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前所述,忽然收到榮鴻曾教授的來信,使我必須認真考慮是否還要自費出國留學。一方麵,在年齡上,我已經四十多歲,再去上學,確實是少見的大齡學生;在家庭生活上,我太太單位已經給分了住房,女兒已經上小學三年級;在工作上,我在音樂研究所不坐班,職稱已經是副研究員,並且還在所裏辦的全國性期刊《中國音樂學》擔任編委。
上圖是我副研究員的職稱證書,是由藝術研究院的主管部門頒發的。
上圖是《中國音樂學》期刊1993年第三期的封底,有當時的編委名單,我也在其中。
另一方麵,正如上次已經說到,我自費出國留學的願望由來已久。當時的工作和生活條件雖然不算差,但我將來的生活似乎已經定型,即在音研所繼續工作,再幹些年可能會成為(正)研究員,然後就直到退休了;而如果出國留學,則可能在學業上更進一步,同時還可以更多地體驗和了解外麵的世界,並以自己的能力去闖一闖。
總之,我經過認真考慮,不去的理由終於沒有擋住要去的願望。於是我很快用電傳給榮鴻曾教授回了信,表示我還願意去做研究生,並希望得到獎學金或助學金。此後又經過一兩個來回的聯係,包括填寫當年正式的入學申請表格等,終於在同年五月先後收到了學校的錄取通知書,全額助學金的證明(我得到半個助教金加半個助研金,需要每星期為係裏工作20小時,金額包括全日製學生的學費及生活費,以後每年需根據學業及工作表現更新),以及申請學生簽證要用的I20表格。學校要求我八月下旬去報到。
上圖是匹大發給我的錄取通知書,是文理學院當時的一位副院長於1993年4月26日簽署的(音樂係屬文理學院)。
收到這些,我首先去了恩師郭乃安先生家,向他詳細說明了情況。郭先生及師母聽了,都為我高興,還和我聊了一些在M國生活的情況,因為他們的小兒子當時已在麻省理工學院讀研。郭先生還提醒我,走之前到公證處去辦一個出生公證。我當時還不太清楚出生公證有什麽用,後來才明白以後辦很多事都需要這個公證。幸虧郭先生的提醒,如果我那時候不辦出生公證,以後再辦就費事多了。
隨後我開始一步一步地辦理自費留學的手續。首先向音研所的領導說明情況,他們雖然對我要離開表示惋惜,但也表示理解。所長讓我寫了一個申請自費留學的報告,他和主管人事的副所長在上麵簽字同意後,囑我到藝術研究院人事處辦理相關手續。在院人事處,他們對我要走也是表示遺憾,但能理解。按當時的政策和慣例,人事處給我辦了停薪留職五年的手續,並開出了本單位同意自費出國留學的介紹信,以便我到相關部門去辦理出國護照。接下來辦護照,辦出生公證,又去辦簽證,雖然手續有些繁瑣,但都還算順利。拿到簽證後,我用以前在英國進修時攢下的一點外匯去買了飛往匹茲堡的單程機票。這時離八月下旬我出發的日期隻剩下不到三個星期了。我的出國手續能基本順利地辦下來,多虧相關人士們的理解和幫助,包括我的恩師,時任《中國音樂學》主編的郭乃安先生,當時音研所的喬建中所長和王寧一,薛藝兵兩位副所長,以及院人事處的同事國欣,劉佳和金朋等。對他們,我都是非常感激的。
在辦這些手續的同時,我把在所裏的工作做了交接。主要是當時《中國音樂學》的審稿工作,特別是關於傳統器樂的稿子不少是由我審的。審稿就是在認真閱讀來稿以後,如果認為可用,要寫出推薦及讓作者修改(如果必要)的意見;如果不能用,則要寫出退稿意見。當時手裏還有幾篇稿子,我都抓緊時間審完了,並向編輯部做了交代。我要自費留學的事很快在所裏傳開了,各部門的同事們見到我,都異口同聲地說好,並表示祝賀。有位年輕同事還開玩笑地說,“你碰上天上掉餡餅了!”我也開玩笑地說,“那也得接得住啊!”
為了安排初到匹茲堡的住處,我聯係到正在匹大讀研的XC,他和我曾是藝術研究院的同學。買好機票後,我立刻又給XC發了電傳,告訴他我到達的日期和航班,希望他能到機場接我,並幫我找個臨時住處。在出發前幾天,收到了XC簡短而熱情的回信,說沒問題,歡迎我去。
出發的日子到了,和家人告別使我的心情格外沉重。到機場辦好托運和出境手續,登機坐穩後,我不由得鬆了口氣。然而心裏卻還是不能平靜,想到此一去不知什麽時候才會回來,新的環境到底是什麽樣的,高度緊張的半工半讀生活我能否承受,完成學業後又會怎樣… … 對這些問題,我心裏都沒有底,但有一點是明白的,那就是出國留學的道路不會一帆風順,要有吃苦的準備。飛機終於起飛了,隨著隆隆的馬達聲,德沃夏克“自新大陸”交響曲第一樂章的主題在我腦海中轟然奏響,仿佛是新大陸在向我召喚 …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