的先生,天大的玩笑!那兒是政府部委宴賓之處,達官要員聚集之廈,非你我等閑之輩光顧之所,你女朋友一定很有身份地位,不然你怎麽能往那一聚?”

根華說:“那還用說,我女朋友不但有身份地位,而且還很漂亮。不然,我能看得上。不能讓你看見了,你見後會想入非非,駕車不專心,出了事故誰負責?”

彼得一副驚訝狐疑相。

唐根華又說:“我是開玩笑。那有什麽貴夫人女朋友,是去參加國慶招待會。”他把邀請信和出席證給他看。

彼得說:“國慶招待會,我隻聽說過。真牛!我好妒忌。”彼得握住他的手,一連說了幾個祝賀,十分羨慕地送這位比自己小近二十歲的中國人往招待會址,並祝他愉快。

283 號大廈 305 大廳裏聚集著來自各國的文化、科技工作者。大都白發禿頂,基本都是白人,幾個黃種人、印度人和阿拉伯人等,高級白領階層,著裝考究,風度翩翩,談吐文雅,外謙內傲。服務員們端著擺成花卉型的點心,紅葡萄酒,必恭必敬請君笑納。很多人臉上堆著應付的笑容,點頭哈腰,好累。唐根華身邊的那個大禿頂老學者,頭發象冬天荒原上的幾根幹草,魚尾紋從眼角出發到嘴角邊結束,象環球航海圖。

他向唐自我介紹:“讓
. 布舍,法國生物學家。您好!先生。”

唐根華說:“您好!我是唐根華,中國人。”

那布舍指著他身邊一位
30 來歲豐腴的夫人說:“我的太太,莉莎。”莉莎眼影口紅,脂粉巧施,香水向周圍的學者們侵襲。

唐笑著說:“見到您很高興,布舍夫人。”那莉莎更熱情,把唐先生抱住,左右開弓,在他的臉上印上了她的香唇,香水噴得唐根華隻要打噴嚏。

招待會間,很多國家的科技工作者們都來和唐根華碰杯互致問候。特別是發展中國家的代表,他們覺得中國政府和人民友好,愛好和平,希望中國強大。人們杯觥交錯,歡顏笑語,招待會於晚上十點半在喜慶輕鬆的氣氛中結束。

無酒力的唐根華麵紅耳赤,頭重腳輕地離開了招待會大廳。到了大廈大門口,沒想到大雨如注。他自言自語道:“瓦瓦雲,曬死人;掃帚雲,淋死人;怪不得今日兒下午行雲如帚。”與會者有的駕車,有的乘車,一輛接一輛的走了。他一摸,口袋裏連公共汽車錢都不夠,出了大廈正門,轉往樓側繞後街而去。他把領帶、上衣西裝解脫下來疊好。

他想:“褲子是不能脫的。既使是夜晚,穿著褲頭抱著衣褲雨夜裏跑,也有失大雅。有人碰到,至少會懷疑是豔約錯時的跳窗者。”

正好街對麵一家門口掛著個公共廣告袋,他過去把廣告扔進了那家屋簷下,裝上自己的西裝。抱著往回跑。國慶招待會的與會者,就連大廈的門衛都絕對不會想到:這個參加國慶招待會的科學家代表,竟然沒有一塊多錢買張公共汽車票回家。

唐根華已準備好了答辭。如果有人問他為什麽象個落湯雞?他就回答說:“有人喜歡日浴,有人喜歡桑拿浴,我喜歡在大雨中跑路,這叫雨浴。”

近一個小時後,他滿頭滿身雨水流,滿腿滿腳泥水流,稀裏嘩啦地回到住處。

程鵬在做作業,一看他這番模樣,笑道:“招待會的落湯雞跳出了鍋。”

他把西裝領帶拉拉展掛起來,布舍夫人莉莎的香水味隻往程鵬的鼻子裏鑽。
程鵬說:“老唐,你原來是風流去了,一股女人香水味,不是西門慶倉皇出逃吧?”

唐根華哭笑不得,用秦腔劇中的小生苦音帶板唱道:“武大郎撞門豁矬頭,西門慶抱衣跳窗魂嚇丟。你看我這有多風流,大雨澆得我渾身流,哐哐啦得兒哐
-- 。”

第二天,唐根華頭痛全身酸痛。好在節日放假,就這樣睡了兩天。

胡舉才已取得了碩士學位,定好了機票,於七月下旬起程回國。唐、程和胡三人坐下來吃頓便飯,三小瓶啤酒,算是給胡餞行。唐托胡給家人捎去:一封信,爹兩包洋煙,奶奶、媽媽一盒口香糖,田豐一雙長筒襪,兒子二手貨的小兒足球。他本想捎點巧克力,天太熱,會化掉。隔洋萬裏,一點心意。就這點東西,罵句小器,花掉了他近 30 加元。這月程鵬又借給了他80 加元,這一下,夥食費又緊張了,好在牙膏洗衣粉等日用品國內帶來的還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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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安維東 回複 悄悄話 回複忘記你忘記我的評論:
好多苦是自找的,沒有苦的生活,如靜湖。我倒總去尋點苦,生活中方有漣漪和回憶。隻是那些迫不得已的苦,無可奈何的苦,說不出口的苦,掙脫不開的苦,才是真苦,蒼天遠,金風過,籬菊何處?
忘記你忘記我 回複 悄悄話 老唐同學的日子好艱苦。所以我也一直不明白為什麽這麽多人要移民加拿大,盡管我自己也在此列。我是迫不得已才來加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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