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的窮人、富人

丁一凡

這幾天一凡的思想有點受刺激，先是一位小妹妹年關前失業。緊接著一位富婆來電，談起她的同鄉一位天津美女，有了外遇，離家出走，老公和兒女無錢開飯，打發幼子上門借錢，借100塊買飯盒。她疑問:"你說他們吃完這頓，下頓怎辦哪?" 聞者心酸。

窮人原來真的可以窮到這樣。 (那人生意失敗，房產被收抵債)。

一凡做夢，這位富婆朋友在半山買了層樓，說是四千萬，加上雜七雜八，五千萬埋單。一凡討個喜慶意頭，跟朋友電話裏恭喜她可能要有美事。朋友笑"承你貴言哪"。

話口未落，另一朋友來電，約一凡坐在商場喝杯茶，先談子女升學問題，然後，娓娓道來真人真事一樁。

這位朋友舅家女兒，表妹，中五會考無法升讀中六，隻好去澳洲，混了五年，不是名校，很普通沒聽過名字也不知是否真有其校的學校。回港工作。月薪兩萬五。

朋友羨慕地說，表妹呀，你這麽好擼 (她心裏，這表妹也就中五都升不了中六的水平嘛)，可以找到兩萬五月薪，不要亂跳槽囉，好好做，這公司對你多好呀。

表妹怎會理她呢。很快跳槽，月薪五萬。

又跳，月薪一萬美金。這時舅父母都哀求女兒了:"阿女呀，我們都是福建鄉下農民，沒見過那麽多錢呀，你現在很好啦，求求你安安穩穩掙一口安樂茶飯，不要再跳槽啦。 "

表妹當然還是跳，12萬。

再跳，15萬+3萬多出差津貼。

花紅呢，哦，對，每年6月30日出花紅數百萬，年底花紅千萬計。

表妹住港島大型屋苑xx園，跟香港頂尖識字先生們為鄰。再買兩層，合共三層xx園，千多呎高層(37樓以上全海景)大單位。上海別墅一座，新加坡別墅一座。

收了新一期的2000萬花紅，上月又看樓，終於簽約，買了半山的四千多萬元房子，各種費用加起來共五千萬。 (我此時恍然大悟，原來我的夢是真的，隻是張冠李戴了，誤當成那位富太朋友!!!但，表妹的事，怎會那麽清晰地入了我的夢???我什至在夢裏知道地址，還 有買樓前的思想掙紮，比如本來想買南區，溗疄常?醽肀患胰藙穹?I半山，結果挑了近山頂位置的某某某道!!!太清晰了。但我當時全以為夢到的是我自己那位 朋友。)

朋友說，舅父母經曆過九七，很怕樓市暴跌，四千萬的樓，怎樣還清欠款，表妹輕鬆地說，隻需賣一層xx園就有了，或者，兩三年的花紅就ok搞掂了。

朋友說，想一頭撞s算了。別人的錢，怎麽像水一樣流入口袋，自己卻要每天工作12小時!!!她說，更甚者，表妹平淡地說，手下全是PH.D，掙著五萬多塊，真是可憐。我笑說，嗯，她反正是嫁不了啦，嫁誰都是下嫁，比她高的男人，也看不上她。才三十出頭，注定不必嫁了。想起另一位朋友的女兒，年薪百萬，就把男朋友趕出去了。香港女孩子厲害的是真厲害。有錢也不必那麽凶呀。其實也不是很多錢嘛。人一生，三餐一宿。

朋友說，表妹沒有過人之處，長相平凡、學業普通，隻有性格溫和可能是最大的優點。工作時間朝九晚五，一星期五天還要三天打漁兩天曬網，不想去公司 就一個電話不去了。沒有比別人更博命。朋友指著來往行人:你看看，表妹就像任何一個迎麵走來的普通女人，你想也想不到，她有那麽奇特的人生際遇。

唯一的優點，隻有她爹說得清了，那就是兩個字:命好。

我笑，我要雙料自殺了。唉。幾個朋友同聲歎氣，識字喂老鼠算了!!!

一間財經公司的朋友說起某某財經界名人去了教shu。一凡告訴她，這樣說吧，那人因為婚外情曝光，名譽盡hui，在財經界已經判了s刑，進學校隻是混飯吃，與當年財經界的翻手雲覆手雨，不可同日而語。不值一提啦。

很悲哀。

某天陪​​著失業的小妹妹逛街，在商場的化妝品櫃，一位來自雲南的美女笑勸，"你來做化妝小姐吧，生意好的話，一個月三四萬總是有的。"小姑娘當場想哭:"凡姐，我讀那麽多shu來幹什麽!!!我隻不過想掙一萬幾千，還要被人趕盡殺絕。"

那位雲南美女說，自己在網上開店賣水貨，現在深圳已有自置寫字樓、住宅，聘有數名員工，在香港屈居隻因下嫁港人。

小妹妹白晰美麗，是化妝品生意的好招牌，但她放不下麵子，她要叫家鄉的人知道，她在香港著名大公司做著很好聽的工作，工資不高、住得不好、沒有前景，又有誰關心呢?有麵子就好。

住兩千尺的朋友還是很值得每一個來香港博殺的大陸朋友羨慕的。這裏多數朋友，回大陸，誰家沒有兩千呎呀?可在香​​港，以一個大陸來客身份擁有兩千呎的，還是少數的。當然，是兩千呎的元朗屯門東湧上水粉嶺大埔沙田，還是南區山頂，又是天壤之別。 location、location、location。一凡也曾遭一位天真美麗的女友嘲笑:"一凡，你看，你住在市中心那擁擠的小房子裏，真可憐哪，看看我，我住著東湧近千呎全海景，多麽豪華。"一凡有點呆，不懂作答。一凡喜歡郊外新樓，但首先要為家中工作和讀shu的人考慮，讓他們以最少的時間，到達目的地。一凡問女友:"你老公有沒有抱怨每天下班回來路很長。"女友點頭:"那倒常有，最近開始，不想回家睡了，常說在辦公室休息不回來了。"一凡不想跟她說我的樓價比你貴，我的房間其實比你寬blah、blah。她反正也不會懂。她家有海景哪。哈哈。 (海景也有分什麽海的。)不過最近看過一個西半山盤，說是3800呎，叫價3600萬至4600萬，實際看上去，跟一凡家一模一樣，(哦，一凡家比它少一個工人房+廁)。新朋友也有點驚訝，頻問為什麽呢、為什麽呢?一凡隻說，哦，就因為這樣，(環指一下)，一凡無法向現在的四千呎以下新樓下買手。唉。隻用 一句老人家們愛說的話搪塞:"人還是喜歡老房子。實在。"

在香港，窮人與富人的分別，好像也不大，穿同樣的衣服，吃同樣的酒樓飯店。住的房間都一樣地擠隻能進門就上床哈哈。 (反正，睡房裏不能像國內一樣，除了大床、大衣櫃、梳妝台、電視櫃，還有小沙發兩張、小茶幾一個、衣帽架一兩具、寫字桌一張、書架一個，等等。我把我自己少女閨房記憶寫出來而已。現在國內怎樣不清楚了。) 但好像貧富分別又很大，窮人今天不知明天事，富人早就籌劃好身後事。當然，身前身後，還是要像肥皂劇一樣，全家出出鏡的。哈哈。龔家長篇劇即將落幕；何家長篇劇，正拍攝中，花絮已先睹為快。

明天，相約另一位富貴伯伯飲茶食飯，朋友千叮萬囑，阿凡呀，你今年千萬不要出醜呀，一定要挑最貴的點!!(皆因一凡去年覺得阿伯退休了，叫人家埋單，不好意思，就小聲勸朋友，不要點燕窩鮑魚，被阿伯聽見，嗬嗬一笑"狠狠點，沒關係!" 朋友反倒覺得一凡沒有朝最貴的下手，令她沒麵子了。)

既然講到這件事，順便提埋啦。阿伯是平凡人一個，與一凡做了多年同事，唯一突出之處是高大威猛，兩眼一瞪，虎虎生威。有一獨生女兒，看阿伯生得​那麽威猛，猜阿女一定高挑美麗。去了美國留學回來，不知嫁了個什麽人，很及時地在一凡最心儀的物業下手:買入兩個赤柱富豪海灣別墅、數個貝沙灣單位及別墅。阿伯沉痛地說，"我住的是全家最差的房子，我一個人住禮頓山。每朝早跟許仕仁打個照麵。"

一凡有點呆楞。無言。事後跟朋友說，這麽會挑物業，肯定他女兒嫁了個投行的總裁之類。

沒想到，某天與阿伯的前女下屬飲茶，提起，女下屬吃驚:"不會吧? 我們同事都知道是黑社會呀!"

這回輪到一凡吃驚。老公笑說:"哎，黑社會也是一盤生意而已啦。"

這裏很多父母，很操心子女上學問題。講起這位伯伯，女兒生的女兒，也到了入學年齡，便去聖保錄男女小學interview。成功。阿伯說，"她爸爸講，阿女入聖Paul，比他賺一億還開心。"一凡心想，哎，其實，你報名表上填你家住富豪海灣，還有不取錄之理嗎?

這世界，嫌貧愛富的根源，是從教育界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