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德二次轉型覓新機

（2012-05-06）

三德設在蘇州的酒店。（三德提供）

●《早報導讀》 楊保安

三德公司執行主席高新平一向來將中國視為投資熱土，但他日前接受本報專訪時指出，

中國的投資環境越來越困難，公司將轉向三四線城市發展回收期較快的小型房地產，

並到緬甸及老撾探討投資機會，也考慮回流到新加坡投資。

財經人物

@楊保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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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加坡上市的三德公司（San Teh）曾經是全球最大的電子儀器按鍵生產商，它在1999年將這業務脫售給美國ITT公司後，轉戰中國的水泥業，進行了第一次轉型，以趕搭中國經濟發展的快車。但在去年，該公司又將全部的水泥業務賣給中國國有企業華潤集團，準備第二次轉型，投入中國三四線城市的房地產及酒店業務。

　　這發展軌跡及調整反映了中國投資環境的變化。　

    在1985年進入中國投資並長期駐守中國的三德公司執行主席高新平在受訪時表示，中國在改革開放初期，貧窮落後，需要外商的資金、管理技術及國外市場。但隨著時間的推移，特別是在2000年後，中國的經濟增長率高，政府的稅收急速增加，不再那麽依賴外國的資金及技術。此外，國有企業擴展得很快，他們一踏進去的行業，“你（外商）就很難生存”。

　　對外商而言，中國長期以來的吸引力在於廉價的人力資源、豐富的天然資源及廣大的國內市場。但是，人力與天然資源的吸引力這幾年來發生蛻變。

　　高新平指出，中國雖然有13億人，但是目前出現招工難、工資成本高的問題。中國推行農村城鎮化後，小的城市也發展起來，許多在大城市工作的農民回鄉做小生意或開小工廠，他們也在聘請工人。“要請人越來越難，全國都一樣，包括雲南。”

　　另一方麵，雖然中國的大學畢業生失業率高，但是技術學校出來的技工則供不應求。中國的工資成本也越來越高，雇主需繳付的五保一金（養老、醫療、工傷、失業、生育保險，及公積金）相當於工人工資的百分之五十，加班費則需要多一倍以上的工錢。

　　在天然資源方麵，他說：“政府對資源投資的限製大，卡得你沒辦法，要賣掉。”

　　高新平1985年到廈門考察，在當地投資的第一個項目是電子廠。後來，他發現中國基礎建設需要大量水泥，1992年在福建省龍岩市籌建水泥廠，並在1997年投產，他本身也開始常駐中國。然而，水泥投資一波三折，實際投資額遠超過預算，又碰到1997年的亞洲金融風暴，銀行收緊銀根。高新平被迫在1999年將按鍵業務賣給了美國ITT公司，套現2億新元，用於償還銀行債務。

投資水泥廠交了不少“學費”

　　高新平表示，他在龍岩水泥廠交了不少“學費”，該項目搞了七年才開始賺錢。不過，他繼續在水泥投資加注，在2007年到雲南省大理州鶴慶縣籌建水泥廠，大理的水泥廠在第一年運營後就有盈利。然而，由於大小水泥廠紛紛冒起，導致這個行業競爭劇烈，中央政府開始整合水泥業，大型國有企業也進行兼並。在2010年，高新平脫售福建的水泥廠給華潤集團，專注較偏遠的雲南水泥廠。然而，由於多家中國國企也到雲南收購水泥廠，因此他在2011年將大理的水泥廠也賣給華潤，套現3億913萬新元，全麵退出中國的水泥業務。

　　先後脫售耕耘多年的按鍵業及水泥業，他有何感受？

　　高新平說，在1999年賣掉按鍵業務，是“不得已”，所以在脫手時“感到可惜”。不過，在去年以高價出售水泥業務時，他則沒有這個情感包袱。“在賣掉水泥廠後，我有個概念。經營任何項目，誰要跟我買，隻要價格好，我都會賣。做生意，本來就是要賺錢。這兩年的電子工業很辛苦，許多人都說我們當初賣電子業務是對的。”　　

    這個觀念的轉變，反映在三德的未來發展方向。在退出水泥業務後，三德在中國的投資剩下兩家PVC管材和管件廠及兩家酒店。高新平表示，如果有好的價格，他都會考慮脫售這些投資，甚至如果有人要收購他在三德的股權，他也會考慮，一切“取決於價格”。

　　三德目前進行的第二次轉型，側重回收期較快的小型房地產及酒店投資，特別是在三四線的縣級城市。他說：“中國一二線城市，房地產市場正在走下坡，但三四線城市，3000元（人民幣）一平米的房子，有剛性需求。這些地方的年輕人，3000元一平米、每棟100平米的房子還是負擔得起。”

轉戰三四線縣級城市

　　此外，該公司也將通過“建設與轉移”的方式，為地方政府建蓋保障房（廉價房），然後轉移給地方政府配售。高新平表示，這些項目的年回報率可達10％以上。

　　不過，三德接下來最大的房地產投資是在嘉定區安亭鎮的商務廣場項目。安亭鎮是國際汽車城，離開上海市區40公裏，三德將在下個月啟動該項目，將現有的15層樓高辦公樓改裝為168間客房的商務酒店，並在毗鄰的一塊地段興建一座總麵積2萬3000平方米的四層樓高購物商場以及80個公寓單位。整個工程耗資4000萬新元，估計在兩年完成。

　　三德準備出售公寓單位，但保留商務酒店及出租商場。高新平表示，如果有好的價格，也考慮脫售套現。

　　另一方麵，高新平也準備運用在中國經營水泥及商務酒店的經驗，到緬甸及老撾尋找投資機會。但他認為，回收期較快的房地產投資“比較單純，一個一個的project（項目），關鍵是在找到好的銷售經理人才”。他也正在留意新加坡的房地產及小型酒店的投資機會。

　　在中國，由於投資環境越來越困難，成本越來越高，競爭也越來越激烈，高新平表示，外商必須尋找自己的空間。對三德而言，這個空間在三四線城市的小型房地產項目。

　　他說：“他們（大型企業及國企）小的不會去做。萬科、華潤那裏會去看小的項目。”

沒有身份認同困擾　

    高新平來自台灣，在1979年到新加坡發展，並在1985年後長期駐守中國大陸。

　　在中國，他是廈門、南通及龍岩市的台商投資企業協會創會會長。在新加坡，他是新加坡中華總商會名譽董事、新加坡安溪會館常委及甘榜烏美公民谘詢委員會委員。

　　但他似乎沒有身份認同的困擾。“你要講我是台商，就台商。我在中國是以新加坡投資注冊。”

　　高新平在1987年成為新加坡公民，孩子也在新加坡長大、念書及完成國民服役。他表示，當初申請成為新加坡公民，是因為新加坡政治穩定及人民守法。

　　問及台灣、新加坡及中國大陸的商人，在做生意方麵有何不同時，高新平表示，台灣商人從事工業的經驗較好，肯拚搏並認真工作；新加坡商人比較保守及守法，考慮較多；中國大陸的商人也很拚搏，但有些比較不守規矩。

　　那他是屬於哪一類型？他表示，他是拚搏與守法型。

　　他崇尚“愛拚才會贏，贏了還要拚”的企業精神。他說，做生意，贏了還是要繼續，否則太驕傲就會輸回去。

　　至於新加坡商人較保守的說法，他表示，考慮較多，有優勢也有劣勢。“任何投資都有風險，要進行評估，隻要利大於弊，就值得去做。”

創業企業家難退休

　　三德公司在脫售水泥業務套現3億913萬新元後，派發特別股息每股0.30元，總派發額達1億300萬元，但是該公司的股價還是持續低過淨資產，股票流通量低，成為日前股東大會討論的課題。　　

    公司主席高新平表示，公司業務都在中國，管理層忙於業務開拓而忽略了宣傳，導致股價及流通量低。他在股東大會上指出，“公司從上市至今，每年都派發股息，隻是多少的問題。我可以保證，隻要我還在（公司）的時候，會繼續派發股息。”

　　在會上，有股東建議公司回購股票以扶持股價，但也有股東認為，公司回購股票會進一步減少股票的流通量。

　　他在受訪時表示，他不希望股價大起大落，而是希望投資者能做長期投資。至於股票流通量低，他說：“許多人買了不賣”。他會繼續回購股票，以“維持合理的股價”。

　　在派發了特別股息後，該公司的股價徘徊在每股0.30元，遠比每股淨資產0.62元低。在剛公布的本財政年度第一季度業績，公司現金達1億1335萬元，相等於每股0.33元。不過，公司在該季度虧損787萬元，其中615萬元是外匯損失。

　　雖然公司現金多，但是高新平表示不會將公司除牌。他說，1991年他將公司上市時，是希望他創立的事業能夠長期存在。“很多人說，華人的家族企業很難長久。上市後公司變成公眾股，應該會較長久。”

　　高新平的夫人潘錦鳳在公司負責財政及行政事務，而他的兩個兒子銓誌與銓壯也分管公司在中國的業務。

　　現年68歲的高新平，是否有退休的打算？他笑說：“退休是很困難的，黃祖耀（大華銀行主席）他也不退休。坦白說，一個創業的企業家很難退休，隻是退居二線。我退居二線，我孩子當managing director（董事經理），我慢慢交給他們做。但重要的事情，還是我們老的要做最後的決定。”

　　對小股東而言，這或許是個定心丸。至少，他們可確保每年繼續獲得公司派發的股息。

經營任何項目，誰要跟我買，隻要價格好，我都賣。做生意，本來就是要賺錢。這兩年的電子工業很辛苦，許多人都說我們當初賣電子業務是對的。

——三德公司執行主席高新平