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加散記 （十六）楓葉紅了

旅加散記

呂孟申   呂涓漪  

 

（十六）楓葉紅了

 

鶯飛草長的陽春時節，我和妻子不遠萬裏來到楓樹的王國——加拿大，開始了為期一年的旅加生活。無論是在多倫多、蒙特利爾、渥太華或魁北克，放眼望去，到處是楓樹。從都市到鄉村，從山區到河畔，楓樹無處不在。這裏的楓樹高大挺拔，舒朗俊秀，高高擎起綠色的樹冠，密密實實簇擁在一起，遠遠望去似起伏綿延的山丘。散落獨處的楓樹在藍天碧水紅房的映襯下更是顯得高大威嚴，靜靜地守護著綠色的家園，像忠誠的衛士。

 

    烈日當頭，熱氣蒸騰的時候，巨大的楓樹凜然屹立，任烈日曝曬，撒下濃濃的綠蔭，給人們帶來絲絲涼意和清新的氣息；風雨襲來，強壯的楓樹挺起不屈的身軀，笑對風欺雨侵，默默地護佑著腳下的熱土。在風中，在雨中，在烈日下，仰望蒼翠聳立的楓樹，我被它那不屈不撓、堅韌不拔的氣勢震撼者、感動著，激情難抑，揮筆寫下《楓樹情思》，發表在蒙特利爾《蒙城華人報》上。

 

“月裏青山淡如畫，露中黃葉颯然秋”。

 

轉眼間在加拿大已生活了好幾個月，不知不覺天氣開始轉涼，一場秋雨，一陣寒。女兒告訴我們，楓葉開始變紅，加拿大迎來了一年最美的季節，抽空兒我們進山到蘋果園摘蘋果，賞楓葉去。

 

10月4日，是女兒休息日，上午我們一家三口開車離開蒙特利爾島，驅車100多公裏到山區郊遊賞紅葉，摘蘋果。汽車沿著高速公路疾馳，公路兩旁野山菊一叢叢，一片片，或金黃燦燦，或紫粉誘人；不時有大片大片的蘆花伸展著長長的絨毛在風中搖曳。水塘裏，野鴨悠閑地鳧來鳧去，時而有一行行的大雁從頭頂高高地飛過。漫山遍野的楓樹呈現五顏六色絢麗斑斕的色彩，在藍天白雲下像一幅幅流動立體的畫，直覺的人似在畫中，大有亦真亦幻童話般的感覺。

下了高速公路，我們沿著起伏的山間土路緩緩穿行，越過一大片茫茫蒼蒼的鬆樹林，我們來到山腳下的小山村。說是山村，那裏的自然條件比起城中毫不遜色，精致的房舍，整潔的院落，大大的草坪，五彩的楓樹，溫順的小狗，整齊的籬笆牆，好一派溫馨寧靜祥和的田園風光。

 

在村頭停車，我們找一戶人家打聽去蘋果園的路。一位上了年紀的老人走來，女兒用英語和他交談，他示意隻會講法語，返回屋內叫來兒子。兒子會講英語，他連說帶比劃的給我們指路，其熱情令我們感動。這時，走進屋的老人出來了，手裏捧著幾個蘋果，硬要我們收下不可。盛情難卻，我們一邊致謝，一邊收下蘋果。感覺這裏的人特別樸實熱情厚道。告別老人父子倆，我們繼續向山裏開車而去。

 

不久，來到了好大好大一眼望不到頭的蘋果園。這時我們發現樹上似乎已經沒有蘋果啦，正在我們困惑不解時，開來一部麵包車。車裏先是下來幾個兒童，後來走出一位壯實彪悍的中年人。女兒上前打招呼，原來這是蘋果園的主人。他給女兒講，前兩天果品公司來人把蘋果全買走了。非常遺憾，你們大老遠來了，就到果園轉轉，樹上還會有遺漏未摘的蘋果，你們隨便吃隨便拿。

 

我們把車停好，向果園深處走去。很快發現，真是樹上還有些許未摘的蘋果。這下我們都來勁了，或爬上樹去，或高高跳起，沒多大會兒，就摘下不少蘋果。一邊摘，一邊吃，覺得親手摘的果子吃在嘴裏特別甜。吃在嘴裏，樂在臉上，甜在心裏。雖遠隔千山萬水，身在異國他鄉，此時確有不是家鄉，勝似家鄉的親切感。從慈祥老人捧出蘋果那真誠的微笑，到蘋果園主那豪爽大方的言語，我們感受到愛是沒有國界的真實驗證。

 

在加拿大的幾個月裏，我切身體會到加拿大人的熱情幽默和好客禮貌。所到之處，他們總會點頭示意或親切的問候一聲一您好，並報以真誠的笑臉；我們徒步穿越沒有紅綠燈路口時，駕車的司機總會等我們先過去再啟動車子。看似平常簡單的小事，卻能體現出加拿大人的素質和文明程度，這一點滴異地的生活小事也常常常使我們感動不已。

 

我們在果園裏吃著玩著樂著笑著，呼吸清新的空氣，飽覽秋天的壯美景色，頓生飄飄欲仙的感覺。上千畝的果園，背依緩緩隆起的向陽山坡，麵前是一條銀光閃閃的小河。這裏可以說是得天獨厚占盡天時地利，陽光充沛，土地肥沃，灌溉便利，最適宜蘋果生長。

 

我們陶醉在蘋果園，陶醉在金色的秋天，陶醉在如詩如畫楓葉紅了的季節。

 

加拿大的秋天，並不讓人覺得蕭瑟心寒，反而有一種繁盛、成熟和沉靜無言的美，美得讓人目不暇接，美得讓人心動。

 

為了迎接萬聖節的到來，人們早早地領著孩子開始動手裝扮自己的家園，把金黃碩大的南瓜，成捆的麥秸，各種鬼臉造型人物擺在院裏，讓憋屈了一年的神靈鬼怪盡情痛快地享受豐收的喜悅，讓孩子們也過一把癮，把楓糖吃個夠。

 

加拿大的秋天是個萬花筒。天高雲淡之時，那傲天聳入蒼穹的楓樹一改往日的沉靜單調，開始變得日益喧鬧起來。仿佛秋天是特為它而來，恣意要瘋狂一把。楓葉的紅是從梢頭開始泛黃，由黃轉紅，初始我還以為是夕陽的餘輝鍍上的一抹紅呢。再仔細看，決不是陽光的照射之故，而是實實在在楓葉在一點一點的變紅。開始是一小片時隱時現，到後來就變成大片，黃中帶紅，紅的如燃燒的火焰，燦如煙霞。五顏六色的楓葉爭奇鬥豔，那深紅的、紫紅的、火紅的、桔黃的、明黃的、深綠的、淺綠的；還有紅色中透出絲絲金色的葉脈。縱然是同一片楓葉，顏色也是千變萬化，葉麵葉背色彩深淺不同，這種變化一天一個樣，那蘊含著赤橙黃綠青紫的楓葉交織在一起，隨風翻動在藍天白雲下蔚為壯觀，那多種色彩的交錯中，熱情和靜美，那麽和諧而自然的流露出來，如詩如畫，歎為觀止。

 

此時此刻，我才真切感悟出，為什麽加拿大把楓葉作為國旗圖案的真實來由。楓樹太美了，美得不由的人心動。楓樹是加拿大人的象征，高大挺拔，不屈不撓；紅楓寓意熱烈、浪漫、堅貞。楓樹是大自然對加拿大的恩賜，加拿大人為之驕傲和自豪。紅了一秋的楓樹，並不僅僅限於觀賞，許多楓樹可以用來采集樹汁，熬製成楓糖，而魁北克省是世界上楓糖產量最大的地區。

 

蔚藍的天空，明淨的聖勞倫斯河，白色的海鷗，如火的紅楓，一切都像天堂般美麗和寧靜。

當楓葉紅了的時候，我的心也隱隱作痛，我知道那絢麗的背後是無言地飄落。當一陣陣秋風刮來，五彩楓葉颯颯離開母枝，寂然靜靜地躺在青青的草地上，過不了多少時日，這本來充滿色彩的楓葉就會變成的毫無生氣的枯葉，被無情的風連同枯枝衰草一同吹走……

 

所以當紅葉剛剛落地的時候，正是撿楓葉的最好時機。小心翼翼，撿回五彩的楓葉，夾在書頁中，珍藏一段美好的記憶。一可當作書簽，二可作為獨特的紀念品饋贈親友。“落葉他鄉樹，寒燈獨夜人”。身在加國，心早已飛回故鄉中國，擷一片紅葉，遙寄一片深情，祝願國內親友笑口常開，好自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