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漢來博克當草根寫手日淺,但也品出那麽一點點味道了。 在博克寫字兒,跟在公司處世有一個共同之處,那就是得小心翼翼,不小心一說實話,就踩到人家的尾巴。說假話皆大歡喜,鐵飯碗您這輩子捧著;說錯一句話,就是定時炸彈,弄不好哪天被引爆,萬劫不複。 想起當初在華爾街工作,因為咱皮膚是黃色的,所以誰也得罪不起。白人罵髒話,懶惰,該升官照樣升官,該休假一天不少,分紅自然更多;中國人勤勞聰明,獨當一麵,加班加點,取消休假,被印度上司報上去的,依舊是常有錯誤紕漏和永世不得重用。隻要攤上個印度上司,基本上夢中也把他槍殺無數次了,但咱沒有加州那位老兄那麽剛烈,能棄嬌妻愛子,財富人生於不顧,致全家一夜哀歌,半生殘缺。老漢那時雖然沒有嬌妻,但有老母在高堂,找到一個苟且偷生的最佳借口,日行於人跨下,恬然而不知恥焉。 所以在公司基本上永遠處於一種畸形的心態,做好工作是自己的責任,但永遠都是被人使用和利用著,這是中國人夾在白人高級管理階層的心病所在。每天看著這幫廢物捅漏子,製造危害公司利益的事情,也得假裝不見,暗中幫忙補天,哪裏敢據實上報?明明自己工作已經出色到了不可或缺的地步,但還得謙卑地對每個人唯唯喏諾,表現出翩翩儒士之風采。不就為了一個月那兩三萬美元嘛,人就得像話劇演員登了台,拚命地誇張表演。隻有當走出公司,回到齊人有一妻一妾那裏的時刻,方可盡情吹噓自己所謂融入美國主流社會的旖旎風光。那些小妮子高中甚至還沒畢業呢,哪裏曉得華爾街上的奸詐與欺世盜名的騙術。 這要是回國的時候,再帶國內那些下崗的,畢業沒飯碗的,參觀老漢在北京那兩三處江南特色的宅子和五星級豪華裝修,加上一本蘭皮護照和風流倜儻的個性,這牛B可就吹大發了。在公司上班,咱哪裏敢不忍辱負重,任勞任怨?誰又知道高處不勝寒,工作中,多少風浪和暗礁,生存哪裏是一件容易的事,每時每刻都需要一支無比穩定的手去掌舵呢? 在博克空間,交友最好的方法,並不是寫出真知灼見的好文,而是要去到處拋灑讚揚,給寫手們打氣灌迷魂湯,然後再喝交杯酒,喝幹人家給自己的回敬。這種事兒老漢在公司違心地幹了多少年了,來博克本來是想透口氣兒的,抒發一下自己多年無法表達的自我。 結果呢?老漢不自覺地開始說些假話,違心的話,不得不躲著這世界上大把的真實,和老漢那許多精彩的人生故事,打擦邊球,隔靴搔癢,免得無法麵對昔日的情人和朋友。 昨天有個文筆很好的網友,謙虛地表示,她不會出來寫博,樂得逍遙自在地潛泳,免得陷入老漢的窘境。老漢口中還在強辯,其實心中早就被軟化和說服了。既然在博克不能暢吐心中所欲言,又逐日開始被無形的內褲道德和處世準則逼得文風虛假,粉飾謳歌,那還真不如拋掉這塊雞肋,回去自己隱居的小世界,讀讀書,看看電影,享一番清福。 所以一怒之下,昨天竟然把上帝他老人家給揪出來批鬥一番,為的是看看自己怎麽survive這全世界數十億基督徒的十字軍討伐。拉出去燒死?還是也釘上十字架? 等老漢抗不住了,自然放棄博克這片耶路撒冷的荒土丘,回歸大自然的懷抱。山窮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接下來又看了影兒這般網絡名作家和處世高人,都一副感慨網生落寞的灰心樣子,咱老漢這麽一市井小人,何必再在這裏瞎折騰自討沒趣呢? 老漢感激這段博克生涯,讓我重新確認了工作中處世的真理,甚至也是在任何場合跟人打交道的真理,那就是虛偽所向無敵,永遠有市場,both safe and secure。真實的感受,自己藏在心底,浩然天下間,莫能與人共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